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初到农村,人生地不熟,好在还有十多个知青下在同一个大队,晚上可以串串门。正月初四,天已放晴,一大早,我和队里的社员挑上被褥行李和箢箕锄头,去参加八景峒水库堤坝的修筑工程。到八景峒要翻过一座大山,山名叫做智峰山,海拔600多米,地方上的人说这山路有个叫法,叫“上七下八,九窍(坳)连环十八盘”。即上山七里,下山八里,上山要经过九道弯坳,下山要绕十八个S。清早乘着狗牙冷未解冻,踏着残雪慢慢地爬上了山顶,这时的太阳已经发热,山道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我算是第一次尝到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的滋味。融化的雪水顺着山道往下流,浸淤了道上的山泥,一不小心,就象坐幼儿园的梭梭板一个劲地往下滑,耳边只听到肩上的担子往下咣啷咣啷的翻滚声。好不容易下了山坡,等赶到住扎地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广播开始叫了,营部(大队称营,公社称团)的人吹着尖历的哨音,大声吆喝,催促各队的劳动力起床。哨声就是命令,谁也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在最短的时间内洗漱完毕,挑着箢箕锄头,跟随人流翻过一座山岭,绕过山角方才到了堤坝。堤坝上红旗飘扬,人流如海,喇叭声、打夯的号子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热闹。取土的地方在堤内距离约500米远的山坡上,营部规定每天每个10分底的劳动力必须挑满60担土才能收工休息,也就是说一天(不算挑担)平均每个人要走120华里路,按每小时走8华里计算,需要15个小时才能完成任务。我当时是初定7分底,按规定计算,每天要挑42担土,走84华里路。从娘肚子里出世,几时吃过这样的苦,一天下来,脚上打的血泡足有五分的硬币大,双腿象灌了铅一样,晚上摸不到床。好在那时年纪轻,恢复得快,睡了一觉,强打精神还可以勉强坚持下去。二十多天后,队里完成土方任务撤兵,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洗澡,脱内衣时,把肩上磨破了的伤口,连皮带肉扯下来一大块,我抚着渗出殷红鲜血的伤口,眼泪直往下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