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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县知青文集”投稿箱
雨后斜阳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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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雨晴朋友之托,将她几篇优秀文章投上来。

网名:雨晴  本名:曾跃云  68年从长沙四中毕业下放至靖县江东公社春阳大队,目前在县乡镇企业管理局

大门上奶奶[三]满女桂子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0092&page=1

大门上奶奶(四)长子先成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0225&page=1

乡村记事(二)八斤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1249&page=1

乡村趣事[三]刘师傅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2013

一种心情之一————听雨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3107&page=1

一种心情之三 -------玩水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3968&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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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6 19:57:23
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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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文章目录

1、          靖县行            

2、          松子树脚          

3、          说文解字——                

4、          匠人陈远福        

5、          刀耕火种          

6、          打糍粑            

7、          靖县民居          

8、          靖县农具          

9、          零公里            

10、      示众          

11、      讲电影        

12、      再见吧,妈妈      

13、      乡村邮递员        

14、      大山的节奏        

靖县行

1969年暑假,我随父母离开长沙,乘坐一辆白色的长沙公共汽车,向靖县进发。同行的有几十名下放干部,带队的是一位军代表,另外还有几名工人宣传队员。汽车奔驰在柏油公路上,第一天车行至邵阳住下。第二天汽车出了邵阳城就是砂石公路,车过洞口,汽车盘旋于雪峰山中,峰回路转。下山后到达安江,在黔阳旅社住了一晚。第三天中午才抵达目的地——靖县。路上走了500公里。下车伊始就感觉到这是一个交通闭塞,文化落后,经济贫困的地区。县城连一条柏油马路都没有,歪歪斜斜的木板房沿河排开。河街路面是用青石板铺就,古香古色。县城主要燃料是木柴,饭馆、小铺、旅馆、机关食堂全烧柴火,没有用煤。电灯是奢侈品,只有机关、医院和招待所才能见到,县城居民大多用煤油灯照明。

我们住在县招待所等待分配。父母要求下放到姐姐所在的铺口公社,得到同意。第三天吃过午饭,县里派一辆卡车,装载我家的行李,由一位工人宣传队员“护送”,我们来到离县城12公里的铺口公社,同乐大队,松子树脚生产队。车停在公路边,生产队离公路有一里。我们自己动手刚刚把行李卸下车,那位工宣队员旋即指挥司机调转车头,连再见也没说,对司机说:开车。不一会汽车消失在车轮扬起的滚滚黄沙之中。

我们被抛弃在荒野,陷入困境,倍感凄凉。望着这堆行李,不知所措。

忽然,只见一队村民从远处沿小径朝公路走来,他们手持木杠和绳索。他们走近了,没有人与我们找招呼。正当我狐疑之际,他们七手八脚地搬运行李。我也扛上一件,尾随着村民走进了松子树脚生产队。山区保持着民风古朴,村民言语不多,他们用这种沉默方式迎接从省城下放来的客人。村民的行为与那位工宣队员冷漠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照,让全家人感到一丝慰藉。

行李堆放在前坪,夕阳西下,难道我们会在露天过夜吗?一位中年汉子走上前,领着我们进了一栋木板屋,他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左边靠里面的那间房子。户枢喀喀作响,里面黑呼呼的。他开口说话了:“这是生产队的粮仓,如今队上没有存粮,你们就住这里吧。”后来我才知道这位中年男人是生产队长。

我怯生生地走进屋,用木棒将木板窗户顶起来,随着窗户发出的吱吱声,一缕斜阳洒进来,我看清楚了屋子。木梁,木柱,木门,木窗,木板墙,木地板、木天花板,见不到一块窑砖,一片石灰,一口铁钉,整栋房子都是用木材建造。刨光的木板墙,露出清秀的木纹,质感鲜明,真有回归大自然的感觉。这种与大都市建筑迥然不同,让我觉得既新奇又亲切。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楚人)

松子树脚

靖县农村老百姓都是聚居在一个个村寨之中。同一村寨的居民是同宗同族,姓氏相同。居住在铺口松子树脚生产队村民姓陈。这个村寨坐南朝北而建,村落背靠的山岭生长着油茶树和大松树。村前有一段岩石垒成的围墙,朝南的开阔地带是一片由北向南地势从高渐低的田畴。一条小溪绕村而过,这村民提供水源。虽然时值夏季,溪中是水冰凉切骨。村头有棵硕大的松子树,有数十米高,要七八人成年人手牵手才能合抱它。它苍劲挺拔,郁郁葱葱,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松子树脚生产队就是由它而取的地名。它犹如一位历史老人,向人们述说着它脚下这座村寨的过去。

松子树脚村寨对面,穿过田坝有个叫江湾的村寨,两村寨的居民同宗,都姓陈。靖县农村由于一个村寨的居民为同一姓氏,于是就有以村民姓氏取地名的风俗。如刘姓村寨取名为刘家,谢氏村寨称之为谢家。松子树脚的居民都姓陈,但是当地人称它为“张家”,而不是“陈家”,这让我疑惑不解。村民给我的解释是他们的祖先本姓张,后来改姓陈。中国人宗族观念根深蒂固,改姓对于村民来说是全族人头等大事。松子树脚的村民为什么要改姓,何时改的姓,谁也说不清楚。

中国文化是中华民族以个体的农业经济为基础、以宗法家庭为背景、以儒家伦理道德为核心构建起来的价值体系。在中国人脑子中形成一套牢固的宗法等级思想,儿女只能随父姓,世代相传。家族改变姓氏是背叛祖宗的行为。中国封建社会家族改姓有几种情况:

皇帝赐姓。皇帝一纸诏书,赐给某一族人与皇族同姓,对于这个家族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触犯封建王法的官员,皇帝震怒,株连九族。重则斩尽杀绝,轻则发配边塞。为躲避朝庭追杀,求得生存,不得不改换姓氏;少数民族改用汉族姓氏。如长孙、独孤、令狐、慕容、尉迟、宇文、呼延、爱新觉罗等等。这些姓氏是用汉字音译少数民族语言的方法,且多为复姓。有部分少数民族从复姓中取一个汉字作为家族姓氏,如长孙改为孙姓,尉迟改为迟姓,宇文改为文姓;还有一种的报恩改姓。一族人受到其他族人莫大的恩惠,为表示感激,全族人改成恩人的姓氏。

松子树脚的村民为什么会由张姓改姓陈?数十年来我心中的迷团没有得到解释。                                                (楚人)

说文解字——榨

1970年春节我来到靖县,住在铺口公社同乐大队松子树脚生产队。有过一次榨油作坊参加劳动的经历,时间虽只有一天,却让我时常回味。

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与松子树脚的社员就出发了,自带午餐,他们一人挑一担油菜籽,走了约三里路,来到光明大队一榨坊。这是一座木结构房屋,四面敞露,没有墙体,面积有300平方米。油榨横卧中央。它是由直径80余公分的大树制成,长约7,两侧凿有20公分宽的槽,槽中央掏空成上下两个半圆形状。作坊另一侧有个大石碾,屋角是灶台。

社员先将油菜籽碾成粉末,经高温蒸煮后,装进一叠竹编圆匝中,两端用糯谷稻草裹住,把圆匝依次放进榨槽中。榨油作坊的师傅在榨槽中插入几块大小不等的方木,最中间两块呈契形。十余个男子汉一字形排开,手把着一根悬挂在房梁上的10长的大圆木。一时间号子喊起来,大圆木开始舞动。阳刚气十足的男人们发全力向后拉圆木,当它升到最高点时,使劲向前推动。此时圆木如同下山猛虎,具有强大的动能,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嘭咚一声,准确地撞击在榨槽中间的契形木上。随着高亢号子的节奏,圆木就像一座巨大时钟的摆,在榨油作坊的空中做往复运动。榨槽内的油菜籽在不断增加的契形木强大挤压力作用下,发出“乍、乍”的声响。榨槽下涓涓流出清亮的菜籽油,它能惠及贫苦的山民。榨干油的枯饼碾碎后,当成肥料,洒到田地之中。

东汉许慎编的《说文解字》没有收“榨”字。《康熙字典》对“榨”字作这样的解释:“音乍,打油具也。”

榨,打油的工具,木制品,用木旁做义符;打油具须安放在房屋内,所以是“穴”字头;当油饼在榨槽中受到挤压时,发出“乍、乍”声响,于是在“穴”下面加一个“乍”,并且用“乍”当声符。

古人真是大智慧,造字极富形象思维,一个“榨”字就将榨油作坊的场景描绘惟妙惟肖,音容并茂。

生活的重负,工作的压力,让人不时回想榨油作坊劳动的场景。

人的一生,可能会遭碾压、蒸煮、撞击、压榨,直到风烛残年,榨干最后一滴油,形同枯饼之时,才得以解脱,重归大自然。榨出的汁液会不会惠及他人,只能任人评说了。                                    (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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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6 20:37:57
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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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陈远福

陈远福是铺口松子树脚的贫下中农,手艺人,最擅长木匠。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陈远福开始筹划盖新屋。他从山上砍伐杉木,搬运回来,用作盖新屋的材料。冬季农闲时,远福在堂屋中支起一根粗圆杉木,在上面画出若干个四厘米宽,二十厘米左右长的矩形墨线。然后他挥舞着斧头,朝杉木上的矩形墨线内砍去。那种斧头形状有点像镐头,只不过它的刃口是直的。远福挥动着他那有力的双臂,斧头在空中画一道弧线,刃口准确无误地击中那个矩形墨线之内,丝毫不差。他运用斧头“精确打击”的能力,让我惊叹不已。凿穿杉木后,远福用把平锉刀把穿孔内侧铣得四正四方。我对远福的手艺有了第一印象。每加工好一块木料,远福用墨签在上面写下一行弯弯扭扭的文字,我反复看好久没能辨识。十几年后我从书本上看到江永女书,回想远福用墨签写的那种扭笔字是不是女书呢?1996年我见到远福时,请他用钢笔在纸上写了几行给我看,在他的指导下,我认出来了,都是汉字的变形,内容是“前梁”、“前柱”、“左梁”等。

我在长沙时曾经做过一辆弹子盘(轴承)小车,当玩具。下放时我把小车上的弹子盘轮子卸下带到了靖县。远福自制一架风车,他在安装手摇把柄时,我送给他两个弹子盘(轴承)。远福心领神会,把它们安装在摇柄轴上。别人的风车摇柄是滑动摩擦,远福的风车由于安装了轴承成了滚动摩擦,这一小小的改动降低了摩擦系数,摇动起来车车地转,轻快,省力,提高了劳动效率。

靖县有种没有灌溉设施的干坡田。望天收,风调雨顺的年份就有收成,遇上干旱就颗粒无收了。松子树脚村后有一片干坡田,那年缺雨水,眼看着在抽穗的禾苗在枯萎。生产队有台单气缸的柴油机,配有一台水泵。由八个男劳力抬着那台粗笨的柴油机上山,安装在干坡田旁边准备抽水抗旱。远福负责看管机器,他摇动着飞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发动不了柴油机。他拧开锣丝,卸下气缸盖检查,发现是气缸的密封垫漏气,导致不能发动机器。气缸垫是两层薄铜板夹一种软材料制成,在计划经济时期,机器的配件不容易买到。抗旱要紧,时不我待。远福找到一个黄版纸的包装箱,比照着气缸垫的尺寸剪制了一个垫圈,小心冀冀地安上气缸盖。用这种替代材料能修好柴油机?我有点疑惑……我屏住呼吸望着远福舞动着健壮有力的臂膀,快速摇动着飞轮把柄。突、突、突……柴油机排气管冒出了阵阵黑烟,发动了!发动了!清泉扬起,欢快地流进了龟裂的干坡田,一片稻田得救了。

远福的智慧我打心底佩服。                          (楚人)

刀耕火种

铺口松子树脚村后有条青石板路,沿着小路朝北走,翻过一个山谷就是谢家大队的地界了。以山谷为界,右边(东侧)属江湾,左边(西侧)是松子树脚生产队的山地。1969年冬,我和社员出工来到了这个山谷。人手一把柴刀,砍出长长的防火带,然后放火烧山。火借风势,风助火力,刹那间,山谷中的茅草和灌木燃起熊熊大火,发出阵阵噼啪声。社员们站在下风口防火隔离带上,严阵以待,以防火势漫延到山林。

山火熄灭后,社员用锄头汇集灰烬,挑回去当肥料。等到开春,在烧过的山坡上播下粟米种子,秋天可以收获几百斤粟米。我这个都市生、都市长的人,难得有这样一次刀耕火种的机会,干活也特卖力气。

大家在坡地上干活,山谷热闹起来。有个浑号叫炖不烂的老农,个矮腿瘸,其貌不扬,高声讲起了黄段子。他口无遮挡,又擅长理论联系实际,话题牵涉到一位村妇的夫妻生活,山民听了暴笑不已。这下可惹恼了那位村妇,她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她扔下手中的锄头,站在高坡上,破口大骂:

炖不烂,你咯个挨刀的……

我听靖县方言还差着点,加之笔拙,骂人的粗话不能用汉字一一对应写出来。

炖不烂自讨没趣,不再吭声,蹲在坡边,埋头抽烟。

社员照样干活。忽然间,砰噔一声,我手中的锄头与社员的锄头发生了碰撞。她笑着说:

锄头打架——收工。

这可能是一句靖县歇后语

于是乎,昔阳下,古道边,一行山民荷锄归……

                                                   (楚人)

打糍粑

每逢腊月,靖县民间有打糍粑的习俗,靖县方言称之为“冲糍粑”。一般是几家农民合作,各家拿出原料,如糯米、茶油、黄腊等集中在房子较宽敞的社员家中,男女老少齐上阵,场面十分热闹。

糯米在溪边淘洗干净后,放入大木桶中浸泡一昼夜。泡发了的糯米装进蒸笼,用柴火蒸熟。厨房灶台边坐着一位老农在为断地向灶的内添薪柴。炉堂旺旺的火烧映红了老人刻满皱文的面庞。蒸笼上冒着袅袅白色水蒸气,空气中飘散着糯米稻的芳香。出笼的糯米饭,放入石臼中,两个男人各执一根木棒,双目注视着石臼中,对着冒热气的糯米使全力击打着。两人配合默契,依次发力,节奏分明,脸上泛出喜悦的笑容。打成糊糊状的糯米饭从石臼中取出,放到一块大木案上。这是一整块硬质椆木制成的大案,有两张书桌那么大,厚达10公分,架在堂屋中显得敦厚稳重。由于年复一年使用,茶油渗入椆木中,案台呈现红色。几位年轻村妇围坐在案边,一边聊天,一边往糯米饭中加入茶油,不停地糅和。当茶油与糯米糅匀后,用双手挤成一个个小糍粑,放在木板上自然冷却。一群小孩在屋内来回跑,有的送柴薪,有的挑水,有的递工具,忙得格外欢快。几位老年农妇将制成的糍粑过秤称,按各家出的糯米多少,分到竹箩筐中,这就完成了糍粑制作的全过程。糍粑做成后要浸泡在水中,隔绝空气,避免糍粑发生霉变。如果用刚从井中取回的水浸泡糍粑,糍粑的四周会起毛边,糯米会融化在水中。挑回的井水须在水缸中存放一昼夜,然后再用于浸泡糍粑,这样糍粑周边就不会长毛了。这是保存糍粑的小窍门。

打糍粑的劳动,既分工又合作,各发挥自己的特长。看到这种带有民俗特色的劳动场景,让人联想起远古时代,男耕女织的自然分工。湘西地区保留了古代遗风。这也许是古代农耕社会的传承和缩影。

                                                  (楚人)

靖县民居

靖县民居迥异于湘中地区农舍,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是全木结构,整座建筑不用一块砖,更谈不上钢筋水泥。如果你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靖县民居有很多地方特色。

靖县农家的成村落的聚居,一般情况下,村落选择背靠山坡、面朝田畴,傍水而建。村庄内建筑密集,房屋鳞次栉比。从建筑布局来看,村寨缺乏规划,村内没有给排水等基础设施。

靖县人盖房子选用杉树做原材料,从深山老林中寻找胸径有三、四十公分的大杉树,砍伐后剥去树皮,在山中存放一年,让其自然干燥。第二年再进山,将杉树按建房要求的尺寸锯成数节,由人力肩扛,搬运回家。这项劳动靖县人称之为“盘树”。

大多数靖县民居是由四排木架组成三逢房间。每排木架由四根顶天立地的木柱支撑,每个立柱下有个青石墩做房基。两排木架之间用木横梁联接。房间内用木板铺地,距地表二十公分,可以防潮。木板制成的墙壁,板与板之间成契形结合,又称公母接缝,这一技术处理确保木板墙壁严实密缝。屋顶支撑椽木的方式与长沙的木建筑大异其趣。长沙的木建筑是采用“人”字形房梁支撑椽木,靖县民居每根椽木都由一根圆立柱支撑。屋顶是灰色毛瓦,几乎没有用稻草、茅草或杉树皮盖顶的房屋。

民房中间那逢有个门,它是整座建筑的正门。进正门是堂屋,相当于现代都市套间的起居室。堂屋后面那间叫做“间背”,意思是堂屋背后的房间。“间背”一般是儿童卧室。正门进来后右边是厨房,靖县人称之为火塘屋。火塘占据了厨房大半面积,仅留有一过道通往里屋。火塘高出地面30公分,两面靠墙。火塘中间安着一个铁制三脚架,上面摆放着一个鼎锅,它是用来煮饭的炊具,炒菜用的铁锅与长沙人的炒菜锅别无两致。火塘烧柴是敞开式,没有烟烟囱,从节能的角度来看非常不合理,不过火塘上方是薰制腊肉最佳位置。火塘后面那间房一般是主人夫妇的卧室。堂屋左边也有两间房,与火塘屋呈对称结构,前面那间也是卧室,后面那间当杂屋用。房子大多为两层,楼上建了谷仓。经济条件不好的家庭,楼上没的间隔成房间,敞放在那儿。通往楼上的楼梯大多建在火塘屋内。

由杉树修建的靖县民居最大的特点是采用卯榫结构,并将这种技术运用到了极至。房子立柱与横梁卯榫相联,不用一根铁钉。房屋结构的整体性极强。

                                                     (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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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6 20:3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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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县农具

长沙知青在靖县农村劳动多年,每天都使用农具,对农具有深刻记忆。靖县农具与湘中地区农村的农具有许多不同之处。如念想在《初下乡·挑担子》一文中描述了靖县粪筐是高系,用竹子扭成,与长沙箢萁铁丝制成的矮系有较大区别。据我的观察,靖县农具有很多独特之处。

扮桶:靖县的扮桶里面是空的。扮禾时,双手握着一捆禾,成45度的斜角挥动双臂,把禾穗击打在扮桶侧板上。旧扮桶的侧板都有几个凹形洞。湘中地区的扮桶内安有一蔑制扮隔,禾穗是击打在扮隔上。扮桶三方还用竹蔑席围档着,以免稻谷洒落在田地。

锄头:靖县的锄头比湘中地区的锄头窄5公分,一般只有10公分左右宽,显得狭长。这也许是山区土质较硬,窄锄头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火钳:从物理学的杠杆原理看,靖县的火钳是力臂长,阻臂短。也就是从手握那端至交叉点的长度大大长于交叉点到火钳的顶端。这与长沙的火钳恰恰相反,力臂短,阻臂长。靖县的火钳就是长沙铁匠师傅手中的夹钳。

斧头:长沙人称之为“开山子”,舞动起来是八面威风。靖县的斧头是两面开口,磨斧头时,刃口两面都要磨。从锋口正面观察,刃口两面都成斜面。使用时,既可以由右向左侧砍,也可以从左向右侧砍,这可能是便于在山上伐木。长沙的斧头是一面开口,斧头只磨斜面。另一面是直面,一般不磨。使用时只能垂直向下砍,或从左向右侧砍。

杠子:靖县人称杠子为“扦担”,木制工具,两头削成尖尖的,主要用于担柴。湘中地区的杠子是竹制工具,两端平头,两人抬重物时用的工具。

靖县农村能观察到很多东西与长沙不同。如靖县的窑砖是青砖,长沙的窑砖是红砖。靖县人插秧每次只插一行,而湘中农民一次插四行。靖县农民每日就餐时间是“慢三步”:早餐九点,中餐(半饭)下午二点,晚餐下午八点,那才是真正的夜晚。靖县有部分农民把猪放到山上养,猪儿满山跑,如同牧羊。 靖县农民戴斗笠,一具两用,天晴遮太阳,落雨挡雨水,从来没见过靖县农民戴草帽遮太阳。                                     (楚人)           

零公里

1996年夏,我回到阔别25年的靖县。我公务在身,中午抵达靖县,第二天一早就得赶往会同。我抓紧时间办完公事,向东道主提出:我要立刻赶赴铺口。他们安排一辆吉普车送我。经过汽车站,车朝南沿着通往通道的公路开行一华里,司机驾车向右拐入通向铺口的沙石公路。标有零的里程碑映入了我的眼帘。

“请停车。”我对司机发出请求。

下车后我疾步向前,躬腰抚摸着这块标有零的里程碑。我的这一举动让司机和陪同我的靖行同行大惑不解。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里程碑,为什么会让我如此看重?

我没做任何解释,上车后只讲一句话:开车吧。

我思绪万千……

长沙下放到铺口知青一定记得这块里程碑。在这里,靖县通向广西的公路分了一个叉口,向西方向拐一个90度的弯,沿着那条窄窄的砂石公路前行14公里,就到达了铺口。

零数轴上的元点。向右移动,是正数;与之相反,向左移动,是负数。

当年长沙一批又一批中学生跨出校门,告别亲人,走向社会,他们曾经路过这块里程碑时,命运在这里拐了个弯。他们的身份由城市人变成了乡下人,由学生换成了知识青年。

几年后,大部分长沙知青返回城市,尽管他们采用了不同的方式,如招工、上学、转点、病退,甚至是嫁人,当返城知青途经“零公里”时,命运再次拐了个弯。他们张开双臂,奔向新生活,迎接新挑战,开创新未来。铺口的长沙知青无数次地经过这里,我相信有两次一定是终身难忘的:那就是初次下乡当知青之日和招工回城离开靖县之时。这块寻常的里程碑,对铺口的知青非同寻常。它承载了多少青春的汗水和泪花,演绎出一支又一支难以忘怀的歌。

在生命的旅途中,每个人都会碰到一次或几次零公里的里程牌。通往铺口公路的这块零公里的里程碑象征着长沙知青命运的拐点。

里程碑,零公里——生命的拐点。

                                               (楚人)

  

“揪出来示众!”这是十年动乱期间使用频率很高的一句话。我在靖县铺口见到的“示众”却有点另类。

铺口逢五、逢十(农历)赶场。赶场的那天,铺口供销社门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长沙知青的大批到来,此时此地到处能听到讲长沙话的年轻面孔,那时的铺口有点像湘西南的“小长沙”。

忽然间,赶场的人往公社大院里涌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长沙人生**看热闹,知青都朝那边走去。只见公社戏台上站着一只鸭,胸前挂了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某某社员养的鸭。

公社书记站立在台中央,怒气冲冲地高声讲话:

这是某某生产队某某社员养的鸭,他把自家的鸭子放到田里吃谷,还用一根木棒把结了谷的禾压到田埂上,生怕鸭子吃不到谷。大家看看,这位社员私心好重啊!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今天把鸭子揪出来示众,看哪个还敢放鸭子下田!

观众中有个人用长沙话拉腔拉调地叫喊:

收割季节,谷粒如金,各家各户,鸡鸭小心啦……

台下哄然。花鼓戏《打铜锣》蔡九哥的经典台词用在这里,熨帖之至!

鸭子挂牌子示众,让我联想起文革中父亲被挂牌子游街示众的场景……人与兽,灵与肉,人妖颠倒的时代。

忽闻树梢杜鹃在鸣叫,似乎在啼血。

                                                    (楚人)

讲电影

家住靖县铺口松子树脚,时常要进城购物办事。往返一次步行50里。在长达5小时的路途中,脚步踩踏在那条银灰色的砂石路面,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单调、乏味。为了打发这漫长的时间,父亲向我“讲电影”。在那“史无前例”的岁月中,愚民政策大行其道,国门锁闭,文化禁锢,15岁的我从来没看过美国电影。父亲给我讲美国电影《卡萨布兰卡》。二次大战中一对法国恋人,为了逃亡到英国,辗转来到北非法国殖民地摩洛哥海港城市卡萨布兰卡。遇上一位开赌场的老板,正巧他是女主人翁曾经的恋人。在赌场老板的暗中帮助下这对法国恋人弄到了飞往英国的机票和证件,他们终于摆脱法西斯的魔掌,奔向自由世界。

“二次大战中卡萨布兰卡成了西欧人挣脱法西斯的魔掌,奔向自由的中转站。战后,随着这部美国电影在全世界的放映,卡萨布兰卡成了人类追求自由的代名词。”

电影讲完后父亲如是说。

成年后,我才感悟父亲的这句话的份量。他是从精神上鼓励我,让我藐视当时面临的高压专治势力,心中要保持对自由的向望和追求。

140年前,也就是1867年,人类发明了铁丝网。起初它是用于分隔牧场,防止草地过度放牧而退化。一次世界大战时,铁丝网被广泛应用敌对双方的阵地前沿,阻挡对方的进攻。二次大战中,德国法西斯用铁丝网围建了奥斯威星集中营。铁丝网让人联想到精神枷锁,禁锢着人类的思想的工具。中国人为了挣脱捆绑在心灵的铁丝网付出了长达十年的高昂代价。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心目中的卡萨布兰卡。

                                                     (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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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6 20:40:54
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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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吧,妈妈

1969年夏,我在靖县度暑假。快开学了,我得回长沙继续自己的学业。母亲为我打点行装,离别的那天姐姐也赶来为我送行。父亲、母亲、姐姐一同送我到了县城。那个年代,知青都设法搭乘便车,节省路费。我们在县城遇到长沙知青张洛夫。他人缘好,关系多,说是到安江就能找到便车。母亲把我托付给他,请他带我返回长沙,路上有人照顾。下午,父亲、母亲、姐姐离开县城,我送他们一程。夕阳下,瑟瑟秋风有一丝凉意。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我独自一人站在通往铺口公社公路的零公里里程碑旁边的山包上,默默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亲人,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暮霭之中……

张洛夫领我沿着朝太阳坪方向的公路走5里路,来到一个知青点过夜。这里有6位知青,三男三女,好像是一中的学生。我记得知青的房子在公路边,门前有一眼水井。可惜我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和知青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不感到寂寞。第二天一早,我们赶班车,中午时分到达安江。张洛夫带我到一家汽车保养厂找到他一位附中的同学,他名叫魏觉,长得帅气,是位篮球高手。魏觉很热心地帮我们找到第二天去邵阳的便车。我们在安江汽车保养厂宿舍过夜。早上起床后我和张分乘两辆去邵阳的卡车。我所乘坐的这辆车先行出发,于下午三点到达邵阳。我背负着行李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当我走进车站时,若大的候车室空无一人,我朝月台方向瞧去一列火车正徐徐启动。来晚了一步,我没赶上当日回长沙的火车。心情十分懊恼,瘫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发愣。我得在邵阳住一夜,等到次日上午才有开往长沙的火车。车站服务员撵我出去,他们要搞卫生。我慢慢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拎着行李走出候车室,在车站对面找到一家国营旅社住下来。

夜幕降临,独自一人,目无方向,踯躅街头,一股难名状的思亲情绪袭上心头。初次尝到流落异乡举目无亲的滋味。

前天与家人分别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当时不能体谅她的心。眼下孤身一人,回想母亲的话,真是字字是情,句句是爱。越想心里越难受,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我走到郊野,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眼泪汩汩流出。进而放声痛哭起来,用以宣泻自己的思亲之情。

回到旅社,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横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返回靖县,投入父母的怀中,在他们的羽翼下生活,享受亲人的关爱。这意味着辍学,当一名知青。另一条路是朝前走,去长沙。在动乱岁月,长沙对我而言是一座充满歧视、冷漠、没有爱的城市。为了完成学业,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保住全家在长沙的落足点,我毅然选择了后者。我告诫自己:不能犹豫,不容彷徨,不得退缩,只能朝前走!理清了思绪,抱定了去长沙的决心,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登上了去长沙的列车。列车到达长沙,我先到邮局给家人发一封电报:“安抵”。

一封仅两个字向家人报平安的电报,标志着我走出家庭,步入社会,独立生活。这年我14岁。

那块通向铺口零公里里程碑是我生命的拐点。

                                               (楚人)

乡村邮递员

1969年的铺口,与外部世界联系,获取信息最主要的方式是通过邮递员送达邮件。邮递员是位年轻小伙子,我家住在松子树脚,每逢周一、三、五的上午他总是笑眯眯地走进我家,父亲泡杯热茶递上,他小坐片刻,又匆匆上路了,赶往谢家送信。时间长了,他成了我家最受欢迎的客人。

乡邮员工作非常辛苦。清早,他骑着邮局专用的绿色自行车从县城出发,车后挂着一个大帆布袋,里面装满了邮件和报刊。沿着县城到新厂的砂石公路前行。每到一个投递点他把车停在公路上,步行走村进寨,远的地方来回要走好几里路。终点是新厂公社,那儿距县城有80多里。第二天,乡邮员再从新厂骑车返回城县。每周他要在县城与新厂之间往返三次,风雨无阻。

后来我在长沙上学,父母在靖县。他们要求我每周写一封信,汇报一周的生活。我在长沙投邮时,总是要算准乡邮员工作日程,让信件在周日或周二、周四到达靖县,乡邮员第二天就会将我的信投递到松子树脚。有次我写好了信,准备到邮局投邮。出门前发现身上只剩下5分钱,须粘8分的邮票,我还差3分,无法投邮。假若当天不把信投进长沙的邮箱,那将延期三天到达父母手中。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于是翻箱倒柜,在家中找出3个银角子,总算把信如期寄发出去了。在投进邮箱之前,我在信尾加了一句话:

近来笋壳不贱。

这是当时长沙城里流行的一句水老倌说,其义是缺钱花。

父母收到我这封信后,不明白这句话,坠入云里雾里。他们拿着这封信去询问了几位长沙知青,都不知所云。父母写信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好意思开口向家里要钱花,回信时没作回答。后来见到父母,他们又问及此事,我才做出解释。他们才知道为了赶上乡邮员的时间,我好不容易才凑齐了8分钱的邮资。

我记不起这位乡邮员的姓名了,我只记得他是株洲人,毕业于湖南邮电学校,他夫人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生,也在靖县邮局工作,我在她手上取过包裹。后来我询问铺口的知青,他们告诉我,乡村邮递员姓李,他夫人姓常,他俩从靖县调到怀化邮政局工作。                             (楚人)

大山的节奏

在铺口松子树脚生活,每天听到生产队长吹哨子,催促社员出工。山民成了条件反射,习惯性地扛起锄头,戴着斗笠,慢腾腾地出门,三五成群懒懒散散地朝田间走去。干了一阵活,不时有人回头朝公路方向眺望。他们希望班车的到来。班车一到,就有人高声喊叫:

班车来了,班车上去了!

干活的社员快速走到上田坎,用清水洗净脚上的泥土,急匆匆地往回走。

吃过半饭(午餐)又出工,大家又在盼班车早点出现。只要有人见到班车,又会喊:

班车来了,班车下去了!

这意味着再干一个多小时活,就要收工了。

铺口松子树脚生产队地处靖县通往新厂镇(再往西就到了贵州黎平)公路边,离县城12公里。每天从县城有趟开往新厂的班车,经过松子树脚时大概是下午1点左右。班车到达新厂后,当天开回县城。这趟班车是当年铺口与县城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由于新厂的海拔高于县城,人们称往新厂方向行车为上去,往县城为下去。班车每天按时发车,准时经过松子树脚,社员习惯性地以班车计时。

班车每天从县城开进山里,又从山中开往县城,一复一日,重复着,从不间断。每天往返于县城与新厂之间的班车,成了山民的计时器。我联想起家里的那座大摆钟,大摆不停地做往复运动,发嘀哒、嘀哒的声响。每一次往复周期是一秒钟。班车一次往返的周期是24小时,86400秒。

山里人的生活节奏是缓慢的,一日复一日,显得悠长而单调,时光仿佛凝固了。这种慢节奏、单调的生活让都市来的人感到窒息。

                                                   (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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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6 20: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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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棺眠

    以前有句老话;“吃在广州,死在柳州”,大慨是指柳州的棺材好,我没看过柳州的棺材模样,但我到了靖县,看到了当地的棺材,我认为靖县的棺材就蛮不错了,不会亚于柳州的。

    我从小就害怕棺材和死人,看见送葬的就躲得远远的。到了靖县,下到了生产队,队上稍微上点年纪的人,无不备有一口这棺材,他们有的搁在楼上,有的放置在屋后的屋檐下,我也总是躲避它们。与我们长沙这边一样,当地不直呼棺材,而称其为寿材或千年屋。我这么怕它,厌恶它,忌讳它,可是命运却偏偏同我开了一个玩笑,安排我与靖县棺材亲密的接触。

    这还得从第二次去修312公路谈起,这次去主要是锤石头,是以公社为单位的,一个公社来一个连,住一栋民房,开一个伙食团的,我们公社来了六七十人。我们大队是每队派一人来,我们队上派了我,其他生产队的知青有我们附中的熊战超、王阿新、和26中的吴元龙,知青共四人。其他大队也只来了金麦一姓杨的老知青,别的公社来的知青也不多,记得只有甘棠公社来了四位,是一中的两男两女,看起来是象两对恋人,除此外,再没看到别的知青了。

    整个修路的民工都住在公路边的一条山冲里,铺口的民工住得后面点,都是睡在民房的楼上,我们这四人是相约一块来的,到达时楼上靠南边已开出了一条长铺,铺基本睡满了,如果见缝插针还是能睡下我们几个的,可是我们四人不想分开。北边没睡人,是房东的两间仓库,两间仓库中间有一块空地,空地的一边放置着一具原木棺材,白森森的特别打眼。两具棺材相距两米,空出来的那块楼板正好能挤进我四人,我们商量了一下,就睡这里。尽管我打心眼里一百多个不愿意,但睡在别处也能看到它们,躲不开的,还不如挨着它睡,反正这楼上睡了好几十人,总不会找到我头上来。我们找来稻草,铺在这块空地上,我在靠着右边的这具棺材边开好了铺,以后的一个月里,我是紧傍着它睡的。

    说实话,刚接触它心里有抵触,一想到是要装死人的,心里就不是个味,说什么都不想碰它,但一看到睡在左边棺材边的王、吴两人,满不在乎的往寿材盖上放脸盆饭盆口杯等东西时,我也学起他们的样来了,虽然棺材盖是弧形的,但坡度较平滑,东西还是能放稳,姑且就拿它当桌子用,我们四人的东西都放到棺材盖上了。接着王、吴二人坐在新开好的铺上,背靠在棺材上对着我们聊了起来,他们二人在文革的战场上使过刀枪,见过血的,故对这东西不当一回事,在他们的感染下,我也放开了。

    第一晚睡在它边上还有点忐忑不安,我是习惯朝右睡的,面就朝着它,看到的只是棺材的底部,“见木不见林”,等于看到是木头,心里也就踏实些了,因长途跋涉走累了,一下睡过去了。半夜醒来,转过身睁开眼睛看左边,在幽暗的马灯光照下,整具棺材尽展眼前,显得阴森可怖,我害怕得又闭上眼睛,仍朝右睡过去,后来几天就无所谓了。

    我们这些人长这么大来,都是第一次对这东西近距离的接触,未免对这棺材有点好奇,这棺材虽说是杉木的,但比一般的杉木硬些,是老杉木了,这两具棺材做成也有些年代了,所以木质较硬,原来还有点灰蒙蒙的,经我们不时触摸和靠背时的磨擦,不几天就光亮起来了,有了光泽,也不那么难看了。我们常坐在铺上,背靠在这棺材上聊天或打牌,下雨天不能去锤石头就在铺上打牌,王阿新教我们打桥牌,打牌时我们经常引用鬼故事里的情节相互打趣,打着打着,有一人装着害怕的样子,突然指着对方说,你后面的棺材盖子顶开了一条缝了;一会儿对方回敬他说,你那后面的棺材冒出来一只手了,接着再有人故作惊讶的说,伸出一个脑壳来了,在看你的牌等等,于是在阵阵的打趣中消磨时间。

    我们靠在棺材上聊天,聊得多的也还是这棺材,“就事论事”,靠着棺材聊棺材,有人说靖县的棺材造形美,棺材两边和盖都有圆滑的曲线,两边鼓出,象年画中的娃娃脸,不象长沙的棺材直通通的,象个长木箱子,涂上黑漆,难看死了;长沙的棺材是厚木板拼凑而成的,靖县的是用六块整木头卯成的,比起长沙的好多了。有人发问了,成语“三长两短”是指棺材,怎么看也应是四长两短,难道棺材盖不算在内?这没人能解释得了。

    还有人提出这棺材是用一棵杉树还是两棵杉树才能做成?有说一棵的,把杉树劈开成四块就成了,也有说两棵的,争论不休。好在这东西就在我们的背后,转过身去用手量木头,量出后一估算,如用一棵树的话,这棵树起码要六十公分粗,直径六十公分以上的树不好找,看来一棵树难以胜任,起码要两棵树才行,做一口得砍两棵大树,怪不得靖县大杉树越来越少了。

    有人再问,柳州的棺材天下闻名,有谁见过?比靖县的又强在哪里?这又没人能答,推测应该差不多,因为靖县靠近广西啦,要差也差不了多少,最多也只能是厚一些啰,除非木质不同,是楠木棺材,不知谁敲了敲身后的棺材,说道:“能睡到这种就不错了,还去想柳州的?”此话一出,大家都默不作声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们四个知青又照常到小河边去清洗,小河在公路边,河水不深,清澈见底。当时虽已春暖花开,白天太阳已晒人了,但河水还是较凉的,擦到脸上凉爽爽的,洗脚就要有些勇气了,可是我们还是一字排开坐在河边,把脚伸到凉浸浸的河水里,河水撫摩着我们的双脚,晚风拂面,晚霞染红了河对面那片竹林,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一天的疲劳随河水逐波而去。老人们说:“饭后洗脚,人生一乐”,我们就是要享受着这短暂的快乐,每天都到小河边来,社员是从不来河边的。那天,我们抄近路穿稻田走田埂,当我们就要走到马路时,在我们右方的马路边上突发几声轰轰轰的巨响,只见几股硝烟裹着无数的碎石直冲云霄,我们中的吴元龙修公路时当过炮工,他连声叫:“不好,放炮了。”我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木呆似的站在田埂上动也不敢动,抬着头死死地看着天上,那些碎石冲到半空上,成了一粒粒的小黑点,到达顶点后,散开成伞状,密密麻麻的罩在我们站立处的上方,慢慢的朝我们掉下来,随后越落越快,我的心跳也随着加快。没人说话,各人只顾盯着头上掉下的碎石,我看到碎石越接近地面,范围也散开的越广了,在我们头顶正上方的碎石渐渐的变稀疏了,这时我们当中有人用毛巾包住头,再用双手把头抱住,垂下头来听天由命,瞬间碎石落到我们四周的稻田里,溅起朵朵的水花,竟没一颗石子落在我们身上,离我们最近的只一米左右,我们四人毫发未损,真是万幸,相互庆贺。

    过后我们才知道,是拓宽马路路面放的炮,放炮的人延误了,本应是在收工时放的;他们又大意了,以为我们这边无人走,就没留岗哨,谁知我们的误入,险些恙成大祸。后来,站在远处观望的民工说我们胆大,站在那儿不跑。什么胆大?是我们吓得腿发软了,六神无主,束手无策,不知道要跑,我只知道当时脑壳里一片恐惧感,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完了完了”的。我是走在中间的,田埂上只能单行,一头一尾的都吓呆了,站在那儿挪不动了,我位于中间,战战兢兢的想跑也跑不了,假充了一回大胆。事后想起来真后怕。

    那次的遇险,我们寻思是讲擦错了话,还是睡在棺材旁沾了邪气的缘故?或两者都有之,为什么这几炮不炸别人?惟独偏偏炸在我们四人的头上?在那么多民工中,只有我们四人是伴棺材睡的,也就是离棺材最近的四人,我又是四人中挨得最近的一个,一想到差那么一点就睡进去了,我心神不安,不敢再往下想了。

    以后几天里我们对这棺材三缄其口,不再聊些忌讳的话题了,我对这东西又产生了畏惧,睡觉时不敢挨着它,尽量往中间挤,好在不久后我们完工回公社去了,离开了那地方,远离那对诡秘的棺材。也听有一种说法,棺材也能冲邪的,所以,我们才化险为夷,到底是那种说法正确,我百思不得其解。

                      “靖县往事小记”一年有感

      “靖县往事小记”写到今天正好满一年了。
       我这些“靖县往事小记”,大部分是我亲身经历的,少数是知青朋友提供的情节,个别的道听途说,这些篇往事,记下的都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琐碎小事了(可改成“靖县琐事小记”),没有坎坷的情节,也没有悲欢离合的故事,有着的只是平淡无奇的知青生活,我们大多数下放靖县的知青都是这样的生活过来的,我们都是些平常的人,最普通的人,所以我写的也就是些平常的事,普通的事,这些事大部分发生在铺口知青的身上。我回忆的这些往事或是琐事,只不过是怀念那个年代里我认为还的值得追忆的一些事情,这只是我的一种怀旧感,并不表明我留恋那里,留恋那种生活,我怀念的是与我共患难的知哥知妹和众多的知青朋友。

      一位作家说过:“一代人的经历,可以成为这代人的回忆,”我基于将这段经历变成回忆而在写作的。我早有意将靖县那段生活记下来的打算,但一直苦于无时间,前年我从企业内退后,一段时期内曾感到茫然、感到失落、感到岁月的痕迹已悄然刻上自己的面额,内心顿时生出许多的苍凉。为打发无聊,我选择了上网,纯粹是为了好玩,感谢湖南知青网,他们为我打开了通往回忆的大门,让我在靖县知青园地里面耕耘播种,把对靖县的思念都埋进文字里。一年的辛勤终于有了收获,我从键盘的敲打中找到了乐趣,心态也从当初的悼怀伤往、牢愁郁怨逐渐转向了平和,思维也梢微敏捷起来了,这一切都与湖南知青网支持和帮助分不开的。

       有人问我为什么那些事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得令人难以相信,是不是记了日记的?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是全凭脑子的记忆,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在这些小记中,除那封家信是那时留下的唯一的文字记录外,再也没留下一字半语了。

       也有人说我记忆好,这点我不否认,我是绞尽脑汁去回忆一件事的,如果大家都用心去追忆,也能记起好多的事情来,只是没有时间和没有心思去做。而我在这一年中,有空坐在电脑前遥望往昔,时常把思绪沉浸在对往事的怀念中,想起一点就记下一点,有些事我一时也都忘了,经知青朋友提醒后,才又回想起来。我一般先是回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由这件事记起了某一个人,再由这个人身上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这样将人和事联贯在一起,一个回忆跟着一个回忆涌现在眼前,由模糊逐渐变成清晰。我花一年的时间去回忆那四年的经历,才有了这四十来篇“靖县往事小记”,这一般人都可做到的,有的可能还不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就能做得到,关键是他能不能在这上面倾注心思。

       我除花大量的时间回忆外,我还不断的与知青朋友交谈,核实某件事某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不小,结识了“良良哥”等一批老知青,还与一些久未来往过的插友们恢复了联系。我们小组的六人,在今年春节的聚会,是三十六年后的第一次重聚,就是得益于我的这些回忆。在大家的帮助下,才使我的“靖县往事小记”得以叙述至今。借此机会,谨向热忱支持我,曾给我提供过帮助的知青朋友表示诚挚的谢意,他们分别是呵呵、斜阳、良良哥、彭建恩、艾木地、石马、晏生、秋日、夏姐、雨晴、楚人、王卉、彭小山、柳祖贻、魏知如、魏学新、李长礼、李次衡、康国奇、熊战超、颜月娥、胡健、程铁鹰、陈淑华、张奇、焦佩玉、朱雪琴、吴元龙、吴玉华、邹雅君、刘新赞、姜新纪等,谨向一切读过“靖县往事小记”的知青朋友们衷心致谢。

       因时间相隔太长,难免一些记事有误,如有出入,我在此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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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8 15:57:06
闲庭信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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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弯弯

    当年我插队的村子不通公路,出门走的全是山路。山里的路,象是一张细细的网,笼罩着漭漭大山,或盘旋于山岭之上,或低沉于深沟豁谷之中,蜿蜒曲折,纵衡交错。你无法知道它修于何时,起于何处,终于何方。但是,它和村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山路将山丘田土、乡镇村寨与外界联系在一起,你走每一步路都能感受到村民们的善意,体验到人与自然的和谐。

    山路有大路与小路之分。通州达府的是大路,穿村串寨的是小路。大路多铺有一块一块的青石板。那是前人们行善乐施,一代接一代,一块连一块积累下来的。我所在村子到公社去的道路,有一段就铺着青石板,据说这曾经是南接菁府州,北通宝庆府的通衢大道,曾经商贾络绎不绝。至于小路就简陋得多,但是不管怎么简陋,溪流上的桥,陡坡上的台阶,还是一应俱全的。山路依山就势,蜿蜒曲折,每一个走过的人都凭自己的感受,用脚板对它进行了修正,与地形、坡度精确配合。那两点之间的距离虽然没有人设计,但是一定是最短、最省力的,奇巧无比。

走山路很舒适。路上的青石板已经过千万双脚板的反复研磨,园润、细腻,赤脚踏上去,一股爽意从脚底升起,让你困顿尽消。抑或是小路,路边的树枝杂草,必定被村民们砍去,路面一层踏实了的黄土,同样让你感受到大地的亲切。走山路很惬意。山林中有清新的空气,田地里有庄稼的芳香;时而走在古藤缠绕的山涧,时而穿过炊烟袅袅的村庄;青山翠竹,小桥流水,这一路美景,让你赏心悦目,忘却疲劳。走山路还特别的方便。你可以不要地图,只要有路,你大胆地前行。遇到叉道,自然会有指路碑给你昭示前进的方向。这些碑是那些家里有喜事的村民,为答谢上苍恩惠,或是生活中有所乞求,想感动菩萨而树立的。路碑上的文字写得也十分吉祥,什么“左走马家寨,长命富贵;右走丹仙村,易养成人”,送给你人丁兴旺,家庭幸福的祝愿。还有什么“右走地芦,弓开玄断;左走岩脚,箭来石挡”的祈福,祝你平安。

    走路辛苦,很容易出汗,少不了想喝水。因此每隔一段路,路旁就会有凉水井。水井的构造也因地势,地质条件而异。有的是在岩石下凿出一个洞,引入涓涓细流;有的是在土坎边用石决砌出一个水池,留住地下的渗水;还有的则是在有泉水处简陋地刨一个坑,尽管四周长满上水草,但是清澈泉水仍会留住大汗淋离的赶路人。山民们本来没有城里人娇贵,什么水都能喝,况且,山里的泉水,口感特好,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姑娘们爱喝,因为喝了这水,她们一个个长得漂亮,白里透红;中年人也说这水好,剐油,喝了不发福;现在看来,这水中似乎含某种微量原素.可以减肥、美容,是不可多得的优质矿泉水。一般有人会在井边立一根小木桩,倒扣着一个小竹筒,那便成了公用的口杯。村庄里的水井往往是很精致的。它们多建在村头的山坡下,清清咧咧的泉水从石壁中涌出。水井往往用大块青石板砌成的两个相连的水池。靠里面的水面较高,是饮用水;靠外面的水面稍低,是洗涤用水,用来洗菜和餐具,食用分离,合乎卫生要求。青石板很宽,几个大嫂蹬下来,便成为聊天的好场所。过路人顺便打听个事,问个路很方便。

    山路崎岖,人走累了,每隔上三里五里就会遇到一个凉亭,可以休息。凉亭没有飞檐斗拱,画粱雕栋的装饰,但是功能很适用。山里人多是聚居,很少散居,离开村子可能几里路,甚至几十里可能见不到人烟。村民在村外劳作,需要有个地方小息,抽袋烟;遇到雨,也得有个地方避雨。有了需要,就会有存在,于是就建起山路上的凉亭。凉亭一般跨路而建,两厢各平置一根长枋,算是凳子,七,八个人相对而坐,聊天也方便。冬天烧一堆火,每个人身上都可以烤得暖烘烘的。有些凉亭建在桥上,亭桥结合,就是所谓的风雨桥了。

    建凉亭是公益事务,村民们都很热心。首先是长辈出面发起,大家响应,形成一致意见。愿出钱的出钱,愿出力的出力,头一年备料,砍几棵树,放置干燥。第二年插秧,或者是秋收后,请几个木匠当师傅,村民们作副工,七手八脚就可以建起来。建凉亭有件事不可以少,就是要请个会写字、画画的人,在大梁上写下建亭的日期,捐资者的姓名,捐钱的多少,以志纪念;同时画上龙凤、花草之类,既是美化,更是取吉祥的意思。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书画大师的名字是一定要写上去的,还有个专业名称:丹青。现在我们坐在凉亭休息,抬头便可以看到建凉亭的年代,艺术家的大名;记得那些捐资的爷爷、太祖公们的恩德。

    我离开农村已经很久了。今天走在城市宽阔平坦的大马路上,我常常会想起那曾经行走的山路,那凝聚着村民们的勤劳智慧,体现着我们民族善良,互助品德的山村之路。

作者:张学华 网名:闲庭信步  邮箱:zxhzczm@sina.com

1966年长沙市五中(雅礼中学)高中毕业;1968年插队到靖县 寨牙公社 地芦大队 第五生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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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口知青百态
                  
                    (一)两肋插刀

   “狗毛”是我们铺口的知名人物,个子较高,单瘦,说话诙谐风趣,逗人喜欢,走到哪里都深受知青欢迎,常被邀请到各知青点串门。他哥哥是我的同学,与我同一个大队的,小名“羊毛”,作为他的弟弟自然而然就被称为“狗毛”,他俩兄弟不在一个队上,“狗毛”在邻近的一个大队里。

    一次“狗毛”外出串门回来,搭乘一辆轮式拖拉机(铁牛--55型),说是搭乘,其实是站在拖拉机驾驶员的后面,开拖拉机的是一位老知青Z,费了许多周折,好不容易才被公社选上开拖拉机的,所以他开起车来兢兢业业的不敢违章,那时的拖拉机就光突突的一个机头,就只有驾驶员的的一个座椅,规定机头上不许搭乘傍人的,当拖拉机快开到公社时,“狗毛”就要下车以免被公社干部看到Z的违章,他看到离地面不高,速度不快,就径直朝路边跳去,但贯性将他摔倒在拖厢轮子下,他自己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时,拖厢的一边轮子就从他胸脯上滚了过去,好在拖厢里只装了两包水泥,拖厢辗过后,他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伸手踢腿,活动还自如,只是胸口有些痛,这才回过神来,好险啊!捡回一条命来。

    这时Z司机也从反光镜中看到他栽倒在拖厢轮下,来个紧急刹车,脸色发白的跳下机头,向“狗毛”奔来,连声问道:“压哒哪里?压哒哪里?要上医院去看不?”“狗毛”稍微缓回一口气后,勉强站直,强忍住痛说:“冒得事,冒得事,你走你的,你走,”“真的冒得事咯,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就喊我。” Z司机看见“狗毛”还能站起来,以为问题不大,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安抚了几句,才忐忑不安的离开。“狗毛”微笑的站在路傍,还优雅的向Z挥手告别,等拖拉机走得看不见后,他才躬起背,用手揉着胸脯,慢慢的朝队上走去,其实他伤的并不轻,他怕这事故会砸了Z开车的饭碗,所以才强忍着装作没事的,想起刚才那一幕,他还是很后怕的。

    他蹒跚的走到他哥哥“羊毛”的队上,胸脯痛得更厉害了,还咳出血来了,“羊毛”觉得不妙,当即送他到靖县人民医院去治,到了医院,医生一照片子,发现压断两根肋骨,就收下他住院治疗,但医院又没有办法将肋骨复位,只能呆在病房里干躺着。

   “狗毛”是个闲不住的人,住院了也如此,白天在医院四处闲逛,到各病房串门聊天;晚上,偌大个病房十几号人都在听他讲故事和瞎扯,“狗毛”的口才好,不乏幽默生动,妙趣横生,一讲就是大半个通宵,尽欢才散。那些病友也喜欢听他讲,听到有趣时,还不时发出哄堂大笑,常惊醒了隔壁的病人。对此,医院很恼火,说他们半夜吵闹,指责他扰乱了医院正常秩序,对他下了逐客令,说这伤躺在家里也能治的,就将他推出院门。

   “狗毛”没办法,只好回到队上疗伤,队上的社员看到这情况,帮他出主意,找县城的专治跌打损伤的土郎中,“狗毛”那时也心急乱投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同意去试试。于是,他们队上的人就带了“狗毛”到县城找了个土郎中,那土郎中要“狗毛”脱去衣服露出胸脯后,他直接用手指钳住“狗毛”塌陷的肋骨,硬生生要将它复位,痛得“狗毛”得眼睛鼻子皱成一坨,嘴巴咧得一边,连声叫痛,那人不为所动,钳住不放。好在“狗毛”下放后专长骨头,没能长肉,胸脯象洗衣板似的,根根肋骨棱角分明,给衔接术创造了有利条件,居然让土郎中给拉复位了,这时的“狗毛”已痛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说也奇怪,肋骨复位后,回队上吃了两付土郎中开的药,休息了一个多月,就恢复了,又精神抖擞,满面春风的出现在铺口的场上,大家见到他,都拍着他的胸脯说:“作古正经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啊!’”
                              
                          (二)印刷品

    “Y哥,你家里又给你寄报纸来了。”Y哥从同伴手中接过一根卷得象根杆面棍似的邮件,撕开包在外面的纸,果真是两张长沙晚报,摊开一看日期,竟是一个多月以前的旧报纸。

    Y哥并不急于去翻看报纸的内容,却把报纸摊开直指中缝,把眼睛憩在中缝看,憩得鼻尖都快顶到报纸了,原来报纸的中缝写有字句,六十年代报纸的中缝是没有广告的。Y哥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读起来,这些字是他母亲写在上面的,字字句句都是对Y哥的挂念和叮嘱。

    Y哥家里本就负担重,65年Y哥带着弟弟又下放靖县,又给家里生活增加不小的困难了,家里一分一厘钱都要省着用。那时,寄一封平信要8分钱,而寄印刷品,不超重的话只要3分钱,所以Y哥的母亲就想出了这个省钱的点子,每次写信给Y哥时,先找来两张旧报纸,把报纸的中缝空白处当作信纸,把对儿子的思念都写在中缝里,为的是一次可节约5分钱。

    起初,同组的知青还以为Y哥的母亲关心他的政治学习,寄报纸给他看,让他了解大好形势的,后来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都感叹他母亲的艰辛,用心良苦。如果信写得太长的话,在一个中缝里写不了,就写到另一张报纸的中缝里,有时中缝都写满了,还写的报纸边框的空白处。所以,常见到Y哥在读信时,将报纸翻来覆去,一会儿寻到中缝看,一会儿憩到边框上。

    在她母亲的信中,几乎每次来信的最后都要提到Y哥的眼镜:“儿啊,要爱惜好眼镜,莫碰烂了,打烂了就冒得钱配啊!”Y哥高度近视,戴着一付厚厚的眼镜,看东西都要憩得鼻子尖前。上世纪六十年代时候,配一付眼镜要二十来元,是一般工人的大半个月的工资,在当时是一笔大的开支,所以,他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莫把眼镜搞烂哒。Y哥也确实百般爱护眼镜,但做农活总免不得磕磕绊绊的,时间一长,他那付眼镜架上緾满了胶布,甚至连眼镜片上也粘了一小块胶布,到我们69年下放时,看到的就是那付伤痕累累的眼镜。

    与Y哥一道下放的还有他弟弟,我们习惯称Y弟,Y弟不是附中的,身体和性格都与Y哥相反,身体结实,不喜多话;而Y哥是斯斯文文的一副书生摸样,讲起话来滔滔不决的。两人下放在一个组上,本应是相互照顾的,但到了后来,实在太困难了,两兄弟就分灶吃饭,各搞各的,过日子到了这种地步,在我们外人看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Y哥可好了,回城后,先在一个企业的子弟学校任教,后退休回长,被长沙东边的一所学院聘请教学,享受副教授待遇。前不久见到他时,他正下课回来,他手中夹着一叠书和讲义,鼻上架着一付高级时髦眼镜,上面没緾胶布了,昂头挺胸的,颇有学者风度。


                (三)铺口第一居民

    铺口公社在文革时实行全民皆农,将镇上的为数不多的几户居民全部下放到附近两个生产队上去了,镇上没有吃国家粮的居民了。

    在我们下放的这批知青中,有一小青年,还只15岁,为了让毛主席他老人家放心,也跟着附中的哥哥姐姐们来到广阔天地的铺口,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他没经过职业培训就让他上岗,对贫下中农分派的工作难以胜任,队上发给他的津贴只是维持在当地最低的工分水准的七分工。他时常被生产队派去修公路、水库的,长年充当生产队的“驻外大使”。他舍其家,专心在外,长期不能归,自留地上自然一片荒芜,他对外称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实属无赖。

    回队后,他出工的机会也不太多,主要是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他做,加上他的社会活动较广,需占去部分出工时间,一年的所做的工分只相当于一个劳动力的三分之一,到年底分红时一点点工资还不能兑现,难以维持下年的生计。为了维护贫下中农的威信,他没把这劳资纠纷向外界宣传,只是汇报给在长沙的父母亲,向他们提出“最低生活保障”的申请,他父母亲都是老革命,非常理解他的动机,为维护铺口的社会和谐,按时给他发送生活补助,他就用这些补助到公社粮站买米,到场上买菜来吃,俨如吃商品粮的居民,因此,老知青们授予他为“铺口第一的居民”的称号。

    他虽戴有“铺口第一的居民”的桂冠,但生活一直简朴,早在那个七十年代初,他就注重当地的生态平衡和环境保护,他不砍柴的,烧的柴都是在路边田边捡的枯枝,捡一大把回来可以烧两三天,节省了能源并保护了排牙山的森林植被。到后来,为了防止了大气污染,减少烟雾烟尘,他连柴都不烧了,改用柴油小炉子,不敢说在全靖县,在全铺口算是第一个使用柴油炉的人了,够傲的。

    那时,他就意识到要节约用水了,看到村民们洗衣洗菜都使用井中的矿泉水,他很心痛,几天才挑一担水来用,实在没水了,就到房东缸里借一点水,以解燃眉之急。他吃菜除了到场上买的外,还注意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在下田劳动时,会收集一些种在田埂上的黄豆荚,剥开后炒着吃,以补充身体里蛋白质的需要,稻田收割前要放水捉鱼,他顺便截留两条藏在裤口袋里,中午又成了一碗鲜美的鱼汤,但贫下中农的菜他是坚决不动的,保证了铺口一方净土和社会的稳定。

    他还是铺口的知青社会活动家,常走村串户,到各知青点去体炼生活;他侠义心肠,爱打报不平,为了维护知青的利益,他多次挺身而出,不畏强权,受到知青们的高度好评;他还乐施好舍,常高朋满座,到他房里有宾至如归之感,所以, 这“铺口第一居民”的头衔,他是当之无愧的。  


                   (四)气鼓

   “气鼓”是我们大队的知青,他原是1965年下放在桂阳县的知青,1969年初,他附中的哥哥下到了靖县,他就从桂阳转到靖县投靠他哥哥来了,他两兄弟都少与外界接触,埋头在队上出工。他不是附中的,知青对他都不太熟悉,他小学与我同学,所以我认识他,见面还能打声招呼,但没有多话讲,我以为他是不爱说话的。他哥哥个子较高,脸较瘦,文弱谦和,他却比哥哥矮,胸脯厚实,腰杆子板硬的,头象热水瓶塞,一双眼睛鼓瞪瞪的,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是鼓着腮,圆睁着眼,一副威猛的样子,仿佛气胀气鼓似的,我们组上的胡健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气鼓”,这个名字很形象,一下在我们铺口传开了。

    “气鼓”因做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在铺口知青中一举成名。那是1972年年底,从公社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气鼓”被县公安局逮捕,罪名是里通外国。听到这消息后,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一个不喜欢吭声的人,竟然会里通外国?我和他在金麦修水库时,同吃同住同劳动达两个多月之久,从未听到他讲过半句对现实不满的话。

    不久,从他们队上的知青那里打听到,事情是真的,他的确被抓走了。详细情况是这样的,靖县公安局截住了一封发往香港的信,收信人的地址是敌台公布的地址,公安局一看信的内容,就知道是知青写的。信是在藕团邮局发的,于是公安局就盯住铺口、藕团、新厂这一条线上的知青,逐个排查。我那时肯定也是被列为重点的怀疑对象,因为我的阿舅们在香港,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能是通过查档案对笔迹怀疑到了“气鼓”,他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后,还要找到证据,公安局在生产队策划了一场出工,让队上把知青都安排上排牙山做事,中午不能回来。他们一走,公安局的就进了“气鼓”的房,仔细搜查,没多费工夫,就找到了证据,枕边的那台半导体收音机显示的频率,正是那敌台的频率,他头天晚上还在收听敌台,抽屉里的信纸也与那封信里的相同,有了这些,就可以结案了。

    下午,“气鼓”他们从山上回来,“气鼓”看似象个粗人,其实心细,一进房就发觉有人动了他的东西,马上警觉了,联想到往境外寄的那封信,他不免害怕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立刻收拾一点钱和粮票,不辞而别,往县城方向走去。但他已被监视了,还只走到官团大队就被抓住了,送到县里,给判了七年徒刑。
    
    当时,知青都在谈论他,说他不想事,那种信怎么能写?那地址早已在被公安局盯上的。说他不想事?他又晓得这信在铺口不能寄,要跑到藕团去寄,如果他还想得远点的话,丢到县城的邮筒里,那案子就冒得这么快破了。以后又听说此案不算里通外国,是反映情况,属错判,解除徒刑前释放,仍回到生产队上。那信里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他没对外人说过,大家都不知道。几年后他也搭上了知青返城的最后一班车,回到了长沙,安排在河西的一所重点中学当校工,前几年就内退了。

            (五)不对称

    我的几个同学结伴也来到靖县,比我们晚来一批,公社把他们分到离公社最远的林源大队,离铺口二十里地,与藕团公社打隔壁,69年年初,我们附中下到铺口的知青中,一共只有两个知青组分配到林源,就有一个是他们的小组。他们的组上有五人,全是男丁,个个老实巴交。

    下到生产队后,队上对他们还是比较欢迎的,凭空增添了五个强劳力。他们也较快的与社员打成了一片,融合到了他们中间,社员家中有什么事也都喜欢请他们帮忙,不把他们当外人,他们也从不推辞。

    靖县管办白事叫吃豆腐或吃烂肉,队上社员家有办白事的来清他们,他们二话不说就去,借此可改善一下伙食,五条汉子,安排给他们的是挖洞,抬棺等重活,他们也不在乎。他们都是湖大、师院的子弟,在家时莫说冒搞过,连看都少见,见了这档事躲都来不及的,如今却参入到其中,无所谓了

    他们队上办喜事需接亲,最喜欢请他们去,五个人换上学生装,一崭齐的,都是长沙大城市里来的,要气派有多气派,给男方增添不少的面子,但他们说话不懂忌讳,学校没教过,也闹出过笑话。有一回请他们去接亲,上午在男方家里挨到中午才喝上一碗了桐米茶,到了女方家也只草草的填了一下肚子。饭后他们各挑起嫁妆就往回走,F同学挑的是一担水桶和一个脚盆,不论他怎样摆放,都是一头重一头轻的,担到肩上是一头高一头低的,他边走边连声埋怨“咯不对称呢,连不对称哒。”女方队上看热闹人听到后放声笑,女方的母亲听到后更是气鼓鼓的,嘴里就“剁脑壳的,短命崽”的骂起F来了,F才知道讲错了话,挑起那担不对称得嫁妆飞快的跑了。
            

               (六) 执著的人

    在我们铺口的五星大队有这么一位老兄P,他有一个不雅的称呼,叫“屁袋子”,考证这外号的来由,可能与他的消化系统功能欠佳,排出气体多有关。在铺口讲起他的大名,很多人都不知道是谁,但一提起“屁袋子”这个外号,多数知青都知道了,就是五星大队那个以执著据称的人,并且都还能说出他的一二件趣事出来。

    P老兄的性格的确有点古怪,按照现在的话来讲,就是非常有个性。他特别固执己见,凡经他认定的事,非要按他的想法去做不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憨劲十足。不知是他看人不来,还是天生孤傲,总之个不愿搭理人家,习惯独来独往,成了孤家寡人,下放不久,他就单独一人开伙了。

    在靖县第一天,当他得知他要去的五星大队下偏坡生产队,是地处在马路边上时,他先是失望了,然后愤怒起来,说马路边不算山区,他要去的是真正的山区,要求到大山里,不能满足这个愿望话,他就绝食。在校工宣队苦口婆心的劝解下,他才不情愿的去了该队。

    他们那个知青小组有十人,P老兄是年龄最大的,有23岁了,其余九人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小弟弟小妹妹,这九人在学校里全是学俄语的,惟独他一人是学的是英语。初到队上,他给本组知青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在卖弄他的英语,其实这是一种误会。读英语对他来说已是一种习惯了,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在那个年代里,我们的课本早就当成废品买了,而他却把英语课本带来靖县了。他念英语不分场合,不看时间,不管有无有人在场,有时是大声朗读,有时又是自言自语似的,在田间做农活时,他的嘴也不歇气,念念有词的在背诵着英语单词。刚开始,社员还觉得惊诧,后来看习惯了,也就不加理会了,只是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有毛病。因此,他们组上的人也对他有看法,无人与他合得来,久而久之,都渐渐的疏远了他,他也离开知青组独立门户了。

    他单独一人过上了日子,他也不在乎,一次他病了,两天没出工,两天没进厨房,两天没见他人影,社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问题?小心的推开他的房门去看望他,发现他盘腿坐在床上,两手放在大腿上,手心朝天,垂眉屏息,有些象庙里的和尚在打坐。社员没见过这架势,忙问他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两天没去做饭?而他却要这社员出去,莫吵他,说他正在练气功,弄得这社员哭笑不得,饭都冒得吃,还练么子气功。

    在铺口,流传P老兄最多的故事,除了念英语外,就是他老兄砍柴的趣闻了。别人上山砍柴都只带一把刀就行了,他除带刀外,还要携带一把锄头,为什么呢?他砍柴时,一点都不浪费,将树干砍掉还不够,还得将树蔸一并给挖了回来,社员都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理直气壮的答道:“根也可以烧的,不挖出来烧可惜了”,社员鄂然。还传说他赤手空拳弄断一根碗口粗的树回来过,有人说是用石头将树砸断的,也有人说是他摇了两个钟头把树摇断的,可能二者皆有之,这壮举终究无法得到确认,难以令人置信,但一讲出是这老兄所为,人们又似乎认可。他为大家所认识是在石冲水库工地上,他运土很特别,不用肩挑的,一只手提一箢箕土,爬坡快步如飞,美名为练手劲。休息时独坐一处,闭目练气功,他的气功已练到有一定的功底了,在那人声噪杂的水库工地上,他似处于无人之境。

    还有,当年大队派给队上一个去巴塘园艺场的名额,队上看P老兄一人过日子无负担,就把名额摊派给了他。在巴塘园艺场里,P老兄每天起早床,带上英语课本,爬到园艺场的后山上读一阵英语,再回到食堂里吃早饭,即没影响到别人,也不要自己动手做饭,他在园艺场过得很自在。只有一点不如意的,口粮要自己回队上去拿,巴塘离他们队上有二十多里,跑一次也蛮辛苦的。正好,有从巴塘园艺场出来的老知青,转到了木山大队,他的口粮还保留在园艺场里,也要时时来背粮,木山大队距巴塘更远,有三十里地,但到五星大队的下偏坡只十里来地,于是这老知青找到P老兄,提出他俩交换口粮,P老兄在园艺场吃这老知青的口粮,老知青就到P老兄队上领取P的口粮,这样,P老兄就免去背粮之苦,老知青也要少跑二十里路,对两人都有利,这样的好事P老兄却不肯干,他一句话就回绝了老知青,“背米也是一种锻炼,我愿意。”怔得老知青半天说不出话来,连连摇头,觉得不可相象,铺口知青中竟还有这种人。

    七十年代的后期,他到了长沙某化工研究所当门卫,他父亲在该所当领导。一天,所里要传达重要报告,规定八点钟上班时间一过,就关闭大门,不许人进出。他忠实的执行,按时将大门关闭,偏偏他父亲有事迟到了,被关在门外,任凭磨破了嘴要他开门,他就是不开,他父亲站在门口只摇头苦笑,还是办公室主任来了才解了围。他这是六亲不认,还是秉公办事?这事谁也说不清的。

    我总觉得此人不是平常之辈,他思维方式超越了我们,他能预见到将来的事,他在靖县执著的苦练英语,谁也没料到十年后英语人才成了抢手货;他执著的修炼气功,八十年代后气功浪潮席卷中华大地,这一切都显示出他有超前的意识,只是不为当时的人们所理解,还被人们误解成脑子有毛病,生不逢时,是他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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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9 12:26:43
石马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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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趣
现在都市的休闲方式之一是钓魚,好多次受到邀请去钓魚我都拒绝了。原因是我太多的次数空手而归。对自己在"渔"方面失去了信心。
68年第二次下乡后,分到的地方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从靖县往会同一直走到近太阳坪,公路才与渠江相会合同行。公路与水相会之处就是我下放的生产队,地理位置让我们得天独厚,山上有山珍与野物,河里有魚,河滩边还有金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吃水就是吃水中的魚。捕魚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
  装刷钓是利用钓杆的弹力,将平时装浮筒的位置固定一个竹钩,只有一米多长的钓杆竖插在岸上,然后把钓线上的竹钩拉到近水的一个反插的竹钩上连接,使钓杆弯曲,钓钩上的食饵在水中,魚咬钩后一拖,把连接在一起的竹钩松开,弯曲钓杆的立刻又挺直了,魚的嘴被钩上,整条魚被钓出水面。这种钓一般是晚上装好第二天清早去收,几十根杆子收下来,多的有十几条。我也效仿他们制了约三十根杆子,他们告诉我钓杆要用金竹,弹力大,装钓时怎么操作,装在什么地方,为提高我的兴趣,还特意把平时靠得住有魚的地方让给我插杆子。第二天兴高采烈去收了空杆子,如此再三不但我没有收获到魚,连平时天天有魚吃的也空手而归。。白制了几十根杆子都送了人。
  会同300电厂的高压线从我队上过,安装高压线的机电五处的工人住在我队,他们是长沙和株洲的,看到我们是长沙知青,有老乡见老乡的感觉,和我们关系很好,因为他们手上有施工用的炸药和雷管,言谈中扯到了炸魚,与隔壁的大队李书记一拍即合,两工人与李书记、我还有另外两人,把炸药装在接松油的旧竹筒内,放入雷管和导火索用泥巴封紧,留导火索在外面,还捆上两个石头增加重量,划船到上游的水深处,点燃导火索后丢入水中,赶快把船划开。听得一声闷响,只见一粗粗水柱从水面升起,水花乱翻。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魚儿乱翻。又放了颗竹筒炸弹,还是没有什么魚。扫兴而归。第二天,我没有去,但是同组知青刘晓阳去了,回来时只喊我拿东西装魚,分了整整一脚盆魚,同去的人都有这么多,说是炸弹一放,水花翻上来的都是魚,沿河几里的有船人都赶来捞魚,江面上一片翻白的魚,场面非常好看。让我们新鲜魚、咸魚、腊魚吃了好久。
  天气炎热,我们的就在河里洗澡洗衣服,清澈见底的河水清凉宜人,在河底的岩石下藏有宽嘴的鲶魚,潜入水底用手探到岩下的洞中,常常触摸到软软、溜滑的魚身,但是这并不能说这条魚你就百分之百的到手了,如有另外的洞,它可能从另一个洞逃了,即算是没有另一洞口,用手抓到魚后把魚从洞中拖出来还不是容易的事。洞口大并不费事,但是一般的洞口都比较小,平伸的手牚进去,抓着魚出来往往被洞口卡住,人在水底与魚进行争斗,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只能选择放弃,有人曾不想放弃而在水底时间太长,想松手放魚时手却被卡在里面无法出来而丧命,队上的农民特别警告我们,得不到时就及早放手,我在乡下这许多年用手触到魚的机会太多,硬是冒摸上来过一条魚 。
  在河里水很浅的地方,水流很急,当地人称之为滩,在水深处流速很慢,称为塘。热天晚上在滩上,往往可以看见小魚抢滩而上,一群群的在月光下银光闪闪,这时拿上手网罩着魚一撒,网罩着的魚就跑不了,我听农民讲滩上撒网,心里痒痒的,有天黄队长去撒网,我随他一起去,到了滩上之后,我要他告诉我怎样撒网,练了几把之后,居然也把网撒得平平的、开开的、园园的落入水中。只等魚儿来抢滩,奇怪的是等了几个钟头,魚鳞也未见一片。害得队长连声喊奇怪。
还有一种也是网打魚的方法,是在半深的河塘里,用石头人为的堆砌一个下面有空洞的石堆,他们叫岩屋,天气炎热,河中的魚也贪凉,躲进岩屋里就不想出来。晚上用网一罩,再潜入水中,用手把魚赶出岩屋,这样的魚一般都是大魚 ,几斤重一条。那社员每天都不打空转身,总有一条或几条,有时还到我们知青的灶上来煮清水魚作夜宵。味道美极了。文溪来的知青曾乐予知道了这样打魚的方法。吵着要去见识,我陪他一起去后,社员李其坤撒网。我俩下潜赶魚,第一个岩屋没打到魚,其坤还要我们莫泄气,接二连三的岩屋都是空网,这是那段时间其坤第一次打空转身,很扫兴。
还有很多种搞魚的方式,涨大水时扳罾。热天到沙洲的沙滩里叉脚魚。装大竹笼套扳籽的魚。用文溪产的没药(一种酷似八角茴树的有毒树叶)碾碎拌蛆和牛粪闹魚 。用电打无鳞魚 。总之在河边上的人想出好多的方法捕魚 。可是我住在河边,搞魚的次数不少,但除吃别人搞来的魚外,几乎自己没有搞到过魚,渐渐的社员也发觉了,我是没有得魚的命,如果别人和我一起去,也会连带得不到魚 。说我是生来"不杀魚"。凡有渔事都不喊我了。还尽量避开我,免得搅了他们的好事。到底我是"瘟神"魚见到我就跑了,还是"保护神"使魚不让宰杀,我也讲不清。所以再有别人喊我钓魚,我只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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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也讲鬼故事
看过斜阳版主关于"鬼"的故事,也想起自己在乡时遇到的鬼故事
乡下好多的人都说:人有火熖高彽,火熖高者鬼都怕,所以见不到鬼,火熖彽的人时常见哒鬼。不信?看热天气人在田间走的时候,头上时不时有小小的飞虫成串的绕在上面飞,有的人头顶上很多很高的一串飞,有的人只有很少的几个虫飞,在一起走的人都会有不同高低的虫串,说是与阳气有关,是不是就与火熖有关?不知道。在乡下的十年知青生活当中也碰到了许多的"鬼"事。却一次鬼也见过。就有人说是我火熖高,所以看不到鬼。
68年再次下到生产队后的第十八天,起火烧了全队三十二户人家中的二十四户。队上要树"学大寨"的雄心壮志,要在烧光的屋基上建上大寨房,用青砖青瓦建起了一栋七缝的房子,其中的两缝给了我们知青,隔壁就分给了大队书记。李书记是抗美援朝的军官,还有五户有的住一缝,有的半缝。刚住进不久,就有让我们感到奇怪的事发生了,在那粮食艰贵的年代,早晨起来发现有许多的米饭倒在周围空地上。一天、二天、三天都发现了。谁家的粮食有多?我们就向书记发问。才知道是他的老婆,我们称之为大嫂的为"鬼撒沙子"撒的水饭。好让鬼吃饱了,不到他家来作怪。第一次听到"鬼撒沙子",就问是什么现象。他说每天晚上都听得楼板上鬼撒的沙子飒飒作响。我自认为是无神论者,说世上没有鬼,建议晚上我到他家撒沙子的地方去睡觉,好去看个究竟。书记本人也不太信,但他老婆怕我冲撞了鬼反而不好,没有允许。当天晚上我也没去他家睡,想起要给妈妈写封信了,就在窗前的桌子上摊开了信纸写起信来。写着写着,突然有一些沙子落在了信纸上。是不是那"鬼撒沙子"来了,心里一惊。放下笔抬头望,想看看鬼是从那里来的,是如何撒的。等哒一下子,呼的一声风响,从窗子方向又进来一些砂子,如此再三,每次的砂子是随风而落。再打手电寻砂源,原来是新房没有钱刷油漆了,也就没有对建房后的砂灰进行处理,木窗上、楼板上、屋檩上全是砌墙撒落的少了石灰的砂灰。干了以后几乎都成了砂子。河风一吹,有缝隙的地方,砂子自然就随风而落了。第二天我把这事告诉了李书记。大嫂当然还是心痛粮食。就再也没有喂"鬼"了。
有年天干,我与生产队的会计李楚平在田团抽水抗旱,白天晚上就是我两人。吃饭时轮流回去,回家吃饭的顺便带饭给留守者。来回的路程有五里路,开始他不想走路,也就懒得回家吃饭,后来他争着回去吃饭。尤其是天黑前的晚饭是绝对要回去的。再就老是要和我在一起,不肯单独留在机子旁。我奇怪他的变化。追问之下他才说出原因。说是有一天我回家吃饭去了,就在机子旁不远处有"鬼"叫,如诉如泣,只怕是个"淹死鬼",嚇得他再也不敢单独抽水了。我倒是乐得每天少跑几里路。也冒听到过他说的"鬼"叫。直到有一天白天,天突降大雨还夹着雷,水是不用抽了,停机后,那声音出现了,如诉如泣,也如小儿的娇声。他惊恐的告诉我,就是这声音。我笑了,告诉他这应该是娃娃魚的叫声,回家后又翻书给他看:大鲵的叫声象婴儿的叫声,所以叫娃娃魚。他才相信他遇上的不是鬼。
自己不怕"鬼",却有过当"鬼"的经历。柴油机的喷油嘴坏了,第二天要出口粮,要打米。临时决定赶快买配件,太阳坪没有农机店。这些东西当时也只有县物资局有买,雷急火急的在物资局下午下班前一刻购到了配件。在县里吃了一碗面,就尽快往回赶,走到艮山口时天就开始黑了,到响水坝时天已经全黑了,我疾步如飞的在公路上继续赶路,经响水坝过来约两公里的地方,路旁边没有房屋也没有灯光,有两个人蹲在路边谈什么。没有留意到我走过来。当我闪过他们时,他们的谈话嘎然而止,他们发觉一个白影子从他们面前飘过去了。我1.76米的个子大大高于他们的常人,白色的衬衣也不是他们当地的打扮,他们那个队也没有知青,所以他们见到的我飘过后,以为自己见到了"鬼",先是不敢动也不敢喊。当我走出30~40米后,他们才鼓起勇气喊着捡了几个石头朝我打了过来。打在后身的石头嘭嘭作响,我想他们肯定把我当"鬼"打。觉得可笑,就"嘿嘿"笑了两声。本以为出声后,他们就应该知道不是"鬼",或会发问或会停止攻击,结果我的不同于当地口音的笑声,反把他们吓得向后狂跑得不见了。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的。
原创] 二分钱与火灾
二分钱与火灾
65年9月我们下到园艺场,先住在离县城五里路远的园艺场场部这边。没多久,接受了黔阳军分区农场的土地与房屋,一部分人住到了解放军留下来的稻草盖顶的营房。相距原先住的地方有三里路远。
11月8日,我的同班女同学G某托担任采购的张淼进城买七分钱一包的洗发膏,张淼进城后,看到的是每包九分钱。比七分钱多了两分钱,那时候是不能讨价还价的,商店有货就算是不错,嫌贵就莫买。就为这二分钱,张淼没有帮她买,
G 同学要洗头,没买来洗发膏,就想起了土办法,稻草烧成灰泡水,滤渣后的水用来洗头,可去头发上的油与脏。G要F同学帮她一起烧草灰,烧明火的时候还是比较注意安全,明火烧完后的一堆草好象没有燃透,她们用棍子拨了一下,就是这一拨就拨出一场灾难,被拨的灰堆扬起的火星直窜到屋檐边,檐边稻草马上被点燃,随即蔓延开来,她们想扑救,但是已经无发制止火势了,火势迅猛发展,浓烟与丈把高的火苗冲上天空还夹着烈焰燃烧时的呼呼声。徒然来的的大火一下子面临在一群刚从学校出来的青年面前,休息的,在打兰球的同学们慌乱得不知怎样应付,一顿乱吆喝喊的喊救火,喊的喊抢东西出来,于是有人进屋去抢东西出来,有人进去抢一个脸盆或提桶奔向水井。还有人进去后还不知道抢什么好。有的同学进屋不知道拿什么好,抱着一套毛选四卷冲出来,孟铁强想到的书桌内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冲进屋内抢了出来,还遭到了火的袭击造成灼伤。少部分人抢出了一些东西,抢出来的东西全堆在兰球场上,也无人看顾。火势的迅猛发展使人已无法靠近燃烧的房屋,不能再进屋抢东西了。抢出来的东西都堆在兰球场上,又都急于救火,并没有人看顾抢出来的东西。拿桶的、拿脸盆的都冲到唯一有水的井边,提水灭火,水井的水面离地面有两米来高,用绳子吊水太慢,为加快提水的速度大肚子兄跳进井中舀水递上来,在上面的同学排成一行传递过去。泼向呼呼燃浇的房屋,火焰的热灼人。水也来得太慢,火势太猛,泼出去的水也等于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井水很快舀干了,肆虐的火还是呑没了所有稻草屋,没有抢出来的东西也都成了灰烬。唯剩下兰球场那边的一栋没有住人的土砖瓦屋没有烧掉。看热闹的乡民中只有二三个青年参入到我们救火中来,大多数人都是袖手旁观,更有乘火打刧者把没有人看顾的同学们抢出来的东西,来了个顺手牵羊。火后清点东西,,有的除身上穿的,全部被烧,其余的有的还存下一点点,只有跳到井下的可怜的大肚子兄剩下了一条穿在身上的短球裤和手中的脸盆,连上衣也没有了。
火后,我的两个同班同学因失火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以爱笑著称的F同学从此以后再难听到她的笑声;孟铁强烧伤住院治疗成了救火的英雄;稀里糊涂抢出四卷的同学成了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典型;住在场部的同学幸免没被烧掉东西,我是其中之一。
对于当时的乡民不肯援手救火的事,深深的剌激着我们,我们当时的确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手来帮一把,我们会感激不尽的,但是他们不但不帮,反而站在边上看我们的险。原来靖县本地人生怕因救火而把把火惹到自己身上;所以他们的原则是"对面火烧山,与我×相干"。但是知青们对于在火灾中有人帮助是深有体会,在后来几年的园艺场经历中,在我们附近不论是飞山公社的,还是艮山口公社的,只要发现有火灾,我们都自发的排队跑步前往救助。我记得救火起码有三次以上。当然靖县的木结构屋一旦烧起是很难救下来的,但是将心比心,有人帮助时会觉得心里舒服一点。
就因为二分的帐,张淼算得太细,惹出了大祸。起火时我们刚刚下乡才一个多月。


原创】1965年长沙市五中(雅礼中学)下放靖县的名单
  
       因石马兄将 1965年长沙市五中(雅礼中学)下放靖县的名单贴在我们附中老知青帖的后面,很多人看不到,所以我将这名单复制过来,以享读者,特此告示。
         1965年长沙市五中(雅礼中学)下放靖县的名单      
                                   作者   石马                    
       去西奇兄的关于老知青的文章,65年靖县下放长沙知青总共有三起或四起,一批是师院附中的五十几个同学下到了铺口公社,他们中的一部分下放到铺口公社办的巴圹园艺场 ,一部分直接下到生产队。二批是长沙北区组织的社会上的青年他们一部分下到了新厂公社的生产队;另一部分到了飞山公社的圹湖大队的生产队,这两部分社会青年是不是一批下来的,总人数是多少不太清楚;最后一批是由五中(雅礼)组织的八十二个同学下放到飞山的三个生产队,另有五十四个同学下到了县办的接官亭园艺场。(后改为五四园艺场)西奇兄的《靖县往事小记》勾起了靖县老知青的另一个部分,雅礼中学的老知青的回忆,1965年9 月15日,在长沙市五中(雅礼中学)举行欢送仪式的鼓乐声中,在电影记者的拍摄下,在家长与亲友的哭喊声中,有82个同学,分乘两辆大客车缓缓驰出校园。能够记得到的姓名:
高中的同学有:
李伟玲 (女) 陈电子 (女) 吴正泰  杨天柱  贺  馨(女)   余集歧   李卫国  黄家义  杨树芬(女)孟铁强  余龙生(女)  李小二  龙励志  吴远东   袁小兰 (女)  曾乐予  范兴正  唐  芳(女)牟安德  (女)郭文祥  李德沐 (女) 吴长杰   曹健民   张淼       项振模
初中有同学有:
李小维  黄  明  刘晓阳  贺炳国 (女) 曹策纯(女)  程树人  皮国栋  沈志欣 (女)  周星凯(女)林解华 (女) 成慰慈(女)  王时燕 (女) 王韫涵 (女) 宋曼林(女)  曹治华 (女) 李柏林  陈启琅   杨承道  朱稚黄  童明慧 (女) 赵振波  王湘平 (女) 麦瑞仪 (女) 戴正瑛  李永能  刘传信 (女) 余汉忠  罗曼群 (女) 黄国英 (女)
胡希希  (女)尹喜云  周穗安  赵幼琼 (女) 喻楚宜 (女) 杨学娅  (女) 唐  山   周学礼  薛飞度  刘正荣 (女) 罗德纯  (女)刘希凤 (女) 周平    周公祺  魏平之   杨启平 李兴邦  赖德礼  谢慰安 (女) 余琳娜 (女) 郭琼英 (女) 黄  群 (女) 邓日前 (女)  陈凤熙 (女)李放君  (女)  杜均汉(跟随居住农科院的邻居黄明来报的名)
还有洪家冲、汤家团的2女同学的姓名请斜阳版主补齐四十一名男生,四十一名女生。
1965年9月16日,经过一千多里的长途颠簸,于天黑的夹道欢迎中,我们来到了第二故乡---靖县。从此开始了我们的知青生活。
有些名字是呵呵版主熟悉的,有些情况是斜阳版主不太知道的。现奉上:
68年下半年了,五四园艺场三队被县里宣布为知识份子成堆的单位,进驻了几十个人的工宣队,搞了政治上的人人过关,要个个交待在文革中干了什么,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我们这些老知青本身都因为家庭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才不予录取下农村的,工宣队把我们几乎是个个都搞得灰头土脸。在批斗中死了一个孟铁强(他在五中时是学校品学兼优的银质奖获得者,能写、能说、能唱、很有组织能力和才干 ;死后仅用一张草蓆浅浅的埋在对面松树林外的坡地上),判了一个朱稚黄,留下北区社青李中生和张如意。其余的人分为十几个小组,小组多则五人,少则三人,把这十几个小组分到了甘棠、太阳坪、坳上、大堡子、文溪、横江桥等六个公社的十几个大队。每大队只能有一组人。让我们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分下去的具体时间是68年11 月长沙第一批大下放知青到来的前一天下午,有些迟一些的到了晚上才离开。也就是我们前一天下午分下去,第二天长沙大批知青就到了。那天一别,让我们许多人天各一方,从此无音讯。忠实的狗也在我们离去后饿死。
因版主关心,甘棠乐群一队有:刘传信、范兴正、曹策纯、赵镇波、周穗安。
                                龙凤二队的:张淼、魏平之、童明慧、林解华、杨学娅
周穗安的家人与刘传信的弟弟,张正、林放华、魏信之姐弟都是投亲过来的。这些名字好些是在这些次的校友录上抄下的。好些是记起来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去西奇辛苦了,俺以五中靖县老知青的名义向你致意!
五中靖县老知青为八十二人,名单上只有八十人,另补充刘一平、吕蒲玲两位同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以下是引用蔼姬在2006-11-27 16:50:59的发言:
我认识一个"王苹",她也是下放在铺口的,但不知是不是五中的。
下放到铺口一般都是附中的,象去西奇、良良哥、游客宴生等,五中的下放在飞山和寨牙,还有后来"五四"园艺场解散后分到的几个公社。
第二次火灾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15920&page=4
甜藤粑粑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4784&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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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来投稿啦!

    感谢各位编委的抬举,数次向我约稿。

   网名:没有忘记      实名:郭瑜   1969年5月下放到溪口二队;71年调整到乐群一队。

所投稿件如下:

1、靖县趣事--上厕所唱歌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19693&replyID=&skin=1

2、曾记当年少年狂

     (1)前言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1159&replyID=&skin=1

       (2)追回梨子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1295&replyID=&skin=1

        (3)从长沙到北京,两人长征队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4605&replyID=&skin=1

3、我也来讲一个洞庭湖的故事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1382&replyID=&skin=1

4、我中了埋伏--哭笑不得的往事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6641&replyID=&ski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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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g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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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领导的指示,将我的稿件的链接或内容转到此地来(共三篇):

一、三张老照片及相关的故事

下乡的五年中,我与同学们在一个锅子里吃饭,但一直住在队长家。在离开一年后,1974年利用学校放暑假的机会,带着相机又回到队上,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每天与仍在队上的同学们一起出工。

要返回长沙的前两天,将队长家几个喊我“曼曼”的小孩叫到我住的房子背后,用带去的海鸥203(120)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从左至右:爱孙 苹果 宪凤 细它 马伢子 菊香

在下乡的几年中,照片中几个较大的孩子跟我们的关系很密切。爱孙是队长的儿子,很老实本分的一个孩子,与我们的关系极好,平时总是在我们周围跑来跑去,我以后几次去队上,都是他在陪着我;宪凤是队长的大女儿,很秀丽的一个女孩子,这样的年纪已要为家中做很多事了,拍照时她手上抱着的就是小妹妹细它;马伢子是队长弟弟开月的儿子,聪明好动,整天里跑上跑下,家中若闹出点事大多与他有关;菊香是队长的二女儿,她与我的大侄女同年,我休息的时候经常带她玩,有时她头上的翘辨子就是我扎的。

十八年后,1992年带学生到安江实习,利用周未时间,到队上去了一趟,住了两天,仍睡在旧屋中,还跟着这一群孩子们去插了一天秧,当然我只能跟着他们慢慢地插边上几行了。还到菊香家吃了一餐饭,她已有一个女儿了。离开时,将他们喊到老地方又照了一张照片。这次用的是彩卷,甘光304傻瓜机。

从左到右:叶子(我走后才出生的); 爱孙(他的大女儿刚满月,所以没有抱出来); 细它;苹果(手上抱的是马伢子的女儿); 马伢子; 菊香及女儿

宪凤已出嫁,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我返回时正好路过她的家,也给她拍了一张,算是拍完整了。

这两组照片相隔18年,看到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生活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心中是很高兴的。只是马伢子前些年摔了一跤,头部受了伤,没有过去那样活泼了,也在进行治疗,当愿他能恢复得很好。

2004年夏与同学们再去了一趟队上,住了两天,我仍睡在老房子里。但这次再想拍一张这样的合影照却不成了,与92年比较,现在队上待在家里的四十岁以下的年青人很少,大都出去打工了。上面照片中的孩子中,只有爱孙、菊香、马伢子(待了半天就外出做事了)在队上,其他的都外出了,听说我来了,有两个还打了电话回来,宪凤也回来了一趟,带来了她家自己种的水果。

从下乡到现在,快四十年了,山、水、房子基本上还是老样子,修了路,通了电,安了电话,还是有了一些变化,我觉得最大的变化还是人。92年去时,老老少少基本上都还待在家里,现在观念上有一些变化,年青人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队上老人小孩居多,喊曼曼的不多,而喊叔公的有一大群了。今后这个田由谁来种?种什么?谁也讲不清,山上不少的田(其中有些还是我们在时开出来的)现在已荒在那里了。

雨后斜阳:看着一代人成长, 别有一番滋味.

蓝天秋水:好帖!好照片!让人生出许多感慨!

pengje:再发两张本队的全景照片作为补充

其一摄于1974年

其二摄于2004年。门前修了一条简易公路,架了高压线,大多数人家已装了卫星天线。


这是2004年回队上时与大家的合影。站在我右肩后的是宪凤、头后面的是爱孙,而蹲在我右腿前面的是爱孙的大女儿。(至于我:图中块头最大的肯定就是我啦)



二、我也有一位牛朋友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1789&page=6

http://pengje.918j.com/p3.htm#我的牛朋友

三、当石匠的日子

http://www.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5837&page=2

http://pengje.918j.com/p3.htm#当石匠的日子










好好学习,天天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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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
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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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名:燕归来  真名:王时燕   长沙市五中知青,1965年下放靖县五四园艺场、飞山公社塘湖大队湾里生产队。

    文章:我的知青生涯  http://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26536&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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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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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草案)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之间,“上山下乡”运动方兴未艾,曾经有数千学业未竟的年轻人抛家别母,陆续从省城长沙、靖县、洪江等地来到湘西南边陲一隅的靖县山乡。他们满怀革命豪情,决心到“广阔天地炼红心”,发誓把“一生交给党安排”。
    飞山脚下,渠江之滨,他们和当地的山民们一起耕作、收获。很多人在那里耗去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历尽了难以言状的生活上的艰辛和精神上的磨难。其间不断有人病退、转点、招工、招生。很多年过去了,除极少数人留守当地,或是长眠异乡外,绝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这方曾经抛洒过青春的汗水、欲忘又实难忘、总是叫人牵肠挂肚的热土。
    又是草长莺飞,万象争荣。每年这个时节,总会有人约上几位当年的知青朋友,或远足,或品茗,谈论的话题总离不了那一段历史,追忆并不如烟的往事,感怀韶华不再的青春。
    是的,他们忘不了那段如磐的岁月,忘不了那里曾经朝夕相处、悲喜与共的知青兄弟姐妹,忘不了那里的山山水水,忘不了那里淳朴勤劳的父老乡亲,毕竟人的一生最宝贵的年华是在那里度过的啊!
    有人说,这一辈人的经历是酸甜苦辣酿的酒,不知喝了多少回。确实如此,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们之中很多人是共和国同龄人,亲历了上山下乡、文革、改革开放等重大历史事件,共同感受着共和国异动的脉搏。除少数人通过机遇和自身的努力成为社会的中坚外,大部分人回城后由于缺乏学历和技能,仍在社会下层挣扎,好不容易学到一点谋生的技能又逢改制下岗,该赶上的都错过,不该有的却偏偏赶上了,他们是真真正正尝够了做人的滋味。
    他们其实都是一些极普通的人,岁月蹉跎,尽管他们如今已是两鬓渐生华发,老脸爬满皱纹。几十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因为遭遇不公而沉沦。他们淡物重义,他们积极进取,他们对生活充满激情的乐观态度无时不刻都凝聚着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知青精神,这种精神将永远把人字大写在天地之间!
    要感谢湖知网给了他们一个重新焕发青春的舞台,使他们晚年的精神生活有了新的寄托,使他们能纵情地在自己的乐园里倾诉交流。一年多来前前后后有不少朋友登陆上来,欢聚之余,他们张着昏花的老眼,笨拙地敲着键盘,克服种种困难,写出了一篇篇情感灼热、生动传神的好文。这些文章风格各异、质朴实在,从各个角度真实地叙述那段非同寻常岁月的经历和心路,读来感人至深。
    还要感谢网友李政协和乡音,是他们最先用真挚的语言建议将乐园里的文章汇集成书,才促成了这个设想和共识。
    特别要感谢网友犟牛、燕归来夫妇,是他们倡导和慨然出资,并积极为此奔波,才使这个设想和共识能顺利付诸实施。
    更要感谢各位作者和编委,是你们辛勤的劳动和不懈的努力,才使《靖县知青文集》如期付梓,结出如此丰硕的成果。
    这是知青自己出的书,所编入的文章全部都是“靖县知青乐园”网友的原创文章。他们中间少有专业人士,全凭着热情和智慧在运作,难免有不足之处。然而瑕不掩瑜,相信每一位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被他们那颗赤诚之心所感动。
由于篇幅所限,还有很多优秀作品未能编入进来,待时机成熟,我们会继续编辑后面的几卷以飨读者。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这一辈人终归会老去,终归会消失,但是这段历史永远不会消失,必须要有后人记住这段历史,必须要留下一些真实的、值得后人思考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出《靖县知青文集》这本书的目的和意义。

            再一次感谢为此书付出辛勤劳动的朋友们!

                                                                   编者

                                        2007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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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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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传几张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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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铺口公社同乐大队女知青的风采---1972年于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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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下放在铺口的同班同学---19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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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望被招工到广铁三大队并在靖县太阳坪修隧道的知青同学时的合影---197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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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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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赶"脚猪"......1966年二月,我们巴塘来了一位新场长。

他叫杨绍春,他来之前是坝阳坪大队党支部副书记,我们巴塘园艺场因老社员全部回去了群龙无首,所以公社派他来领导我们这31人,同时还留下了五星大队安村四队的杨保金,林源大队地圣生产队的陈志高,另外还聘请了官团大队潘溪生产队的老农刘光定师傅作为农业指导。

杨场长是个大麻子,五短身材,能爬山涉水,是个好猎手,而且很有领导能力,据说他还是个大孝子!他和我们弟兄相称,朝夕相处,并且用食堂的伙食尾子30块钱在县机械工厂订购了一把火枪,后来这把火枪为我们大家立下了大功劳!曾经一个星期30多人吃了六只野猪!

这里插一个笑话:我们知青同学中有一位脸上没有麻子的朋友外号叫麻子,结果杨场长来了,杨场长倒是个大麻子,我们不好喊麻子了,于是把那个同学的外号喊成“广林子”!这样也相安无事!

我们巴塘园艺场34人的食堂里还附带喂了一只母猪和二只小猪崽。一天,负责喂猪的梁矮子发现母猪二天不吃食了,她把这事告诉了杨场长。我那时在场里威信蛮高而且活动能力很强,突然,杨场长找我说;“良良,我这里有一张条子,你到坝阳坪大队虫孔生产队去找刘一飞,就说是我杨绍春要你来的,你把条子交给他,他会把他养的“猪郎倌”拿给你,怕么这只猪婆发草哒!”。这时我才知道这只猪婆发哒草,要去赶只脚猪子来配种。在长沙赶脚猪子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轻的人去赶脚猪子是要被人嗤笑的,尤其是连爱都冒谈的我怎么能去呢?“我不去,我不去!” 我手都摇脱。。。。。。“莫咯,良良,你最能干嗒,你买我老杨一次帐好吧。”我想了一下,确实杨场长人又好,对我们弟兄们不错,又开口求人,这个帐还是要买下来,另外我还可以路过我们班上五个同学在那里的五星新寨队呢。于是我就一口应诺了。杨场长也就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打算在同学的队上住一晚,于是偷偷的拿了一把牙刷,带了一根绳子就下山了。

那时我体力旺盛劳动力强,加之轻车熟路,下了巴塘的三道坡,越过山下的小溪,穿过了潘溪生产队的田坝,就到了马路上,那里里程碑是7公里。那时马路上没有什么人走,我飞快地走到了14公里处的公社,遇见了李社长,他笑眯眯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小唐,到哪里去咯 ?”,“场里的猪婆发草哒,杨场长要我去他大队刘一飞那里去赶只脚猪子来配种!”,李社长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去赶脚猪子?你敢吗?不怕丢人?”“咯有什么怕的咯”,我大声地回答,这时他才回过神来说:“你们长沙知识青年就是了不起!”,他还称我是好样的呢。因为他也是凭胚子大,劳动强,吃得苦耐得劳,在1958年被县委书记李跃看中了,就当上了公社社长。走啊走的,路过了17公里处我们同学的队,我也冒进去,又走过了19公里处的一个大下坡,再向前就到了坝阳坪大队的20公里的地方。真的,不知不觉就走了几十里路一点也不感觉到劳累。往左走小路穿过了一片田坝,上了一个高坎,就到了虫孔生产队了。(后来1968年,我‘嫁’到这里)

刘一飞正在吃饭,他一口涟源口音忙叫我吃饭。那时粮食很紧张,一般是不喊人恰饭的,可能是他看到我给他的条子上写着“杨绍春”三个铿锵有力名字罢。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小心翼翼的扒了二碗饭,吃完了向他说了声谢谢。他听到我是长沙口音也很好奇,交谈之中我知道他是大学生,1957年从靖县农业局被打成右派而下放到了虫孔生产队的,他也知道我们是长沙下放来的知识青年,俩人说着说着大有相见甚晚的感觉。。。。。。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咳嗽,看来身体象是有病。。。。。。(后来果然如此!我1968年到他们队上就没有看到他了)

他从猪栏里牵出了一头大约60多斤重的公猪交给了我,我用绳子斜斜的系在嘎只脚猪子身上,“吼呲,吼呲!”就这样走出了虫孔团。开始嘎只脚猪子还蛮听话,走得也好,只是它走路总是斜斜的走。这天太阳旺旺的晒死人,那时我们都不喜欢戴斗笠,敞起脑壳晒,那脚猪子肯定也有蛮晒,张开大口噗嗤的吖开口出气,走啊走啊,走到了18公里的地方,它就不想动了,只想往那阴凉的地方躺下来,那怎么能行!我拿起棍子放肆打那脚猪子,那脚猪子被我打得噗嗤噗嗤的吖开口出气,只好被迫爬起来放肆走。

大约下午一点多钟,好不容易到了五星新寨队我们同学的队上,同学们正在搞午饭吃,看到我赶一只脚猪子进来,大家都笑得要死!我不以为然地把脚猪子关到他们浴室里,就冒管它了,天南海北地和久违的同班同学大谈特谈起来。。。。。。当晚我就睡在他们那里了。那天晚上好大的一场大雨,靖县的春上就是这号天气!

第二天,又是阳光明媚,火辣辣的太阳又开始晒死人了。乡里的早饭很迟,所以大约中午时分才赶着脚猪子出门。

一路上脚猪子开始不听话了,斜起走,愣起走,我只好拼命的吆喝,不停地打,想快点回到场里去!那脚猪子走得口吐白沫,有时还懒在地上不起来,只能不停地打,不停地吆喝,不停地打,不停地吆喝!在马路上慢慢地赶着这只不听话的脚猪子无可奈何地走啊走。。。。。。每走过一个寨子,在田里劳动的人们就好奇地看着我这个戴眼镜,个子高高的长沙知识青年赶只“猪郎倌”, “猪郎倌”不走,只好不停地吆喝,不停地打,真的!那时真的不怕把它打死。。。。。。看哒,看哒,太阳偏西了,我和这只口吐白沫的脚猪子还才刚刚走到光明大队。真后悔,大不该接哒咯只路子搞哒!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天由命了。等我疲塌地走到了潘溪生产队的田坝时,那天已经渐渐有点黑了,我几乎是拖拉着那畜生走的。走到了山下的小溪边,哎呀,昨天晚上的那场大雨把山涧的小溪全部淹没了,那脚猪子根本不愿意涉水过去,左打右拖,搞得我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眼镜也直往鼻子下面滑,差一点掉到了水里。。。。。。

我火了!弯下腰卷起裤脚,把那畜生的耳朵和尾巴双手一抓,往背上一骑,就这样任凭它嚎叫,一口气把它背到了山上。

到山上,天已经墨墨黑了。杨场长和同学们看到我这副气喘咻咻的狼狈的样子,惊讶得目瞪口呆!。。。。。。

当晚,我就把这只“猪郎倌”交给了梁矮子,她也就把它关进了母猪的栏里。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个艳阳天。杨场长喊我:“良良,还是要麻烦你把这只“猪郎倌”送回去!”。

哎呀!原来那只猪婆并没有发草!是梁矮子搞错哒!

我也只好再出一趟“美差”。赶着那“猪郎倌”下山,谁知那畜生好象认识路一样,飞快地往坝阳坪方向奔去。。。。。。一路上也没费什么力,只是又路过那些生产队,那些社员又指指点点着我。。。。。。

到了坝阳坪刘一飞的家,我如释重负地把那“猪郎倌”还给了刘一飞,坐都没有坐就打道回府了!

回来的路上当然又进了五星新寨队我们同学的队上,潇洒地走了一回!

过了半个月,杨场长回家去了一趟。他回场后,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良良,那回那只“猪郎倌”你们怕么两天冒喂吧?!刘一飞讲,“猪郎倌”到了屋里它放肆的呷!。。。。。。

哎呀!真的,真的是糊里糊涂,硬是两天冒喂哒!!!!!!

我和梁矮子俩个的确做了一件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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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塘趣事(十二)赶脚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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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塘人物   六和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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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塘人物   六和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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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塘人物   六和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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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塘的炸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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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乡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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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塘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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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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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行良,           良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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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靖县,你还好吗?

三十八年前的今天,我们踏上了靖县的土地,从此开始了旷日持久毕生难忘的知青生活。

1995年春节刚过,原甘棠公社塘头大队知青一行十多人,再加几名知青后代,一车整20人,花一天时间从长沙直驶靖州,在各级领导迎送陪同下,在大队和生产队乡亲们质朴的热情中,历时5天,我们完成了一次魂牵梦绕多年的第二故乡行,了却了一桩压在心底多年的夙愿。

那一次返乡,虽是春寒料峭时,但大家的内心却暖意融融。县城的变化令人欢欣鼓舞,我们参观了县城几个有名的企业后,就迫不急待地直奔大队生产队,从县到大队的各级欢迎宴座谈会自不必细说,我们此行目的主要有三:给长眠塘头茶山的二位知青姐妹扫墓修坟;回队上看望梦里常现的父老乡亲;落实塘头知青联谊会中提出的捐资助学计划。(关于这次返乡的详细报道,我将专帖转发上来)那次塘头知青捐出的用于扶助品学兼优的塘头在读学生的基金,在按章程运作了几年后,由于存款利率的下调,助学的初衷已难以为续;时过境迁,几位知青曾以职务之便为塘头办的好事如今也不足挂齿。然而,靖县的青山绿水养育了我们多年,对这份养育之恩而生的情感却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远去。

记得六八年底,吴岳东社长专程来长沙接我们,当我们翻过巍巍雪峰山,初次见到静静流淌的渠江水时,禁不住异口同声惊叹:“青山绿水!青山绿水!水真的是绿色的!!”自那以后,清澈美丽的渠江水伴着我们渐渐结实的身坯和日益成熟的心灵,不停息地流着。回城以后,每每想起靖县,就想到这条绿色温馨的河。可是,95年那次返乡,我们眼里的渠江却完全变了样:水是浑浊的,江底还坑坑洼洼,渠江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木然老妪,令人心痛。细问原委,原来是淘金使之然啊!一晃又是十年过去,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和治理问题,已经得到政府部门的空前重视,渠江,你还好吗?你恢复了当年的清澈秀丽青春容颜了吗?

在新盖的镇政府大楼里开完座谈会后,大队的乡亲们敲锣打鼓鸣放鞭炮接我们来了,新盖的镇政府楼位于原来的农机站,我们在乡亲们的簇拥下,从北到南完整地“游”了一回甘棠坳——当年知青们心中的香格里拉:每到赶场时,各路知青在甘棠坳的原公社社部汇合交谈;知青们开会、看节目,总是把公社礼堂坐得满满当当;平时需要什么食品日用品,我们总是来到这里购买;有什么事情要与家人通话发电报,位于甘棠坳中部的那个小小邮局,见证过知青们多少乡愁、多少欢喜、多少眼泪!还有一件大事不可忘记:我们第一年吃的猪肉,都是从吴社长那儿批条,在甘棠坳上购买,甘棠坳在我们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可是,95年的甘棠坳显得又老又旧又破,整条街不见一处新房,原来的社部门外黑黑糊糊,木板房都是黄中带黑,与长沙的日新月异相比,当时真有种“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的感觉。农民太苦,农村太穷,农业太落后,千真万确!!一晃十年了,甘棠坳,我们心中的圣地,你好吗?你焕发出应有的青春朝气了吗?

回到队上,乡亲们围着我问长问短,我在村里转了一圈,山,还是那样;路,还是那样;房子,还是那样,没有一点变化,除了家家屋后打了一口吸水井以外。我用随身带的傻瓜相机给每户照了张彩照,在我回长后再邮寄过去之前,有的人家根本不知道彩色照片是个啥样!曾经对我们关怀备至的老队长已经不在了,可是他年龄并不算老啊!当年手把手地教过我们农活的中年妇女,有几位因染病不治而逝,农村的合作医疗名存实亡,缺医少药仍是现实。我们当年住的那栋木屋容貌依旧,队上一直让它空着,睹物怀旧,我的内心既感慨时隔十多年,社员们对我这个临时的知青代表热情不减当年,临走时托我捎给大家的糍粑和土特产胀爆了旅行袋;看着这个旧貌未改,依然淳朴,却更加空旷的小山村,内心除了久别重逢的兴奋和高兴外,更有一种酸楚,一种莫名的愁绪。与队上一水塘之隔的塘头小学,一栋孤零零的木板房,木格窗户上糊着的纸支离破碎,随风飘扬。由于时间的原因,我竟没有去看看自己曾初登讲台,被台下几十双纯真明澈的眼睛感动鞭策过的甘棠中学!在后来的座谈中我们得知,塘头小学和甘棠中学苦于资金匮乏,教学楼都成了危房!尽管大队的知青们很快就捐了些款略尽绵薄,但杯水车薪的窘境毕竟不是知青们能够化解得了的。

一晃十年过去了,党的三农政策正在逐步得到落实,农村的合作医疗制度又开始惠及村民,农村的九年义务教育该是学费杂费全免了,我贫穷落后的第二故乡,穷苦的父老乡亲,你们好吗?你们看得起病了吗?你们尝到改革开放带来的甜头了吗?我们的国力增强了很多,城市的楼房早已超英赶美,我梦牵魂绕的第二故乡,你的学校盖起新房了吗?民族的希望在教育,少年强则国强,我曾经贫苦的父老乡亲,你们的孩子都上得起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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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5 23:31:50
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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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美国印象》随想

拜读了师嫣老师夫妇充满父爱和母爱的给女儿家书,对老师夫妇的出色才华和睿智的思想感到由衷的敬佩。关于旧金山、金门大桥、唐人街……我不止一次地从移民美国加州的亲戚们口中听到过一些描述,而这样身临其境后写出的游记,在记忆中还是第一次阅读,感觉既亲切又陌生,亲切的是,美国的许多景境曾通过照片映入我的脑海,读到这些优美的字句,使我又拾起了童年和近年的一些记忆;陌生的是,她离我自己的生活毕竟非常遥远,美国她不在我现在的生活中。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善于怀旧的人,但师嫣老师的《美国印象》使我回忆起我的父亲和母亲:六十年前,雄姿英发的父亲以海军军医的身份赴美工作深造,从父亲带回的大量黑白照片彩色明信片和美制日用品中,我读到了美国的许多优越和先进之处,坦率地说,在我幼小而单纯的心里,美国是一方乐土,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度,那些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夜景,那些整齐干净、绿荫如屏、看不到泥土的街道,还有那看不出颜色的金门大桥,长满棕榈树的檀香山海滩,停满军舰的海港,住宅门前的草坪,照片中人们的亲密姿态和灿烂笑容,都是我儿时生活中未曾体会到的内容,让我有过许多的新鲜感和好奇心。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这样一组令我惊奇不已的照片:一个华侨小女孩生日时收到成堆的礼盒,那些礼盒上系着好看的带子和花儿,小孩坐在礼盒旁的甜甜的笑靥,那堆礼盒比小孩本身大得多,由于是黑白照,看不出颜色,但我分明感到礼盒的五颜六色,小孩身后围满了给她祝贺生日的亲友们……我也依稀记得看到照片后自己产生过的羡慕之情和童话般的憧憬。然而,那些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憧憬和希望,被一场人为的灾难撕得粉碎,父亲从美国带回的医书成为他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佐证,美国照相机和收音机变成了他美蒋特务里通外国罪证,那几册记录了父亲一段辉煌历史的珍贵照片加解说文字被抄走以后再也没有回来,从湘雅毕业当医生不久的姐姐、姐夫也因为保留了父亲在美国时的照片而遭到批斗,一家人天各一方,本来就体弱多病身为教师的母亲,因为父亲的冤屈、姐姐姐夫的厄运,因为我与妹妹下放后多次招工招生都被那罪恶滔天罄竹难书的政审而拒之门外的打击,加上繁缛的工作而心力交瘁,病入膏肓。中美关系解冻后,当我们收到侨居美国的小姨妈通过邮局几经辗转的寻亲信件时,母亲刚逝世不到半年!我不懂为什么苍天会让我勤劳善良克己待人的母亲留下这永远的憾恨,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与她惦记二十多年而得不到音讯的妹妹在天堂相逢?……我不愿再仔细地回忆那恶梦般的岁月,那剜在稚嫩心头上的伤经过了好长的年月才得以修复和痊愈,不想再去揭开它。

用尽三江五湖水来声讨那个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罪恶年代都不算过份。我们这代人付出了至少十年青春的昂贵代价体验了法制不健全和封建的个人崇拜的祸国殃民,我深恶痛绝那种愚弄人奴化人整人的封建余孽,当从电视中听到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的那句某帝王抒发情怀的歌词时,我竟然只有抵触和讥讽:幸亏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如果帝王活到五百年,我们岂不都属于他的子民?那就糟糕透顶,倒八辈子霉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是最热切企盼祖国的民主与法制建设加快进程的一代共和国同龄人,或许也是赶上了有可能实现富国强国梦想时代的最老的一代中国人。师嫣老师那句中美之间真正相互尊重的时代还没有到来的话,也许正是旅美华人或全球华人心中的一个结?

不知是属于天命之年的一种正常心理,还是因为无法抛开那种理想主义色彩的东西,抑或是当年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当遇到和读到社会的阴暗面落后面的时候,这些年脑子里常会冒出陆游那句感人肺腑的诗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爱国诗人深切悲怆的期盼跃然只字片语中。我深知自己属于芸芸众生,不敢自比名士先贤,对于体制、制度之类的话题,也说不出有份量的话语,但是,对构建和谐社会的企盼,对相对先进优越、相对民主制度的神往,似乎是在除却柴、米、油、盐,衣着住行之外的一种精神旅游吧,不知这个想法是否妥当,是否有知青朋友认同?



2006-11-20 14:19:55

作者:陈立端   网名:立立

1966年毕业于长沙市一中初中86班,68年下放靖县甘棠塘头8队,现退休于长沙十一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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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5 23:5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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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件知识青年自己办的"利国利民"、"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好事!

祝贺靖县知青文集如期付梓,祝早日成书发行!向你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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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6 0:28:13
哈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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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兔;周绮文长沙市五中67届毕业生。69年随校下放在沅江南大公社,70年转至靖县太阳坪古村三队,74年就读於师范,毕业后分到靖县二中执教,81年调回长沙,现退休。

                                                    为自己结婚凑了份礼

 国庆节前,有记者找我采访,要我谈谈我们那代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时结婚的情况。记忆的闸门一开,20多年前自己那场仓促而成的婚礼如在眼前。娓娓道来,年轻记者听得兴味盎然。

  我和丈夫当年下放在沅江同一个知青组。后来他招工到了水电工地当工人,我是转点到靖县,招生后回到靖县二中当教师。虽然天各一方,但始终保持联系。几年下来,谈婚论嫁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两人打算下一年春节回长时把事情给办了。

  秋天,一个周四的下午。已经有10来天没接到他的信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课间,我下意识地朝校门口望去。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提个帆布包在校门向一位教师问什么,老师朝我的教室一指。嗬呀,是他,千里迢迢不声不响找上门来了!他说,事先没给我写信,是要给我个意外的惊喜。他当然得逞了。

  星期五到学校开了张介绍信,准备得空时先把结婚证办好。

  星期六下午不上课。中午我给学生补课后,两人在县城的街上闲逛。突然见到学校管总务的刘老师挑一担箩筐,满面春风赶过来,见面就拱手说:“恭喜,恭喜!总算找到你们了。”我们觉得莫明其妙,但看刘教师又不像开玩笑,忙问喜从何来。原来是校长中午开会时宣布了,“周老师明天结婚,明晚七点大家到会议室吃喜糖”,并安排刘教师负责采购糖果。天啦,我们明天要结婚了!那,那,那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呀!我们,我们还没有钱呀!我们,我们,我们真的是一无所有呀!

  于是我俩急匆匆往回赶。先得拿上介绍信去办结婚证(星期天不办),还得找学校互助会借钱。我参加工作不久,还没入互助会,亏得细心的李老师,她已主动以她的名义从互助会帮我借了30元钱,正在四处找我呢。

  星期天,在县城工作的知青朋友闻讯赶来帮我们布置新房。新房就是我那间9平方米的寝室。知青朋友们把他们自己准备结婚用的家具搬来为我们“撑门面”,计有一个小圆桌,一张高低床,一个床头柜,四张小椅子。虽然颜色不一,但都是全新的,加上我的办公桌,也凑成了“一房家具”。好笑的是,高低床搬进屋才发现还没有床厅,架不起来。好在山区不缺木材,朋友们就在房间外锯呀,刨呀,赶做了一副床厅。圆桌上放着大花瓶、糖果盒,墙上挂幅朋友赶写的“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书法,外语组的教师还把学校仅有的一个老式留声机摆到新房。大半天功夫,一间9平方米的房间装扮得倒也漂亮雅致,浪漫温馨。知青朋友都很得意,说这是全县城“最傲”的新房。

  晚上会议室灯火通明,办公桌围成一圈,上面堆放着糖果、花生、瓜子、香烟,花花绿绿的。孩子们像过年,四处窜。掌声把我们拥上了台,手挽手,披挂大红花,介绍恋爱经过。仪式过后,老师接着开会,布置下周工作。

  就这样,像做梦一样,我们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大事。花费不到百元。尤其好玩的是,第二个月领工资时,我发现被扣了三毛七分钱,一问,原来是全校老师为我的婚礼凑的“份子”统一在工资里扣除,人平三毛七,我也不例外———我给自己的婚礼凑了三毛七分钱的“份子”。

、、、、、、、、、、、、、、、、、吃杨梅、
一年一度的靖州杨梅节又要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曾经给我们带来许多欢乐.
靖州盛产杨梅,而木桐杨梅是靖州杨梅中的上上品。木桐村杨梅收购站离我们队仅十里之遥。于是一到杨梅收获时,我们知青和几个爱玩的社员妹子相约”到木桐验收杨梅去”,验收的工具,就是一张馋嘴。不必爬树,就到收购站门口坐着,专挑最好的白吃.
春天的山上已是万木逢春生机勃勃, 公路边的稻田里早已春意盎然。一路春风.一路欢歌笑语, 十来里国道不经意间就走过了。
收购站不大,两扇旧木门边摆了两排长板凳,那是专供送杨梅的人边排队边休息的,我们一去,也不需要跟谁打招呼,大大方方地,嘻嘻哈哈地,只一会儿就齐齐的把板凳全占了,社员从来不计较我们.收购站的人也只笑笑。我们一落座,一担担乌红发紫的荔枝样大颗的杨梅从我们眼前掠过。这时我们就正经操作了。眼睛忙着扫描筐里最大的、最乌红的杨梅,眼到手到,一顺势那相中的杨梅就塞进了口。也是人细眼大,其实一口根本包不住大杨梅(大的真的有乒乓球样大),嘴一运动乌红的杨梅汁水就很不争气的顺着腮帮流,用手抹也来不及,只好抻长颈根仰着头先把汁水咽下去,再搅动腮帮,加工处理杨梅骨 (我那时不知道吃杨梅可以不吐骨),一颗又一颗,就这样手忙脚乱的一顿海吃,吃得满脸满手满衣襟红紫红紫的,肚子也鼓胀鼓胀的了,这时候才开始缓口气,吃相也斯文了几分。顺手拿来一颗最大的,还互相比试欣赏,得意一番,慢慢分几口消受它。姐妹们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还互相疯笑。闹足了,眼见得晶莹透紫的那些大杨梅,还是不甘心放过它们,于是又一轮海吃开始了.就这样一直吃到实在吃不下的时候, 过足了瘾啊,才懒洋洋的起身,顺手牵羊捏几个路上吃.临走不忘心满意足地道声谢,收购站的人还乐呵呵的喊:“明年再来吃,明年再来吃啊!”我们也从不失约,明年又来了.
除了木桐杨梅,我们大队的赤田杨梅也是赫赫有名, 绝对能与木桐杨梅媲美的,只是得亲自上树去吃了。前些年赤田老乡千里迢迢地携子送来一挑杨梅,让我感动万分。只是杨梅却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神韵和味道了。回长沙后多次吃到的木桐杨梅也是变样又变味,以后每年到吃杨梅时,朋友仍旧不忘打电话邀请,我已经没有了兴致。
只有留在记忆中的木桐杨梅和吃杨梅的情景,还是甜美,那么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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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8 15:0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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