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明与野蛮的碰撞 洞庭湖故事 之三
湖南省机关事务局农场距屈子祠有40华里,它的位置今属“屈原行政区”。农场草创,条件简陋,环境艰苦。住的是茅草棚,数十人睡一间房,打统铺。吃的是红锅菜,见不到星点油荤。刚刚围湖形成的陆地,积水一时排不干,湖床仍是大片沼泽。108位右派到达农场是春夏之交,已过了播种育秧的季节。于是,农场向附近的农民购买秧苗,用不着犁田,直接把秧苗插种在沼泽中,土地肥沃,禾苗就会茁壮成长。沼泽地长满芦苇,须先清除芦苇根,才能插秧。这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劳动。踏进沼泽,淤泥没膝,芦苇划得腿脚鲜血直流。干一天活,浑身是泥。大家都是男人,没有什么害羞的,干脆脱光衣服干活,省得每天换洗衣服。在洞庭湖畔广袤无垠的沼泽地上,一群赤身裸体的男人,头顶骄阳,挥动锄头,开垦处女地。中午大家不回农场就餐,由食堂派两位女炊事员(也是右派)送饭。她俩不知情,一直走到芦苇荡这群裸体男人身边,被眼前的场景羞得满脸通红,尴尬万分。她俩放下肩上挑的饭菜,转身离去。
他们曾经天真地响应号召,参与鸣放,针砭时弊,因言贾祸,落得一个放逐洞庭、全家连坐的下场。他们开荒垦地,满身污泥,赤热的阳光灼烤着他们裸露的躯体,形同野蛮人,斯文扫地。
磨难与他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