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旧事之二十二_一副箩索
大约是七-年五、六月份,在公社农机厂的省戏校下放干部谢老师托人带口信来,要我去他那儿一趟。
谢老师是省戏校下放到公社的干部,他沒有下放到生产队,留在公社机关,还是公社党委委员。我是在谢老师带队将石碑桥的风雨桥改建为公路桥施工时认识他的。那时他就差不多五十岁了,个子也瘦小。石碑桥就在乐群一队旁边,大队打米厂离桥更近。修桥时,谢老师一人就住在打米厂空荡荡的楼上,既没有楼梯,上下楼不方便,又无挡风之处,还是睡地铺。已经到年底了,天气冷起来了,谢老师这么大年纪露宿风餐在外面怕真会吃不消。我看看也不对,就去找谢老师,要他搬到我的住房去住,我们知青的住房离桥边也不远,就靠近打米厂。开始,谢老师怕麻烦我,不肯搬,我将他的被子铺盖一捲,掮起就走,到我房里将自己的铺盖搬下来,将他的铺好,就让他睡在我的床上。
谢老师问:“你睡哪里去呢?”
“你莫管,我会有地方睡的。”我边回答边掮起自己的铺盖走了。其实也只能睡到谢老师原来睡的地方—打米厂的楼上睡地铺。这样慢慢地才跟谢老师熟悉起来。
靖县本来很少落雪,偏偏这年飘起雪来了。谢老师就是住在可以遮风雨的地方,还是会感到冷。他年纪这么大了,身体又不太好,莫在我们这里冻病了。第二天-早我就冒着小雪担着“落脚” 直奔山里炭窑,去买担木炭回来,在山里买好木炭,担着百来斤木炭,在山路上冒着天空飘落的小雪-步一滑,只到下午三、四点钟才回来. 谢老师看到有火烤了, 连声谢谢. 以后收工回来, 晚饭后和谢老师烧好木炭-起坐在火桶边边烤火边聊天, 既象朋友又象父子围坐在火桶促膝谈心. 〔这个火桶还是跟我学打米的徒弟泽润做好送我的呢. 〕谢老师待我也好, 告诉我一些做人的道理和生活常识. 桥修好后, 谢老师回公社了, 就住在公社农机厂.
我有机会路过农机厂, 我总会去看看谢老师的. 今天叫我有什么事呢. 放下手头的事, 急忙赶到公社农机厂. 谢老师看,到我来了, 好高兴. 把我叫到他房内, 稍声对我说:“好消息,今天上午公社开了会,这次招工有你的份。好为你高兴,你自己也好好准备一下。”听到这个消息,我抑制不住心中的高兴劲,连声谢谢了谢老师。和谢老师交谈了一会,我就离开了农机厂。边走边想要准备些什么呢。哦!对了,捆被子行李的绳子还沒有。于是,到公社供销社买了一副箩索,以备招工走时捆被子行李用。买好箩索,高兴的蹦跳着回队上了。边走边想:这副箩索就要帮我捆好被子行李招工进厂了,这副箩索就是救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动。回到住房,将这副箩索恭恭敬敬的挂在了门上,期望它能帮我捆好被子行李,带我离开这个地方。过后,每天收工回住房,我都要深情的望望这副箩索,好象把希望都寄托予它了。这天,收工回来,一看箩索不见了,我火冒三丈,好象招工的希望都破灭了。赶快叫来同住一房的知青王克宁,王克宁是六九年初下放的那批知青,比我们年纪小-些,干活有点秀气,但歌唱得蛮好。听到我叫他,赶忙回来了。
我问他:“我挂在门上的那副箩索呢? ”
“我刚刚拿去准备系箩筐.” 王克宁答道.
“赶快拿回来!” 我厉声道.
“一根箩索有什么要紧, 我先用了再说.” 他说.
“不行! 赶快拿回来!”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 几乎是在吼.
“你何解吧. 哪里咯大的火, 我去拿来就是.” 王克宁一边答道, 一边不解的去拿箩索去了.
等他将箩索拿来, 我一看还未砍断, 我的希望还在.王克宁根本就想不到, 我对这副箩索寄托了这幺大的期望. 他竟然担谷有箩无索, 要拿这副箩索去系箩筐. 好在还沒有砍断, 〔一副箩索可系二只箩筐.〕我的希望还在.
后来, 就是这副箩索帮我捆绑好被子行李, 连同王克宁一起四人招工进厂, 离开了甘棠, 离开了靖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