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芳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每当我听到这首歌,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的身影,感觉这首歌就是为我量身定作的。
她也叫小芳,是公社文艺宣传队的台柱子,长得活泼可爱,一笑露出两酒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穿着也比一般农村姑娘要时髦。我们称她是“常德土产,上海包装”。
我因为酷爱音乐,拉得一手好二胡,被调到公社文艺宣传队。在那学演革命样板戏的年代里,公社文艺宣传队也排演了京剧《沙家浜》,她饰演“阿庆嫂”,我京胡伴奏。在排练的近两个月时间里,我们俩天天在一起,但几乎没说过一句话,我感觉她似乎看不起我这个身穿破棉袄、腰缠一条萝卜手巾、接受再教育的知识青年,而我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更看不起她这个“高干子女(她父亲是大队干部)”。排练时,我有时故意把调调高,让她唱不下去,出洋相,她竟毫不知情。调演结束后居然得了个优秀节目奖。
不久,接到公社通知,要我到公社报到。我走了十几里赶到公社时,正好碰到小芳。她主动热情的说:“你是来电影队报到的吧?我知道一定是你!”她把我带到周书记办公室,开了封介绍信,去地区电影公司学习。这时我才知道,公社配了一套放映设备,成立了电影队。小芳和我,还有一个姓古的农村青年被抽到电影队工作,我和小芳负责电影放映和幻灯制片,小古负责发电。
三个月后,我以优异的成绩学成归来,开始了电影放映生涯。在那文化生活极其贫乏的年代,电影队是非常受欢迎的,每到一处都是杀鸡杀鸭、打酒买烟,热情款待。公社给我们定了规矩,只许吃、不许拿。我是个烟鬼,为了不破坏规矩,我叫小芳把他们敬的烟都收了留给我。有回连续敬了几次烟后,小芳手里已有五支了,她当着大家的面递给我,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她说:“你自己要我接的啊!”弄得我脸无地色,好难堪。也许他们认为这没什么,但我觉得好丢人。相处久了,慢慢的,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每次放映结束后,她都会为我打好洗脸水,把我换下的脏衣服拿去洗了,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放到我的包里。检修机器时,她在一旁为我扇风、擦汗,我也会在放映技术上经常给她一些帮助。记得第一次在她家所在的大队放映时,她说:“今天我来单独操作好吗?”我说:“好!好好在家乡父老面前露一手!”平常放映都是我调试好了,让她操作,这天我什么也没管,让她先在屋内试机,她对着墙开始放映,把焦距微调,调过来调过去就是调不出图象来。平常在外放映时,机器离银幕约十六米,她在室内试机仅隔两米,微调当然不起作用。她摆弄了半天还是调不出,只好来叫我。我一看就骂道:“蠢丈母娘养的,要直接调镜头噻!”旁边看的人都笑了起来,发电员小古忙把我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那个短头发妇女就是小芳她妈!”我不好意思的作了个鬼脸,她妈却微笑着并没有生气。从那以后,我们无话不谈,关系越来越好。
很快一年过去了,我终于等到了一个招工机会。临走前,她来到我队里,帮我整理好行李,一直送到车站,并悄悄递给我一个日记本,扉页上写着:“勿忘我!——同行战友:小芳”我也回赠了她一个相册,上题:“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到新单位上班后,我多次提笔想给她写信,但考虑再三还是没写。后来也曾几次回到生活了七年的广阔天地看望老乡们,但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听说她嫁到城里去了,但愿她过得比我好。
难忘的知青岁月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最后,还是用那首歌作为结束语吧“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