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事态的发展真的就象悲喜片所演的那样:开始先惹你生气,结尾再逗你高兴;先让你哭鼻子,末了又哄你甜甜一笑。瓜瓜就是这样捉弄那五一家的。瓜瓜在失踪后的第五天居然奇迹般地回来了。气喘嘘嘘的瓜瓜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看着它大口大口的喝水,知道它应该没什么大碍。一家人围着它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五让淑芬赶快再给瓜瓜弄点吃的来,自己开始从头到脚仔细检查它是否有伤痛。
检查的结果是一连串的奇迹:第一,瓜瓜混身上下无一处伤痕,也无被绑架的印迹。第二,瓜瓜失踪五天居然没瘦一点。第三,这“第三”那五是贴着淑芬的耳朵说的:“瓜瓜好象要揣小崽儿了”。“都七、八岁了别瞎扯”。淑芬不相信,待亲自检查后,淑芬心里已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瓜瓜离家的那五天是跟相好的“私奔”了!可这相好的又是谁呢?如果是屯子里的狗淑芬不会不知道,瓜瓜也不会五天不回家。如果是外屯子的狗,主家怎么会把这到口的“肥肉”放走?这瓜瓜到底是揣上小崽儿还是没揣上呢?淑芬是一脑袋的雾水。“不管咋地这瓜瓜以后是不能再放养了,白天拴在院子里,晚上让它睡灶边”。那五也赞同淑芬的决定。
夜里淑芬睡在炕上,脑子里却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瓜瓜的事。突然一阵嗷——嗷——的嚎叫声把淑芬和那五惊醒。“是狼嚎”淑芬说。“好象就在北房山头”那五接着说。这时厨房也传来瓜瓜的动静,那五赶快下地去检查大门是否关紧,却发现瓜瓜正面对北窗兴奋地一边摇着尾巴、一边来回度着步子,嗓子眼里还发出尖细的哼叽声。它在和狼遥相呼应?那五这样想着,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第二天狼又来了,第三天也来了,狼的嚎叫声惊动了整个屯子,社员们一下子紧张起来,个个吓得是关鸡关鸭、守护孩子、夜不出户。队委会很重视这件事,组织全屯的民兵拿着棍子、梭标、和火枪,守候在野狼出没的地方,终于在第四个晚上把它击毙了。那是只公狼,一只钟情的野狼。
那五也说不清楚那天为什么会借故生病不参加伏击。社员们更是没弄明白野狼为什么会突然造访他们的屯子。
野狼事件平息了,天气渐渐暖和了,在回来后的第五十六天,瓜瓜产下一窝小狗崽儿。由于是“高龄产崽”,三只小狗狗有两只当天就夭折了,瓜瓜也于一个月后老死了。淑芬用小米粥喂大了剩下的那只小公狗,它就是前面说的大黄。
很多喂过狗的人都知道,狗的遗传主要来自于父亲。随着大黄的长大,无论是长相还是个性,狼的特征已开始显现出来:凶猛、狡滑、对陌生人有着极强的敌意。屯子里的人开始议论着大黄的身世,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把大黄与那次的“夜半狼嚎”联系在了一起,还有人干脆叫嚷要勒死大黄。不过,以那五两口子在生产队的地位,真正敢勒死大黄的人还是没有的。大黄自己也争气,虽说是凶猛好斗却从未伤及过人,也没祸害过屯子里的鸡鸭,顶多也就是为了某只母狗而与公狗打打架。而且它还从瓜瓜那遗传了许多狗的优良品质:聪明、勇敢、对主人极为忠诚,除看家护院外,还接替瓜瓜担起了保镖的重任。所以到后来关于大黄是狼还是狗的议论也就停止了。
听完大黄的身世,我被瓜瓜与野狼的那场风花雪夜的故事所震惊,也被野狼的钟情、执着所感动。这是一个浪漫的、悲惨的、美丽的、狼和狗的爱情故事。大灰狼的形象在我脑海里开始发生变化。或者说狼也和人一样应该有好坏之分吧。
从那以后,大黄更受知青们的欢迎了,并享受着随意出入知青点的特殊待遇,而知青点也成了大黄的护卫对象。只要是知青点有人回城探亲或办事(特别是女生),大黄就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护送的任务。从知青点到火车站有八、九里的路程,大黄每次都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一会儿兴高采烈的跑在前面,一会儿又把鼻子贴在地上使劲地闻着别的狗留下的尿迹,然后再抬起后腿挤两滴尿盖在上面,以此来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有时候它还突然钻到路边的庄稼地里,像个侦察兵似的不见了踪影,待发现自己被拉远后又拼命地往前追。它总是这样和我们一起分享着回家的快乐。
有一年元旦,队长放了我们三天假回城过年,而这次正好轮到我和小琴留下来看家。我和小琴都是那种貌似强悍的胆小鬼,让我俩深更半夜守这么多空房子,还不把我俩活活吓死?得找个能壮胆的来帮帮咱!我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大黄。经淑芬同意,睡觉前我们把大黄叫了过来。我们先用香喷喷的窝窝头热情地款待它,然后让它贴着炕沿睡在我们头下,这样安排是想让它睡得暖和些。没想到大黄却执意要睡在门边上。真不愧是一条忠于职守的看门好狗啊!我和小琴异口同声地夸奖它。就这样一连三晚,在大黄的帮助下我和小琴顺利地完成了那次的留守任务。
大黄既是这样一只聪明、可爱、乐于助人的帅狗,怎么会在名子前冠上一个“色狼”的雅号呢?这是我们女生给它起的,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知青点的“火头军”是由女生轮流当班,一人一班,每班一周。虽然直到现在我都十分讨厌做饭,但在当时做饭对我们而言可算是一个美差了。第一,它不是野外作业,不会风吹、日晒、雨淋;第二,它有很大的自主权,每日的“酸甜苦辣咸”都由火头军说了算;第三,虽说是众口难调,但就当时的条件,餐桌上可摆的除了萝卜、白菜、土豆还是萝卜、白菜、土豆,要挑也挑不到哪儿去;第四,有充裕的时间休息;第五,。。。。。。。总之,那时候我们女生都天天盼着轮到自己做饭。
不光是我们女生喜欢厨房这块阵地,大黄也喜欢。只要知青点的厨房炊烟升起,大黄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过来了,它总是选个靠墙的地方蹲下,然后认真地、耐心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干活,等着饭菜出锅。因为每次尝咸淡、试冷热时我们都没忘记让大黄也尝上一口。
那天轮到大周做饭,中午吃贴玉米面饼子,虽说也是粗粮,但比窝窝头好吃多了。黄黄的锅巴又脆又香。饼子出锅后大周掰了一大块儿放在手里,一边用两手来回倒着、一边大口吹着气,待饼子稍冷后大周先自己咬了一大口,然后准备把剩下的饼子丢给大黄,她刚转过身饼子还没来得及丢出去,只见大黄后腿分开、直着腰板儿蹲在她身后,面对着大周把整个充血的“鸡鸡”都暴露在了外面。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女知青大多都不到二十岁,面对这场景,大周突然被一种厌恶感把脸涨得通红,她顺手抄起一只扫帚把大黄扑了出去。狗是记吃不记打的,没过一会儿大黄带着一脸的疑惑又进来了,它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它还在想着那块大饼子。
晚上睡在被窝里,大周把白天的事讲给了我们听,笑得我们在炕上来回直滚。没想到这大黄不光知道“怜香惜玉”,还会“调戏妇女”。为了帮 大周“出气”,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大黄的名子前加了一个修饰词“色狼”。
“色狼”事件是我们女生的秘密,所以“色狼大黄”这个雅号也只是在我们女生内部使用。它丝毫没影响到大黄的名誉。也绝对没破坏到大黄与知青点之间的革命友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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