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旧事之十七—受吓
甘棠公社乐群大队有十二个队,前面五个队都称明家团,一队和二队之间由建国大队通公社的乡村公路间开,就在这个位置上有一座桥,桥下是一条溪涧,溪水由乐群九、十队里面山里流出来。这座桥叫石碑桥,我们初到队上时,它还是座风雨桥,规模还不小,只是破旧一些。桥上只能走马车、手扶拖拉机等,大一点拖拉机、汽车就过不去了。有次我父亲来看我就将车停在桥的南头。桥上的桥板是特好的引火、照鱼用的枞膏,改建为公路桥拆桥时,我们还时不时的“偷”个一、两块来,劈碎留着引火、照鱼。这天,早饭后我、小刘(女知青)和大娘伙们一起到过桥的南头的坡上挖红薯土,干了不久,远远看见有几个明家团里的社员用门板抬着一个死人从公社那边走过来。一打听才知道明家团内的一个解放前的土匪分队长在公社办学习班时上吊自杀了。
说到靖县的土匪当然不及湘西古丈、永顺的土匪厉害,名气大。但是在解放靖县时,也够解放军头痛的。有几个传说:解放军的一个营行进到太阳坪不到的会同连山时,就中了土匪的埋伏被包了饺子。就在离县城不远的艮山口戈村,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遭土匪袭击,经过激战仅有一位受伤战士逃回县城。解放县城时,解放军打进去,又被土匪打出来;打进去,又被打出来;一直打到三进三出才将县城解放。据说,解放军打靖县时都打红了眼,将所有被俘土匪分队长以上的人员全赶到河滩上三面用机枪扫射,当时渠江的水都被血染红了。靖县的土匪是被解放军打怕了的。建国大队有个老太婆据说是“湘西剿匪记”中那个女特务的原型,好奇,我还去看过一次,也就是一个普通农村瘦小老太婆,并不象书中写的那样,只是衣着比农村老太婆少许干净点。
其实明家团的这个土匪分队长,我也接触过,人单瘦,脸白净,四十岁左右,象读过几年书的文化人,也不是那么穷凶极恶的样子。为什么解放初期又没有遭到镇压呢?据说是点名抓出去镇压时,不知是一个同名同姓的还是姓名声调接近的土匪应了他的名字,替他去赴死了。但最终未逃过文化大革命这一劫。
要吃伴饭了,收工了。大娘伙们走在前面,我在中间,小刘在后面。过桥时,大娘伙们在前面指指点点,呃,他们就把死人放在桥上,我也只得赶紧几步走过了桥。过了一阵,未见小刘回来,回过头去找,她还站在桥的那一头,在犹豫着。我从来认为小刘是女知青中胆子最大的呢,个把死人不会怕的。我站到靠近死人,桥的北头,一边招手一边喊:“怕什么罗!过来罗!”她这才踮起脚,用脚尖接触桥面慢慢的一脚一脚的移过来,移到桥中央时,突然吹来一阵风,吹落了她头上戴着的草帽,这就吓得她边狂奔过桥边大叫:“妈妈也!救命罗!”草帽也不要了,几乎是哭着回寝室的。我只得又过去帮她把草帽捡回来。如果真的在妈妈身边,晚上肯定会给她收魂。真的,人吓人要吓死人的。被死人吓了更是不抵。另外我还有一次被蛇吓到的经历。
那是在园艺场刚开始挖砌水井时,缺少几块大条麻石,带队的黄师傅要我们到附近坟地去找。找到马路边,看到有几座比较大一点的坟堆,而且都是用青条石砌的,我们把板车放在路边,拿锄头就踏着草丛进去了,看好了一块青石,用锄头在坟堆上挖了起来,唰的一声,窜出二条手腕粗的蛇,吓得我们倒退三步,两条蛇就在草丛中立起半人高,扁起的蛇头有手掌宽,蛇口中吐着红红信子,真是吓死人!两条腿象筛糠一样的发抖,小腿肚子是软的,想跑也跑不动,再看两条蛇在墓碑的两边立起半人高,扁着头,吐着红信子象坟墓的守护神,我
们只好横着锄头不敢动一下,就这样僵持着,可能己进入冬季天气冷起来了,不是蛇类猖獗的时候,直见蛇头慢慢的矮了下去,向草丛中一嗖就不见了,我们拿着锄头也不敢打蛇,更不敢去追蛇。只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碰到的是眼镜蛇啊!要被它咬了就背时了。”赶快跑到马路上,拖起板车就回队了。从此后再也不敢去旧坟头去挖拆什么了。这还不够,就在坟地前的马路上,还是让我吓了一大跳。
后来,有一次开手扶拖拉机进城,有好几位知青也坐在拖斗上,一起进城。过艮山口后是一段平直路面,又快到县城,我加大油门向前赶。正好到了三年前被蛇吓的这个位置时,前面有两部拖砖的板车,抬头一看从对面开来一部解放牌汽车。想超过板车会和汽车相碰,干脆刹车算了。一小油门一拉离合器,唉呀!离合器失灵,车子还向前跑,马上要压到板车了。只好一板手柄拐向路中间,绕过板车,正在我和板车平行时,对面来的汽车擦着手扶拖拉机颠簸而过,坐在拖斗上的几个知青只感到一阵背心发凉,我明明看着汽车是正对着我冲过来的,心中想道:这回怕是要死了!谁知汽车一偏压着修路工班堆放在马路左边的碎石,弹跳着擦身而过,只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几个人齐声只谂:阿弥佗佛!阿弥佗佛!还算是命大。以后再也不敢胆大妄为,只怕乐极生悲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