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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上奶奶(四)长子先成
上篇已经讲了大门上奶奶满女桂子的故事,现在讲大门上奶奶长子先成的故事.
先成是我们知青下放到队上的那个冬天去当的兵,我们进队时他刚离开生产队不久,因此我们一直没有看见他.住户大门上奶奶的木板堂屋门框上钉了一块军属光荣的匾,红色的木板黄色的字,不是现在统一印制的塑料材质的版本.我们那时对军人很崇拜,又加上大门上奶奶对我们特别好,因此我们对大门上奶奶比对别的贫下中农社员更为恭敬.虽然在那个饥饿时时威胁我们的日子里,我们也干过用鱼钩钓鸡的事,但从没有伤害过大门上奶奶的利益.
73年先成当兵退伍了,一个高挑英俊的小伙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不喜欢说多话,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他有一口雪白的牙齿,很爱干净,哪怕是犁完田回来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整洁干净的.一有空闲的时候,他总喜欢站在堂屋大门的廊檐下朝远方凝望,好象要看穿远处的大山和更远处的云层.我们那时还小,不知道他到底在望什么.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不知道他那时究竟在望什么？这些方面都表现出他与当地土生土长的农民有区别.不过这些区别并没有给他的农民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得到了验证.
先成20岁当兵,25岁退伍,在农村又干了2年农活,也算是大龄青年了.大门上奶奶对这个长子的婚事早就操心,无奈先成总是不肯.先从部队来信推脱自己还在当兵,人又不在家里,讨个婆娘干什么.后又延长了2年当兵的时间,还是以这个理由不讨婆娘！退伍回家后,别人来提过很多次亲,他都不答应,为什么?我们问大门上奶奶,大门上奶奶只是着急:"鬼崽妹肯,我检个揍!"大门上奶奶表面上好象不急,但我们都看出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急的.每次提亲不成,大门上奶奶的脸就要阴好多天.有几次我们都听到大门上奶奶大骂先成:"这个妹要那个妹要,你要讨个恨垭几?""你怕你是么个!当兵当兵,当嘎五年兵还不是喂猪?""妹爱管得你!妹爱跟你煮得饭!看你检个!"还有几次大门上奶奶真的提了点鸡蛋干菜什么的到出嫁了的女儿家去住了几天.骂是这么骂,做是这么做,大门上奶奶终归还是任劳任怨的做好家里家外的事，还是喋喋不休地在儿子面前继续提亲.还是殷勤地请媒人吃饭.那些被大门上奶奶请吃饭的媒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到先成身边,还是耐心耐烦的劝说先成娶妻是如何如何的美好.生子又是如何如何的重要,女方又是如何如何的美丽.先成一概不点头不答应也不说话.被逼急了,丢一句话:"讲得恁好，你自己妹晓得计?"把这个媒人噎得半死.有时他干脆不答理,跑到我们知青屋里去玩不出来,搞得大门上奶奶奈何不得,媒人更加奈何不得.
有一天,我们收工回来,大门上奶奶从坛子里夹来了一大碗辣椒萝卜送到我们房里,告诉我们:"鬼崽明天去看人家."鬼崽指的是先成,人家指的是女方家.我们为大门上奶奶高兴,为先成的突然转变而高兴.第二天,我们看见先成穿得干干净净的随媒人出了门,一直到傍晚,先成才回来.我们迫不急待的拉住正要进屋子的先成问个不停:妹子哪里的?漂亮啵?他露出少有的笑容;"铺口官团姓孙的.漂亮哩!在大队当赤脚医生."我们都高兴得要命,觉得先成总算是可以让大门上奶奶放心了.没过多久先成的婚事被提到议事日程.大门上奶奶把几门正亲的当家人队上有头脸的人都请到家里吃了晚饭菜.饭后又烧了开水,又端出一大盘瓜子花生,请这些人吃吃喝喝的.于是先成的婚事基本敲定;到女方家去合八字啦,请先生看日子啦,请重要亲戚来吃喜酒的接客任务啦,请队上的人帮忙杀猪买菜帮厨办酒啦,都一一安排妥当.第二天,是先成同媒人去给女方扯布买新衣的日了,女方从铺口直接到城里河街万寿宫百货店,也是先由媒人传口信约好了的.先成吃过早饭临去的时候还对我们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羞涩的笑了笑.下午回来准确的说是中午就回来了, 黑着个脸谁也不搭理就进了自己的睡房.我们不知出了什么事,大门上奶奶使劲擂门也不开,一切情况都有是未知数.到很晚很晚我们估计他是被尿憋急了,他出来时对守在房门口的大门上奶奶丢下三个字:不结了!再进屋后就没有了声音.大门上奶奶没得半天才回过神来;"鬼崽,在你!"后来我们才知晓,原来先成去相亲的时候,女方叫了一个房族妹妹陪伴,媒人指了一下远处的2个女孩,先成以为是那个漂亮妹妹,所以同意了.直到那天扯布买衣,他看到的是另处一个人,才知道大错已经铸成,婚事一切安排妥当,这次大门上奶奶没有对儿子谦让,以死相逼,出于无奈,先成只好就范.
婚姻事因为筹备仔舅,一切都如期进行.新娘子迎进了家门,铺口官团孙姓,各述英.长得不敢恭维,牙齿稀少.个子不高也不大,面黑.人老相,听说比先成还大2岁.才来的新娘子仗着自己娘家地理位置好,住在公路边,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仅有一个弟弟还在当兵,仗着自己在村里当赤脚医生,所以没有一般新娘子的娇羞和善,倒是透出一些傲气.我们不想到新房里去玩,不是不敢,而是替先成不平.这才知道那天先成为什么早早地就黑着个脸回来的真实原因.私下里议论先成肯定是不会喜欢她的.果然,先成当晚的行动验证了我们的猜测,酒席完了客人散尽,先成先是赖在我们房里不走,后来看我们实在要睡了他走进新房马上转身就出来了.大声问:"嗯妈,我的被子呢?"大门上奶奶诧异:"鬼崽,你还要被子做么个?妹在嗄堂背呀."先成去嗄堂背抱了自己当兵时的那床小而薄的棉被,径直上了楼到仓房里睡了.那晚除了我们几个人,没有外人知道此事.可是几天后,整个团里就传遍了先成不肯和婆娘睡的消息.三朝回门的礼节先成在大门上奶奶哀求下勉强下做了,回来后依然住楼上的仓房.开头几天十几天乃至个把月内新娘子的口气相当硬,放了话来说:"妹来妹来,你不就是当了个兵吗?有么个了不起!我回刻当我的赤脚医生还好些."可是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没有看见新娘子回去,倒是新娘子对人和气友好了很多.我们分析,可能新娘子看见先成比她长得好,家庭条件不比她娘家差,在娘家当赤脚医生的她如果被男方退货那可是脸面丢尽啊,因此就忍了下来,也可以理解成为识时务吧.这对年轻夫妻就一人楼上一人楼下的这么僵着,把大门上奶奶急得要疯了,见人就说:"检个搞检个搞?到处托人去做先成的思想工作,又去求些民间偏方,还去打探一些我们看来十分好笑的办法在儿子身上实验.比如把先成的内衣放在新娘子枕头底下啦,把2个人的裤子用一根红线捆起放到房顶上去啦 ,又请人化水画符让先成喝啦. "方子试了不少,总不见效,大门上奶奶那几个月肉都瘦了一身.有一天,大门上奶奶的二女婿跑来,很神秘的把大门上奶奶拉到一边连说带比划的讲了很久,大门上奶奶一个劲的点头应承:哦.哦.哦.过一天,我们看见大门上奶奶很早出去很晚才回来.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好几天大门上奶奶都是早出晚归的,仿佛在做一件什么大事.面对我们的提问,大门上奶奶从不正面回答.后来又看到大门上奶奶对每个来到她家的妇女连说带划的传达某个信息.进出大门上奶奶的人多了,有的人经不住我们的追问,终于说出了了其中奥秘:到山上去找2只正在交配的青蚱蜢,捉来放在铁锹上焙干再变成粉,然后泡在开水里让夫妇双方喝.我们如同听天方夜谭的故事,不敢批评别人说这是无稽之谈,是迷信,是鬼话,因为那段日子在大门上奶奶家已经发生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这个善良可亲的老人已经不能承受更多的打击了.接下来有人每天去送东西给大门上奶奶,大门上奶奶每天会把灶屋门关好,不让外人看,我们能听见:"滋滋"似乎冒油的声音传来,有香气慢慢地飘过来,再就是新娘子(我看这就应该叫老娘子)在大碗大碗的喝水,而先成呢,仍然是一副不理不睬不关他事的模样.水,他是喝了,他根本搞不清那是什么水.大门上奶奶有次甚至把2个女婿紧急召见回来,命令他们把先成强行拉进新房,把门反锁.一会儿就只见屋里的镜子还是什么掉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会儿又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一会儿传来2人扭打的声音,一会儿传来新娘子哀哀的哭声,最后传来先成的喊声:我放火烧嗄刻.农村木板屋不隔音,加上我们对这个希奇事一直在观望,所以屋里的一切我们全部知晓.守在外面的2个姐夫和大门上奶奶吓得不得了,只好打开房门,我们偷偷的看了一晚,那屋里象刚遭土匪洗劫了一样,衣服被子满地都是,镜子杯子烂了一地,新娘子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沿上哭,先成气冲冲的双手叉腰站在桌子前,一付和人决斗的样子.大门上奶奶欲哭无泪,2个女婿和我们都无可奈何,不好去劝先成,因为他们俩极不般配,不好去劝大门上奶奶,因为她已操心得太多太多,找不到劝她的话,不好去劝新娘子,因为先前那份看不起我们的傲气.日子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一月又一月,团里团外的人因先成的这段婚姻事而引起的话题由多到少由好奇到平淡最后都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兴趣了.
大约是2年后,传来述英怀孕的消息,我们再也没有了好奇,因为自己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麻木不仁.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想:是哪个方子拯救了先成的婚姻?还是先成自己走不开那种圈内的生活?或许真的是那有神秘感的蚱蜢能成就人间美事?
现在的先成,三个儿女已长成大人,和我的儿子成了好朋友,他在那个小山村里过得自给自足,对外面的世界也不去关心,就是不知道他闲来无事是否还在那大门上看山外的山和无边的云了么.
上篇已经讲了大门上奶奶满女桂子的故事,现在讲大门上奶奶长子先成的故事.
先成是我们知青下放到队上的那个冬天去当的兵,我们进队时他刚离开生产队不久,因此我们一直没有看见他.住户大门上奶奶的木板堂屋门框上钉了一块军属光荣的匾,红色的木板黄色的字,不是现在统一印制的塑料材质的版本.我们那时对军人很崇拜,又加上大门上奶奶对我们特别好,因此我们对大门上奶奶比对别的贫下中农社员更为恭敬.虽然在那个饥饿时时威胁我们的日子里,我们也干过用鱼钩钓鸡的事,但从没有伤害过大门上奶奶的利益.
73年先成当兵退伍了,一个高挑英俊的小伙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不喜欢说多话,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他有一口雪白的牙齿,很爱干净,哪怕是犁完田回来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整洁干净的.一有空闲的时候,他总喜欢站在堂屋大门的廊檐下朝远方凝望,好象要看穿远处的大山和更远处的云层.我们那时还小,不知道他到底在望什么.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不知道他那时究竟在望什么？这些方面都表现出他与当地土生土长的农民有区别.不过这些区别并没有给他的农民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得到了验证.
先成20岁当兵,25岁退伍,在农村又干了2年农活,也算是大龄青年了.大门上奶奶对这个长子的婚事早就操心,无奈先成总是不肯.先从部队来信推脱自己还在当兵,人又不在家里,讨个婆娘干什么.后又延长了2年当兵的时间,还是以这个理由不讨婆娘！退伍回家后,别人来提过很多次亲,他都不答应,为什么?我们问大门上奶奶,大门上奶奶只是着急:"鬼崽妹肯,我检个揍!"大门上奶奶表面上好象不急,但我们都看出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急的.每次提亲不成,大门上奶奶的脸就要阴好多天.有几次我们都听到大门上奶奶大骂先成:"这个妹要那个妹要,你要讨个恨垭几?""你怕你是么个!当兵当兵,当嘎五年兵还不是喂猪?""妹爱管得你!妹爱跟你煮得饭!看你检个!"还有几次大门上奶奶真的提了点鸡蛋干菜什么的到出嫁了的女儿家去住了几天.骂是这么骂,做是这么做,大门上奶奶终归还是任劳任怨的做好家里家外的事，还是喋喋不休地在儿子面前继续提亲.还是殷勤地请媒人吃饭.那些被大门上奶奶请吃饭的媒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到先成身边,还是耐心耐烦的劝说先成娶妻是如何如何的美好.生子又是如何如何的重要,女方又是如何如何的美丽.先成一概不点头不答应也不说话.被逼急了,丢一句话:"讲得恁好，你自己妹晓得计?"把这个媒人噎得半死.有时他干脆不答理,跑到我们知青屋里去玩不出来,搞得大门上奶奶奈何不得,媒人更加奈何不得.
有一天,我们收工回来,大门上奶奶从坛子里夹来了一大碗辣椒萝卜送到我们房里,告诉我们:"鬼崽明天去看人家."鬼崽指的是先成,人家指的是女方家.我们为大门上奶奶高兴,为先成的突然转变而高兴.第二天,我们看见先成穿得干干净净的随媒人出了门,一直到傍晚,先成才回来.我们迫不急待的拉住正要进屋子的先成问个不停:妹子哪里的?漂亮啵?他露出少有的笑容;"铺口官团姓孙的.漂亮哩!在大队当赤脚医生."我们都高兴得要命,觉得先成总算是可以让大门上奶奶放心了.没过多久先成的婚事被提到议事日程.大门上奶奶把几门正亲的当家人队上有头脸的人都请到家里吃了晚饭菜.饭后又烧了开水,又端出一大盘瓜子花生,请这些人吃吃喝喝的.于是先成的婚事基本敲定;到女方家去合八字啦,请先生看日子啦,请重要亲戚来吃喜酒的接客任务啦,请队上的人帮忙杀猪买菜帮厨办酒啦,都一一安排妥当.第二天,是先成同媒人去给女方扯布买新衣的日了,女方从铺口直接到城里河街万寿宫百货店,也是先由媒人传口信约好了的.先成吃过早饭临去的时候还对我们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羞涩的笑了笑.下午回来准确的说是中午就回来了, 黑着个脸谁也不搭理就进了自己的睡房.我们不知出了什么事,大门上奶奶使劲擂门也不开,一切情况都有是未知数.到很晚很晚我们估计他是被尿憋急了,他出来时对守在房门口的大门上奶奶丢下三个字:不结了!再进屋后就没有了声音.大门上奶奶没得半天才回过神来;"鬼崽,在你!"后来我们才知晓,原来先成去相亲的时候,女方叫了一个房族妹妹陪伴,媒人指了一下远处的2个女孩,先成以为是那个漂亮妹妹,所以同意了.直到那天扯布买衣,他看到的是另处一个人,才知道大错已经铸成,婚事一切安排妥当,这次大门上奶奶没有对儿子谦让,以死相逼,出于无奈,先成只好就范.
婚姻事因为筹备仔舅,一切都如期进行.新娘子迎进了家门,铺口官团孙姓,各述英.长得不敢恭维,牙齿稀少.个子不高也不大,面黑.人老相,听说比先成还大2岁.才来的新娘子仗着自己娘家地理位置好,住在公路边,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仅有一个弟弟还在当兵,仗着自己在村里当赤脚医生,所以没有一般新娘子的娇羞和善,倒是透出一些傲气.我们不想到新房里去玩,不是不敢,而是替先成不平.这才知道那天先成为什么早早地就黑着个脸回来的真实原因.私下里议论先成肯定是不会喜欢她的.果然,先成当晚的行动验证了我们的猜测,酒席完了客人散尽,先成先是赖在我们房里不走,后来看我们实在要睡了他走进新房马上转身就出来了.大声问:"嗯妈,我的被子呢?"大门上奶奶诧异:"鬼崽,你还要被子做么个?妹在嗄堂背呀."先成去嗄堂背抱了自己当兵时的那床小而薄的棉被,径直上了楼到仓房里睡了.那晚除了我们几个人,没有外人知道此事.可是几天后,整个团里就传遍了先成不肯和婆娘睡的消息.三朝回门的礼节先成在大门上奶奶哀求下勉强下做了,回来后依然住楼上的仓房.开头几天十几天乃至个把月内新娘子的口气相当硬,放了话来说:"妹来妹来,你不就是当了个兵吗?有么个了不起!我回刻当我的赤脚医生还好些."可是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没有看见新娘子回去,倒是新娘子对人和气友好了很多.我们分析,可能新娘子看见先成比她长得好,家庭条件不比她娘家差,在娘家当赤脚医生的她如果被男方退货那可是脸面丢尽啊,因此就忍了下来,也可以理解成为识时务吧.这对年轻夫妻就一人楼上一人楼下的这么僵着,把大门上奶奶急得要疯了,见人就说:"检个搞检个搞?到处托人去做先成的思想工作,又去求些民间偏方,还去打探一些我们看来十分好笑的办法在儿子身上实验.比如把先成的内衣放在新娘子枕头底下啦,把2个人的裤子用一根红线捆起放到房顶上去啦 ,又请人化水画符让先成喝啦. "方子试了不少,总不见效,大门上奶奶那几个月肉都瘦了一身.有一天,大门上奶奶的二女婿跑来,很神秘的把大门上奶奶拉到一边连说带比划的讲了很久,大门上奶奶一个劲的点头应承:哦.哦.哦.过一天,我们看见大门上奶奶很早出去很晚才回来.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好几天大门上奶奶都是早出晚归的,仿佛在做一件什么大事.面对我们的提问,大门上奶奶从不正面回答.后来又看到大门上奶奶对每个来到她家的妇女连说带划的传达某个信息.进出大门上奶奶的人多了,有的人经不住我们的追问,终于说出了了其中奥秘:到山上去找2只正在交配的青蚱蜢,捉来放在铁锹上焙干再变成粉,然后泡在开水里让夫妇双方喝.我们如同听天方夜谭的故事,不敢批评别人说这是无稽之谈,是迷信,是鬼话,因为那段日子在大门上奶奶家已经发生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这个善良可亲的老人已经不能承受更多的打击了.接下来有人每天去送东西给大门上奶奶,大门上奶奶每天会把灶屋门关好,不让外人看,我们能听见:"滋滋"似乎冒油的声音传来,有香气慢慢地飘过来,再就是新娘子(我看这就应该叫老娘子)在大碗大碗的喝水,而先成呢,仍然是一副不理不睬不关他事的模样.水,他是喝了,他根本搞不清那是什么水.大门上奶奶有次甚至把2个女婿紧急召见回来,命令他们把先成强行拉进新房,把门反锁.一会儿就只见屋里的镜子还是什么掉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会儿又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一会儿传来2人扭打的声音,一会儿传来新娘子哀哀的哭声,最后传来先成的喊声:我放火烧嗄刻.农村木板屋不隔音,加上我们对这个希奇事一直在观望,所以屋里的一切我们全部知晓.守在外面的2个姐夫和大门上奶奶吓得不得了,只好打开房门,我们偷偷的看了一晚,那屋里象刚遭土匪洗劫了一样,衣服被子满地都是,镜子杯子烂了一地,新娘子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沿上哭,先成气冲冲的双手叉腰站在桌子前,一付和人决斗的样子.大门上奶奶欲哭无泪,2个女婿和我们都无可奈何,不好去劝先成,因为他们俩极不般配,不好去劝大门上奶奶,因为她已操心得太多太多,找不到劝她的话,不好去劝新娘子,因为先前那份看不起我们的傲气.日子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一月又一月,团里团外的人因先成的这段婚姻事而引起的话题由多到少由好奇到平淡最后都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兴趣了.
大约是2年后,传来述英怀孕的消息,我们再也没有了好奇,因为自己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麻木不仁.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想:是哪个方子拯救了先成的婚姻?还是先成自己走不开那种圈内的生活?或许真的是那有神秘感的蚱蜢能成就人间美事?
现在的先成,三个儿女已长成大人,和我的儿子成了好朋友,他在那个小山村里过得自给自足,对外面的世界也不去关心,就是不知道他闲来无事是否还在那大门上看山外的山和无边的云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