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碧绿岭、楚人指正和补充，继续侃

岳麓山赫曦台、名将陈明仁、湖南知青及其它

不巧不成帖

　　从资料中查阅到，湖南和平起义的双方谈判代表中，有二位曾经非常熟悉的朋友。一位是原国民党中将李明灏，他是作为解放军代表参加谈判的，另一位是原国民党湖南省政府秘书长刘公武少将，他则是代表程潜一方参加谈判的。有趣的是，他们同为黄埔军校地武岗分校的同事。李时任武岗分校中将主任，刘时任少将政治部主任。二位黄埔同事，为何又各作一方代表共商和平起义大事的呢？于是我又动了采访刘公武先生的儿子刘圆的念头。　
　　我认识刘圆的时间并不长，但认识刘公武将军的时间却要早得多。去年年底，华容知青剑文兄提到有位千山红的知青希望在湖南知青上开一千山红知青专栏。不久后会面，才知道，他就是刘公武先生的儿子刘圆。而他的弟弟我们称之为晓哥的省政协副主席刘晓，竟然就与我同住一个门楼。八十年代中期，我调到党派机关工作，刘公武先生所在的民革省委会与我工作的民进省委会都在北门彭家井办公，而且同在一层楼，因此我经常能够看见刘老来机关参加会议。也因为刘老与先父都“统一”在一面旗帜之下，都是“团结、教育、改造”的对象，后来又都被称为“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他们彼此之间，不但是认识，而且比较熟悉的。想不到写这篇帖子的时候，又会遇到刘老的故事。
　　李明灏与刘公武的二次合作过程说明了什么？从刘圆家中的刘公武纪念室，我们得到不少珍贵的资料，也揭开了历史上的这层关系。明天，我又将随同刘圆返回他曾经当知青的千山红农场，亲身感受刘公武将军后代的知青经历，也将与刘圆的继续接触中，获得更多刘公武将军的一手资料。

刘公武先生时任黄埔军校二分校政治部主任

谢mingde 提示，接着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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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武传奇（1）——华容学运第一人

　　刘公武是华容人，而华容又是我的第二故乡，所以对刘公武在华容的一段生活非常感兴趣。他是如何走出华容的？如何当上黄埔军校二分校的政治部主任的？最后又如何成为湖南和平解放的谈判代表的？翻阅他的资料及与刘圆的聊天之中，我感觉到刘公武的一生有着许多传奇的故事，这里将慢慢向各位道来。
　在华容的东门现有一所华容县实验小学，俗称城关一小，上世纪二十年代，它叫县立第一小学。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赶时代潮流，改为城关东红学校，而且扩大为带初中部的七年制学校。当年笨牛本人服从组织安排，在这里教了二年物理课，这是题外话。今天要说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时，刘公武与这所学校的关系。
　　当时的刘公武，是上海复旦大学的一名激进学生，曾当任学生会负责人，而且还参加过有名的“五卅”运动，却被学校当局勒令退学，不准再回学校，于是刘公武回到了家乡华容。
　　当时的华容土豪劣绅当道，特别是有“华容王”之称的张巨卿，及其议长傅道南等飞扬拔扈，横行乡里。刘公武回乡后，有着大上海从事学运经验的他，与中共党员欧阳悟一道，组织起县立第一小学的学生，抬起孙中山的画像，举着红旗上街游行，高喊“打倒列强、打倒军阀、打倒土豪劣绅”，没有想到，一群小学生的爱国游行在城关引起巨大反响，许多民众纷纷加入到游行队伍中来，游行队伍走到县议会门前时，有人将县议会的招牌也摘了下来踩为二截。游行队伍冲进议会大门，占据了议会，吓得华容的土豪逃之夭夭，用毛泽东《湖南农民考察报告》的话说，真是好得很！
　　八十多年之后的今天，回想起来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复旦大学学运负责人，勒令退学之后不忘“本业”，竟然返回家乡带领小学生闹起学潮来。而正是从这次游行起，开始了刘公武从学运到从政的漫长生涯，同时使他成为华容县学生运动的创始人而载入史册。

七十年代末期的华容县城关东方红学校旧景

附记：

　　华容县立第一小学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初名为“华容县官立小学堂”，随着世事变迁，学校历经沧桑，校名几经变易，更名达16次之多。1912名试办新式学堂，校名为“华容县高等小学校”，1949年更名为“华容县章台镇国民中心校”，1951年更名为“华容县立第一完全小学”，文革期间改名“华容县城关东方红学校”1989年定名为“华容县实验小学”。学校校址最初在黄湖山沱江书院旧址，后五易校址。1923年迁至县城文庙，1955年4月始迁至仰山庙旧址（即现址）。上图的照片，是笔者本人当年任教此校时所摄，此时距刘公武领导的学运已经有了半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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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武传奇（2）——赶走县长

　　却说刘公武带着小学生闹起学潮来，只是顺应当时的潮流，反帝反封建，反对军阀混战，支持国民政府，并没有想要去做什么夺取政权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弄到后来，竟然将县长也给赶跑了。
　　1926年深秋，国民革命军一个营的人马开到华容，为首的营长姓章，其实此人是一个改头换面的旧兵痞，但刘公武等人认为还是要欢迎他们，毕竟打的是国民革命军旗帜呢！于是由他发起并担任大会主席，组织了一个千余人的欢迎大会，其中还有不少是近郊农民。一路上，他们高喊“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打倒土豪劣绅”、“反对苛捐杂税”、“反对加租加押”等口号沿堤而行，到了东门，突然有部分农民冲出队伍，将"华容王"张巨卿揪了出来，戴上高帽子押着游行，且一路拳打脚踢，等拖到西门县政府外坪，张已是奄奄一息，虽然章营长指挥枪兵将其救了出了，不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诸位，这华容的东门到西门有多远？夸张一点，站在东门街上大叫一声，西门街上也能听到，张巨卿只游了一泡尿远的路就被打死了，是他不经打，还是华容农民下手太重，已经无法考证了，总而言之，“革命是暴动”，打死了一个土豪，在当时不算犯法，刘公武也不要负“领导责任”，就这样完了。
　　虽然张巨卿平时作恶太多，应说是死有余辜，但县长与章营长却心怀反感，恨恨地要捉拿凶手，并且将已经扣押的敛财作恶的县财产保管处处长孙少海给放了。这一来，又激起了民愤，刘公武等人由县公法团以全县人民的名义，通电声讨章营长和李县长，上面也只好撤了李县长，调走章营长了事。
　　这县长一滚蛋，大小土豪为之丧胆，一时销声匿迹，纷纷外逃，头等的逃到了长沙，二等的逃到了岳阳，三等逃往监利石首，四等的只好逃到乡下躲藏起来。华容县城，一时成了权力真空，怎么办？新出现的局面让刘公武一拨人从领导学生运动开始走进真正的政治之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热闹的华容东门街口（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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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武传奇（3）——华容国共合作第一人

　　当时与刘公武联手的欧阳悟事实上早已是中共党员，虽然没有公开身份，但刘公武明白。这时候的“国共”合作，还是建立于朋友感情的基础上的单次活动，是一位国民党员与一位共产党员个人之间的合作，而真正从组织上在华容县首开国共合作先河，是他们赶走县长之后执掌县政的那一段短暂时间。
　　县长被赶走，华容的政治权力出现真空，刘公武等人召开县党代会，推选出他和何昆、欧阳悟、蔡协民、廖一贯、程学敬、曹国宾等七人为执行委员，刘开国为候补委员，刘公武先生由大家公推为常务委员，主持党务。这时的县党部，除了刘公武之外，其它几位差不多都是中共党员，县党部挂的是国民党的牌子，做事的却主要是共产党的人，刘公武心知肚明，但他感觉这种合作关系非常融洽，他也乐意与大家一起为华容人民办些实事。此时的他年龄不到23岁，风华正茂、血气方刚，虽然上面没有工资发，县里面也没有固定的费用开支，套用现在的话来说是自己带饭来闹革命，他们却将一个小小的县城弄得天翻地覆。他们成立农协、工会等组织，开展斗土豪、打劣绅的活动，甚至成立了审判土豪劣绅的特别法庭，还应农民的要求枪毙了几个作恶多民愤大的地主土豪。一时间，华容的天都好象变红了，用中共党员蔡协民当时的话来说，“今天是老子们泥腿子、黑脚杆子的天下”。诸位，长沙称老子，但从不称老子们，而华容的“老子们”一语是颇有群体威慑力的表叙，有时要加重语气，在老子们之前还要加上句华容的国骂“嗯妈的屁”。由此足见，当时的华容在刘公武一拨人的“国共合作”鼓捣之下，几千年的封建势力受到极大的冲击，过去压榨农民的土豪们终日生活在恐怖之中，惶惶不可终日，农民们的心情真如电影《怒潮》中的歌詞中所唱的那样，“往日穷人矮三寸，今天是顶天立地的人”。
　　后来刘公武遗憾地回忆道，当时因种种原因唯独没有成立的妇女协会。不过，以笨牛我的观点来看，当时妇女协会成没成立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刘公武先生将这些史事记录了下来，让华容人，包括我这半个华容人能够了解到八十多年前华容发生的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有趣的是，刘公武先生还记录下二个当时华容妇女运动中的笑话，现录如后，供大家一笑。
　　当年，县立一小的一些年较大的学生上街动员剪巴巴头，但总是成不了气候，有次跑到刘公武回家，大张旗鼓动员起来：“你们家都不带头剪巴巴头，就没有人会去剪了”于是逮住家里的兄嫂弟媳一个个剪掉了象征封建思想的巴巴头，等刘公武回家，她们赶紧躲进了房里都将门关上，母亲则发他的大脾气：这是你做的好事啊！刘公武没有想到，华容的革命运动，竟然革到自己的家里人的头上来了。
　　各位，这“革命”二字并非刘公武先生所言，也非刘氏后裔介绍，而是根据当时的事实采用的一个较为准确的词汇，当时不但刘公武这样的青年知识份子投身革命，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士也想投身革命中来呢，至于各人的目的是怎样就不清楚了。一天刘公武坐在办公室，忽然门外大吵大闹涌进来一群请愿妇女。为首一位，就是喜欢“打皮绊”的妇女，人们称她为“统领”。华容土话“打皮绊”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的意思。这位“统领”说“XX发起成立妇女协会，说什么要家身清白才能参加？难道我们就不能革命吗？不准我们参加妇女协会我们就要打倒她！”XX却说，“让我们妇女协会成天和这些娼妇混在一起，几多丢人！”刘公武左劝右劝，好不容易将这些“要求革命”的妇女劝走，当然，妇女协会成立一事也就不了了之，呵呵，革命之中看来也有扯不清的麻纱。

典型的华容农村民居，此图为笔者下放所在生产队，摄于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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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武传奇（4）——亡命南洋

　　话说华容的农民运动如火如荼，被毛泽东收入《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之中，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些功绩，就是刘公武在欧阳悟等中共党员的帮助下做出来的。欧阳悟是谁？他其实是一个1924年入党的老中共党员，也是在上海复旦同与刘公武闹学潮的又时被学校开除的且一同返乡的学生领袖，与刘公武关系甚笃。欧阳悟被开除之后，他受李维汉派遣回华容发展党团组织，帮助国民党建立区分部、县党部,刘公武才如鱼得水，在华容干了那么一段惊天动地的事来。
　　可惜好景不长，蒋介石四.一二发动反共政变，继而长沙发生马日事变。“红色恐怖”一下子就变成了“白色恐怖”，“好得很”一下子就变成了“糟得很”。这一回，轮到了共产党员人头落地，欧阳悟等人在岳阳被抓，随即被枪毙。刘公武呢，他虽不是共产党员，但他也太“赤化”了，因此也被盯上，成为通辑对象。于是也轮到刘公武要跑了。他一个穷学生，算不上一二三四等，乡下不能呆，城里的白色恐怖更加厉害，他往哪里跑？一不做二不休，刘公武一下子跑出中国，远逃南洋。看来即使是八十多年前，有文化的人还是远看一步，如果刘公武不逃出中国，也就不会再有后事的故事发生，当然，今天的湖南知青中更不会有一个叫千山红了的知青了。
　　中国的政治，历来是成者王败者寇，刘公武当年满腔热血立志报国，想不到竟然也会落得个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的地步。八十多年之后我们回过头来看这段历史，也许要冷静许多。几千年中国社会的每一变化，几乎都伴随着血风腥雨的戮杀，你杀过来他杀过去，尸荒遍野，血流成河。为什么会如此之残忍？缩小到当时的社会环境，似乎这一切都是公平的，也是必然的。放大到人类历史长河之中来看，除了这种戮杀之外，难道就没有了别的途径了可选择吗？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刘公武当时是否明白，我们不知道，但他亲身经历了。
　　刘公武跑到马来西亚，在柔佛麻坡华侨中学担任中学教员，算是逃过了一刼。但年青好胜的刘公武秉性难改，在那里又发表反帝言论，而且断然拒绝国民党侨属清党登记，被英国殖民当局抓了起来，坐了一回“洋牢”。次年，他离开马来西亚这是非之地，转赴德国求学，二年之后，他的学资来源断绝，只好缀学回囯，途经新加坡，却被陈嘉庚先生挽留，担任南洋华侨中学校长兼教导主任。在这里，他与新加坡南洋华侨女子学校教师秦俊吾结成伉丽，此后陆续生养子女10个，形成一个刘氏大家庭。
　　刘公武虽然九死一生逃出国门，但他那颗爱国之心却从来没有冷却，按理说，在新加坡成家之后，他完全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或者再携夫人子女远渡欧美，躲避亚洲的动乱。但他没有。婚后久，逢九.一八事变，他又按捺不住自己，坚持要回国抗日。以后的日子里，刘公武还有多次离开中国大陆的机会，他都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而我们知青中，经常为“青春有悔无悔”争来争去，我以为真是一种伪命题；当我们自己没有选择权力的时候，能谈得上无悔吗？有悔又如何悔法？而我们的父辈一代人，某种程度上比我们的选择余地大得多，但他们无悔地选择了报国之路，明知个人要作出牺牲也再所不惜。像刘公武，还有我们前面提到的程杰、李振邦等这些先辈们的行为至今令我肃然起敬。

南洋亡命时的刘公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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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武传奇（5）——不期而遇的爱情

　　自江西的福安，到刘公武，在华容定居已经算是经历了十五代人了。刘公武作为江西福安前溪刘氏祖先刘庄的第四十一代传人，他又养育了十个儿女。可以说到他这一代，刘氏家族更加庞大。
　　提到刘公武的婚恋，也是非常浪漫的。刘公武早年在家时，家里就为他订了娃娃亲，离开华容亡命南洋之前，刘公武就与这个叫李秀成的华容女子成了亲，没想到这位华容姑娘的命短，刘公武走后不久就死了。因刘公武长得帅气，追求他的人不少。在德国，就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女子追求过他，如若当时成亲了，那我们今天看到的千山红了就是个中外合壁式的知青了，可惜不是。
　　在南洋华侨中学任校长时，刘公武的桃花运又来了，　在华侨中学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华侨女子中学，这里从教的一位女老师，又是湖南醴陵人，这位女子异国他乡见到湖南同乡刘公武，被他高大英俊的外面貌和潇洒倜傥的风度所吸引，经常借故跑到华侨中学去见刘公武，当然方法大多是借书啊，解惑啊一套办法。以女士的羞涩，也经常带着一个河南籍姑娘充作“电灯泡”去见刘公武，尽管三天二头往华侨中学跑，她也没有能打动刘公武的心。倒是刘公武在迎来送往的过程中，慢慢地对她身边的“电灯泡”有了好感，有次三人同在阿拉伯公园散步，走得有些发热了，刘公武主动为“电灯泡”拿着脱下的夹衣，直到分手还不愿意还给人家。以后，更是给“电灯泡”写信、约会，爱情的攻击一波又一波地展开。慢慢地，那位爱上刘公武的女士，倒是成了“电灯泡”，两位姑娘一不小心完全颠倒了位置。而刘公武则最终俘获了本是来做“电灯泡”的这位姑娘的芳心。她，就是秦俊吾女士。
　　那年中秋，他们在新加坡结为秦晋之好。之后的五十多年岁月之中，俩人相依为命，再也没有离开过。

刘公武在新加坡担任华侨中学校长时留影

刘公武与秦俊吾于1931年中秋于新加坡结婚时合影

拜读牛总管的大手笔。

曾因父辈的“国民党员"身份而感压抑，现在读起这些史实却觉得兴趣盎然，等着牛管的下文。

谢谢立立捧场，继续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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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武传奇（6）——执拗的性格

　　却说刘公武对爱情执着追求。因而与秦俊吾结得百年之好。他当年曾经送给秦俊吾一张照片，后面写着一段脉脉含情的妙语，现抄录出来，以供现代青年效法：“......心上人儿总是时时涌现在我的心头，万缕情丝，情意迫促，宛如再也不能守此孤独.......”前后之中的省略号内容，读者自己去想象罢，笔者总不能将一位已经过世的长者开涮啊。
    岂止恋爱，其实刘公武做任何事情都是如此执着，有时执着得更显执拗。九一八事变之后，远在南洋的他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忧虑中国的前途，执意要辞职回国。此时的刘公武，可不是当年在复旦的穷学生了，作为华侨中学的校长，他的生活条件相当优越，他的月薪大约相当三百大洋，那时三百大洋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在国内，一块大洋可买一百斤大米，三百光洋能够买到三万斤大米，可装得二百多麻袋啊！刘公武宁可不要这二百多麻袋大米，他要回国，要为自己的祖国效力。这种执拗回国后也时时体现了出来。
    刘公武岂止放弃优厚的待遇回国，他还坚持新婚不久的夫人一定要回国生小孩。这样，一对留洋渡海的夫妻所哺养的十个子女，最终没有一个是国外出生的。有人曾经琢磨刘公武的儿子刘圆长得武高武大，特别是那个鼻子高高的，有些像德国人，于是怀疑他是刘公武从德国带回的混血儿呢。其实不是，刘圆出生时，刘公武回国已经十多年了，而且再也没有去过国外工作和学习，怎么可能带回来一个混血儿呢？“像”与“是”是有别的，千万不要造成误会，刘圆肯定是土生土长的正宗原装。
　　返回曾经通辑过他的国度，返回山河破碎的家园，刘公武能做什么，又做得了什么呢？他想，祖国不强盛，才受人欺侮，要让祖国强盛，莫不如实业救国。说干就干，刘公武与他的一位至交，冯玉祥夫人的大弟李连山，倾其所有，在北平开办了一家羊毛纺织厂。
　　这个命名为“力资”的羊毛纺织厂由刘公武任经理，李连山管技术。各位，刘公武搞学生运动是条好汉，当中学校长也非常称职，但他能够当好经理吗？俗话说：“秀才经商，亏得精光”，刘公武不幸没有逃脱这条规律，三下二下将国外积累的一点资金全部贴了进去，生产出来的毛纺织品质量低劣，无人问津，于是三下二下将本钱亏得精光。刘公武的亏损从建厂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因为他抱着“实业救国”的雄心大志起步经营的，满脑子想的不是如何赚到钱，而是如何用赚的钱去救国，这种思维应该说充满了书呆子气。血本无归的刘公武，此后汲取了这条教训，从此再也没有从事过商业经营，笔者顺便也了解了一下刘公武先生的后裔，继承刘公武事业从政从教、从事技术工作的大有人在，但鲜见从商的，说个笑话，刘公武的这个教训让二代人都不会忘记。
　　亏了，怎么办？刘公武和李连山找到冯玉祥，想再借点钱重振雄风。冯玉祥听罢他们的话说，一阵哈哈大笑。冯玉祥笑什么，他是不是借了钱给刘公武他们继续经营，诸位且听下回分解。
　　

刘氏大家庭春节团圆照，仔细找找，哪个是千山红知青刘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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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武传奇（7）——从华侨教育家到军事教育家

　　冯玉祥一个大哈哈，倒是将刘公武给唤醒了。是啊，国难当头，如何办得实业，实业不振，又如何能够救国？刘公武并不认以自己缺乏经营实业的天份，反复思考的只是如何救国。冯玉祥说道“书呆子，现在我看你们是办不起什么工厂了，就跟着我一起抗日吧。”这样，刘公武跟着冯祥从军了，刘公武虽然长得高大，但他没有握过枪，不可能上前线打仗，更重要的是，他的文化程度在部队里算相当高，按现在的水平，至少也算一个“海归派”吧。冯玉祥于是重任他为总司令部上校秘书。
　　冯玉祥被蒋介石逼走之后，刘公武又陆续担任过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中校政治教官、上校政治教官、武汉分校上校政训科长、武汉抗敌宣传委员会主任、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武汉分校）少将政治部主任等职。刘公武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在回国抗日的征途中找到了发挥自己作用的位置。
　　有趣的是，时隔七年之后的1934年，刘公武又重新参加了国民党，而且一直担任国民党的政工干部，更有趣的是，刘公武还担任了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也就是黄埔军校）二分校特别党部书记长。也不知此时的何键在哪方，也不知当时的通辑令是否还有效，不管怎样，刘公武在海外转了一圈回来了，他还是他。
　　刘公武将本人的长处与救国志向结合了起来，将职业与抱负结合了起来，成为抗日时期为国家培养出大量军事人才的军事教育家。前面提到的李振邦先生就是毕业于刘公武先生任教的第二分校，与李振邦先生同学的郝柏村，官及台湾行政院长，也是刘公武先生的弟子。
　　刘公武在黄埔军校二分校迁至武岗后，有关黄埔军校的情况介绍甚多，这里不再重复。
　　刘公武在这里遇上了黄埔军校武岗分校的中将中任李明灏。二位国民党的将军，一起合作共事，关系融洽，想不到十余年之后的1949年他们又成了各自代表国共双方而又心心相通的谈判代表。我佩服李明灏与刘公武的胆识与远见。与之同时，也真正服了毛泽东当时的统战政策，将对方谈判代表的朋友作为已方的谈判代表，这样的谈判还会存在困难吗？
　　李明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明灏是湖南省醴陵人，早年留学日本，曾参加筹建黄埔军校，他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他和刘公武一样，也算是国民党中的“赤色份子”，在长沙马日事变之中，李明灏曾经救助过不少中共党员，因而受到怀疑和冷落。在井冈山返围剿战斗中，他又受毛泽东之托偷窃过大量的军事地图给红军，抗战后期，他从香港秘密进入解放区，从此走上跟随毛泽东革命的道路。湖南和平起义期间，毛泽东要他代表中共一方参加谈判，这也是毛的聪明所在。刘公武与李明灏的关系，以及两人在思想上的趋同看法，导致他们在和平谈判中能够友好沟通，这里先按下不表。
　　刘公武一生中有两次主持县政的机会，一次是前面提到的大革命时期的华容，那一段经历虽然也算是主持县政，但更多的时候是在领导农民“造反”，最终弄得自己家里的女人被剪去巴巴头，而刘公武自己也差点掉了头。真正主持县政的时候，是他在武岗县担任黄埔军校二分校政治部主任的那一个时期，因为抗战形势的需要，他兼任了武岗县长一职。刘公武在武岗任县长期间又做了些什么事？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也许是时间太长，也许是刘的精力主要在黄埔军校之内。然而历史上沉寂了几十年的事却因为一件文物的发现而重新引起轰动。

武岗黄埔军校二分校的中山堂，至今仍然完好保存于武岗二中校园内

李明灏将军

李明灏将军当年在武岗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