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树脚
湘西山区农村老百姓大都是聚居在一个个村寨之中。同一村寨的居民都是同宗同族,姓氏相同。居住在松子树脚生产队村民姓陈。村寨建筑很有讲究,村前有一段岩石垒成的围墙,村落背靠山岭,面朝田畴。村后的山上生长着油茶树和大松树,村前的良田由北向南随地势从高渐低,形成缓坡式梯田。一条小溪绕村而过,这村民提供水源。虽然时值夏季,溪中是水冰凉切骨。村头有棵硕大的松子树,有数十米高,要七八人成年人手牵手才能合抱它。村民说不出这棵古树的寿命,它苍劲挺拔,郁郁葱葱,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松子树脚生产队就是由它而取的地名。它犹如一位历史老人,向人们记述着它脚下这座村寨的过去。
松子树脚村寨对面,穿过田坝有个叫江湾的村寨,两村寨的居民同宗,都姓陈。靖县农村由于一个村寨为同一姓氏的村民居住,于是就有以村民姓氏取地名的风俗。如刘姓村寨取名为刘家,谢氏村寨称之为谢家。松子树脚的居民都姓陈,但是当地人有时用它的名一个地名时,称之为“张家”,而不是“陈家”,这让我疑惑不解。村民给我的解释是他们的祖先本姓张,后来改姓陈。中国人宗族观念根深蒂固,改姓对于村民来说是全族人头等大事。松子树脚的村民为什么要改姓,何时改的姓,谁也说不清楚。
中国文化是中华民族以个体的农业经济为基础、以宗法家庭为背景、以儒家伦理道德为核心构建起来的价值体系。在中国人脑子中形成一套牢固的宗法等级思想,儿女只能随父姓,世代相传。如果随母姓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家族改变姓氏一定是发生了重大事件,非到万不得已的境况中国人是不会改变家族姓氏的。改换姓氏犹如原始人毁灭部落的图腾,导致丧失原始宗教和信仰,心灵天平会失去平衡,生命将失去支点。当中国的某一族人不去祠堂敬奉自己的祖宗,而去异姓族人祠堂做祭祀,这看成是背叛祖宗的行为。
中国封建社会家族改姓有几种情况:
皇帝赐姓。皇帝一纸诏书,赐给某一族人与皇族同姓,一夜之间这一族人就成了皇族,对于这个家族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唐朝皇帝为李姓,为李家打天下的文武官员被皇帝赐姓为李,可是说是光宗耀祖。
触犯封建王法的官员,皇帝震怒,革职查办,还要株连九族。重则斩尽杀绝,轻则发配边塞。面对严刑峻法,株连的族人纷纷逃亡。为躲避朝庭追杀,求得生存,不得不改换姓氏。相传汉人司马迁因祸遭宫刑,家族为了逃避受株连,流亡异乡。改为姓“同”和“冯”。“同”是在“司”字上加一竖,“冯”是在“马”字旁加两点。并约定同、冯两姓不通婚。
少数民族改用汉族姓氏。如长孙、独孤、令狐、慕容、尉迟、宇文、呼延、爱新觉罗等等。这些姓氏是用汉字音译少数民族语言的方法,且多为复姓。在中国北方仍有很多这类姓氏的群体。在历史上,中国少数民族通过战争、通商、宗教、文化等形式与居住在中原地区的汉人交流,发生过几次民族大融合。部分少数民族由汉族朝庭的皇帝赐姓,改为汉族姓氏。有部分少数民族从复姓中取一个汉字作为家族姓氏,如长孙改为孙姓,尉迟改为迟姓,宇文改为文姓。这种少数民族改用汉族姓氏反映出文明程度较低的民族向文明程度较高的民族学习和融合的现象。
还有一种的报恩改姓。一族人受到其他族人莫大的恩惠,为表示感激,全族人改成恩人的姓氏。
松子树脚和江湾的村民为什么会改姓?这是我心中一个迷。我想问松子树脚的几位知青:杨毛哥哥、魏知如哥哥、魏学新姐姐、黄易星姐姐,还有一位哥哥我记不得他的姓名了,好像他的小名叫“和尚”,你们能解答埋藏在我心中37年的疑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