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放林场:征途第一站

    赵国永

     1 9 7 2年3月8日，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这一天，我成为了一名上山下乡知识青年。
      我属于单家独户下放的知识青年，没有欢送的队伍和场面，没有热闹的锣鼓和鞭炮，没有胸佩红花的荣耀和激动。3月8日清早，我挑着行李，一头是一口圆角小木箱，一头是一床用旧油布裹着的棉被，踏向了下放的征程。在母亲和二姐的陪伴下，沿着高亭司火车站通往永红煤矿的矿山铁路专用线，一步一步来到永红煤矿矿部，会合这里的知识青年，搭乘送他们的汽车。我有十几个同学属矿山职工子弟，也是这一批下放的知识青争，他们事先告诉了我放出发的时间、日程安排，邀请我与他们一起坐车走。

    永红煤矿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十分重视，组织了热闹的欢送队伍，敲锣打鼓。五台解放牌大卡车，专门送知识青年，车头扎着大红花，车上飘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车厢两边张贴着大红标语：“热烈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永红矿举行了简短热烈的欢送仪式。9点钟，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汽车载着知识青年徐徐开动，我在同学帮助下挤上了第二辆车子，随着他们一起，离开了永红煤矿，离开了亲人身边。欢

送的队伍向知青挥手,声声嘱咐;知青也向亲人、向朋友、向矿山挥手，声声沉重.再见了,随着汽车的启动，大家喊啊、哭啊、场面真是热闹，又令人心酸。我坐在车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妈妈和二姐，泪水模糊了双眼。    

    上午1 0点半钟，永红煤矿欢送知识青年的汽车到达永兴县城，车队在县委大门口的街上停了下来，马田煤矿、湘永煤矿、马田火车站、省煤勘三队等单位欢送知青的汽车停留在这里集中。各单位的带队领导来到县“四个面向办公室"开会.我下了车，到“四个面向办公室’’报到，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接待了我，将我介绍给负责接受今天这一批3 0 0多名知青下放安置单位矮塘铺林场的同志。负责接待的同志了解我是单独下放的，就介绍我参与马田火车站知青和省煤勘三队知青他们这支联合小队伍。几个大矿区的知青，人数多，就分别以各矿区为单位组队集中统一安排。我回到车上，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来，搬到省煤勘三队知青这台车上，和永红煤矿的那些同学分开了。大概在11点半钟，满载着知识青年大队伍的车队离开了永兴县城，长龙般开往矮塘铺林场。

    坐在省煤勘三队知青车上，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心里一下子又空虚起来。正当自己感到孤独时，有人叫了我一声：

  “国永，你也下放了。’’

    声音有点耳熟，怀着惊奇的心情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呀!他们是高亭司火车站的职工子弟李甲生、王外光，这一次也是随着马田火车站

职工子弟学校组织一起下放的。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看见他们两个人，心里踏实了许多，有了熟人，胆子也大了，底气也足了。见我从永兴城上到他们的车上，他俩也感到惊喜，高兴地坐到一起谈起“天’’来。都说，没有想到我们会在下放途中见面，而且又分配到了同一个知青小分队里，世上的事真巧。我们这支队伍是杂牌军，马田火车站知青1 3人，省煤勘三队知青1 3人，其他2人，共2 8人，安排下放点矮塘铺林场圳水V区大江边苗圃。

    载着我们这支2泰名知青的汽车离开县城驶上了通往苗圃的公路，第一次坐在敞蓬的汽车车厢里，第一次看见群山环抱的山地，第一次看见汽车在盎旋的公路上扭来扭去，那么新鲜，那么好奇，那么惊险。因是第一次到大江边苗圃，觉得汽车走了好久，觉得公路有好远。其实，大江边苗圃离县城只有十几公里，是下放知青安置点条件最好的。    

    将近中午1点钟，汽车到达了大江边苗圃。苗圃的工人师傅早已作好了迎接知青的准备，张贴着欢迎知青的标语。厨房准备好了午饭，烧好了开水，宿舍是一排旧房子，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墙壁还刷了一层石灰水，床铺也一一准备好了，床板是用竹片扎成的。几位工人师傅帮助我们卸下了

行李，就忙碌着张罗吃中饭。

    大江边苗圃有一条小河流过，水很清，水质很好，喝的

边苗圃到鲤鱼塘有二十多公里，走路太辛苦了。客车每天只有一趟。大江边有个养路工班，我们看见养路工人举着扫公路沙子用的大竹蒂拦过往的货车，我们就学着养路工的样子，看见货车开过来了，站在养路班门口，举起大扫帚，司机把我们当成养路工人，将车停下，我们就往车厢上爬。这种办法还真管用，成为我们搭乘便车的一个好路子。

    苗圃知青队来自四个单位，大家相处得十分友好，彼此之间不分那个单位的就怎么样，白天劳动，晚上有时组织学习，有时组织唱歌，我们还出了学习墙报，宣传栏。在一起过着按时作息的集体生活，有滋有味的。说起来是下放劳动锻炼，自我感觉象一支准军事化后勤部队的后勤兵。

    矮塘铺林场是一个县属国。营企业，下辖5个工区，一个直属队，知识青年到来后，给林场注入了勃勃生机。林场场部机关办公室筹备编印《绿化祖国》简报，交流经验，传递信息。蒋场长到苗圃看到我编写的墙报，也同时了解到我有刻写钢板字的基础(在学校读书时就曾经刻写编印过学习资料、演唱资料)，提名推荐我为《绿化祖国》编辑部候选人。

    1 9 7 2年4月8日，我接到调令，去场部办公室上班。命令如山倒。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只生活运算一个月时间的大江边苗圃，离开了朝夕相处那帮好朋好友，离开了那二十几个相依为命的知识青年，再见了，大江边苗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