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是下乡知青点开张以后,我们从社员家搬了出来,自起炉灶。那天也是轮到我去打米,本来是不用挑这来回十里路的,队上就有条电排沟直达虾叭电排站,而打米的机房就在电排站旁边。可是当时没有船,知青点又等米下锅。于是挑着百把斤的担子硬着头皮,和一位社员(队上江木匠的儿子)一起,摇晃着上了路。
到了打米的机房,觉得眼前一亮,原来机房里还有位漂亮大方的女知青,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忧伤。原来是她管理着这打米的机房。我心里很羡慕,因为这样,她就不用下田干活日晒雨淋了,是不是因为长得漂亮就受到大队干部的照顾呢?我心里一直在思量。
我也没有上前与她搭讪聊天,因为那时虽然听说过“胆大心细脸皮厚”的真经,但苦于没有机会实践,特别不知道开始如何操作;看着她那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心里就怯了三分,也就不敢冒犯,免得自讨没趣。
在她手上开了票,把几十斤的一箩谷上肩、倒进打米机的漏斗,也许是力气不够,一不小心,小半箩谷溢了下来,洒落在机座上。
这时机房里电机皮带飞速转动,机房里的机械声震耳欲聋,我把手伸向机座想把溢出的稻谷扫出来,心里很紧张,也很害怕,我知道这很危险。
突然间只听到一声娇喝,我也没听清到底是什么,打米机失去了动力,慢慢停了下来,原来是她拉下了电机的电闸,我这时头脑一片空白,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她拿来了扫帚和撮箕,让我把洒下的稻谷扫下倒入打米机的漏斗。在这关键时刻,我现在却想不起当时的细节,我依稀记得她那欲怒含羞的表情,使她更加美丽动人;我记得我好象红着脸向她低声道谢,我的表情当时一定很尴尬。过了一会儿,她重新起动了电机把剩下的谷打完,然后停了机。这时那社员背着她取笑我说:“她对你有意思呢!”我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她回房间端了一脸盆衣服,扫了我们一眼,转身哼着歌出去洗衣服去了,我也就丧魂落魄挑着糠、米回了家。事情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
后来我听说有对漂亮的郭家姐妹下放在安兴,我看到的可能是妹妹;后来我又听说她招工去了;后来我又听说姐姐是得了红癍狼疮,下放时去世的。从此回忆中除了浪漫又增加了一声叹息:多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的消失在安乡凛冽的寒风中,消失在安乡黑暗的星空里。
我只见过她一次,我想她一定把这件小事忘却了,我想她一定不知道有人对她的善良心存感激。
三十多年过去了,也许我们还会见面,也许当年美丽的面容已爬满岁月的痕迹,没有了当年的风采,但我坚信她那善良、果敢、开朗的性格一定没有改变。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她已永远留在我美丽的回忆中。
现在有了知青网,我也就能把这段真实、美丽、浪漫和温馨的经历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