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沙下雪了。坐在舒适的暖气房中,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八年前那一场雪......
那是我们刚下到安康公社兴隆大队才几天的日子。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一连几天都没停歇。湖区那凛冽的北风吹得满天鹅毛大的雪花
疯狂横舞,一个劲的往人们的衣领口钻,使人虽穿上了棉衣却好像没穿衣一样。生产队副业队长叫上我和几个社员一起去县城接一户遣返居民,是一个当篾匠的一家子人。那年月,凡有点“问题”的居民都会被遣送到乡下,且一屋男女老幼统统扫地出城。至于这家到底是什么问题,我没问,也不想问。裹紧棉衣,跟随副业队长跳上大木船出发了。
我们顺渠道晃晃悠悠前行,从仙桃口进入大河,水面虽宽敞了好几十倍,可来来往往的船也多了,拥挤的船只你争我抢,使我们的船只好稍稍沿岸航行。副业队长一边大声吆喝几乎要撞上来的其它船只,一边使劲撑开我们的船。突然,我感到船猛的一震,晃了几晃,就再也不动了。在这无遮无盖的大河上,顶着刺骨的寒风和横扫的大雪,我们的船竟然搁浅了。我们几人一齐使劲,却仍无济于事。时间在流逝,呼啸的北风狂舞着雪花,给我们的衣服都结上了一层薄冰,我穿着棉衣都冻得浑身发抖。这时,只听副业队长大喝一声:“下水,推!”我愣住了,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只见副业队长把棉衣一脱,裤脚一挽,带头跳进水中。其他几个社员马上跟着跳入那冰冷的河中。我被他们的行为惊呆了。这在我想也不敢想的事,对他们却好像是家常便饭,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半句怨言。我立刻也觉得自己坚强勇敢了,把棉衣一脱,纵身对水里一跳。顿时,一股刺骨的寒气使我几乎窒息,象有千万把小刀在割裂我的肌体,又象是一把利剑穿透了我的身躯。紧接着,腹部一阵剧烈的肠绞痛使我摔倒在水里。几个社员同时把我从水中抱起,放到船仓中。而他们虽个个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却又返身跳进水中把船推动,只到把船停泊在一个避风的大坝下,才上岸点燃一堆火,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吃,顺便把湿透的衣裤稍稍烤干一些。我们又急忙赶路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三十八年了,但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我把那些贫苦而朴实的社员视为英雄和勇士,并深深的敬爱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