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游渠江
三线修铁路,靖县组织了很大地一批人到了怀化之后,又组织了一小批人到麻阳。这一小批人要求高一点,清一色男壮劳力,一个公社才组成一个五、六十人的连队。太阳坪公社去的就我一个长沙知青和两个靖县知青。驻在麻阳的古力寨。那是老一辈革命家滕代远的故乡。干的工作是配合铁路职工打隧道,在那里,认识了同去修铁路的本公社许多青年农民,我们亲密无间,情同手足。每个人都向我发出邀请,回靖县到他们家去“孩”(玩的意思)。
回到靖县,我因事进城,遇上了麻阳一起修铁路幸福大队的农民申群华。一阵问候亲热之后,他问我还要在城里玩好久,我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好随时可以回家。他要我等他到下午上班时间,县食品厂发货后随他的船一起回贯宝渡(幸福大队部所在地,也是甘棠走小路进城的必经渡口)。县城离家有三十来里地,贯宝渡离我那家只有五、六里路。少走近三十几里路。是扎宝也会要坐船。真是求之不得,何况我也想见识沿江的风光。
码头上他的船不大,长不足
起锚后不久,申群华就打开了散装饼干的遮盖,对我说:“到我船上来做客,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请吃饼干,到家后再喝酒、吃饭。”我想:你上货时有清单,就不怕赔?再是朋友也不能让你过不去,开始不肯吃,盛情难却,也只拈了两片尝尝。才出炉的饼干,特别的燥脆,也特别香。一路上他总是劝我吃,并要我敞开肚皮吃,饼干在那种没有饱饭吃的年代,要粮票还要有钱才能买得到,也算得上一种奢华的吃食。心里也总担心要他赔货的顾虑,所以再怎么吃也不放肆。一路上我口尝饼干,任两岸田野风光、青山美景在向后流淌,申群华一会儿摇浆,一会儿撑篙子,时不时还来山歌一曲助兴。游哉悠哉好似神仙。
这船上只有一支浆,放在船一侧的稍后部位划水,船上也没有舵。不象我们往常在电影或是在湘江中看到有那样一边一支浆在船两边划水前进,两边划水的船没有舵也能很好的掌握前进的方向。那电影中有舵的船也是一支橹,但放在船的后部摇,方向由舵来控制。但是
从城里到贯宝渡水路到底有多远,应该基本上是直线,又是顺水划回来,很快就到了贯宝渡,卸货前申群华盯上了我的印有“要斗私批修”最高指示的黄军挎包,看看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我清空挎包。我不晓得他要做什么,清空后交给他,他二话不说拿起袋子就往里面灌饼干,一路上我就担心吃多了会少称,急忙阻止不让他装,他不听阻止,直说不要你管,就算少称也是他请客。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挎包灌得胀胀的,装不下了才罢手。足有几斤重,放在船上准备卸完货后带回家。还要我帮他把饼干送到供销点验收。验收的是一个熟人,是与我一起最先到达队上起火地点,并一同救火的老曾,一过称还多出五斤饼干。饼干数量有多,老曾也很客气的要我往口袋里装点饼干吃,当然也是背着别人。我也很斯文的象征性的拿了几片,饼干仍是脆崩崩的。我很奇怪,这饼干一路上我虽然有些担心少称,尽量少吃,但是主人的劝吃还是让我吃了一些,那还有一军挎包的饼干完全是多出的,之后仍出了五斤的称。未必是申群华在出货时多占了食品厂的便宜?不好追问。
回到队上,与社员扯谈时,他们谈到驾船佬运货物有七十二偷,我问到饼干。他们说那不叫偷,那是大自然的恩赐,河中的湿气大,饼干才从烘房出来,非常吸潮。吸收水份就增加重量,虽是脆崩崩的,可就能增加这么重量,那平时在供销社买到那焦润的饼干,要被吃多少黑?谁知道。我这一趟坐船漂渠江收获颇丰,少走了几十里路,浏览了十几里路的风景,吃饱了饼干,懂得了划船的知识,最后在那粮食匮缺的年代还收获了一大军挎包的饼干和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