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与土制三弦
上 篇
知青组留下来的,农龄长的已十年八载,少也两年有余,多为家庭出身成份高者或其它,前途在哪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学门手艺,河高、白森都拜师学了木匠,我在大队搞柴油机大米厂,农闲外出做手艺,农忙回队。G老头新任队长,生产队田多劳少,双抢前,因功夫忙不过来,就将外出的手艺人全部招回干农活了。
那天上午,雨过天晴,天气沉闷,河高在下丘田里撒牛(耙田),我和白森、垒冻冰在上面几丘田里搭田身,时近中午,几声闷雷之后,天空又起乌云,大家正忙活着,忽听见一声惊叫:"蛇"!我转头望去,只见河高吓得丢下牛绦和耙把窜到田边,一条八尺多长约茶杯大小黑褐色的"眼镜蛇"(土名叫扇头风)飞快的爬上白森干活的田埂边,白森胆大包天,抽起四齿耙头赶到田埂边,高举耙头,手起耙落锄向蛇头,一场人蛇生死大战拉开了序幕.我和垒冻冰提耙助阵,只见白森一耙挖偏,眼镜蛇呼的一下窜起一尺多高,头部就象一把小蒲扇,口吐红信,发出"呼吃""呼吃"的响声向着白森猛冲过来,白森吓的提耙飞转身就跑,因起跑有一线风,"眼镜蛇"跟风紧追不舍,白森赶忙朝我跑来,有向我求助之意,我急的高叫:"快跑S型!"这时蛇正好从我的身边窜过,我顺手抄起耙头对着蛇的七寸要害锄去,可惜只锄落几片蛇鳞。这时,白森急转身爬上了上丘高坎田埂,毒蛇也朝着那三尺余高的田埂爬去,蛇头刚刚伸出田埂,只见白森眼疾手快,反身一锄,四齿钉耙当中二齿正好挖在蛇头"小蒲扇"正中间处,此时,凶猛的眼镜蛇身子及尾巴左转右扭,但再也逃不出锄入田埂半尺多深的四齿钉耙了.
一场凶险的人蛇大战虽然结束了,战后的处理随即开始.做木匠且喜爱乐器的河高拿了一把小刀跑过来说:"蛇皮最好作胡琴,我要蛇皮",这时,G老头的养子告妹崽也跑过来看热闹,他在下丘扯住蛇的尾巴惊讶的说:“好长啊“!白森接过小刀在蛇的七寸处割了一圈,河高将蛇皮使劲往后拉,慢慢地、慢慢地、一根举世无双又长又白嫩的“芋头毫子”般的蛇身一扭一扭的显现出来,蛇皮拉到腹部时,白森说蛇胆吃了最亮眼睛,一刀割下了一个拇指大的蛇胆,立即放入口中一溜就吞下了肚子里。收工时分河高提了蛇皮乐滋滋的回家了。(他已婚另开灶)。
听说蛇肉最鲜美,大家的都从未尝过,我们几个人面对着一堆白嫩的蛇肉,商量着怎么做着好吃来,可知青组家底太薄,连一滴茶油都没有。怎么办?G老头那天正好去邻队吃寿酒,他的养子一个人在家。这时,白森计上心来,唤上告妹崽过来,告诉他蛇肉是世上最好吃的食品,特别是汤,美味无比,而且吃了可以长高(他个子很矮小),但没有茶油就做不出来的,你回去搞一钵来,我们就给你吃。告妹崽听了赶快跑回家取茶油去了。
茶油的问题解决了,我们高兴的提着蛇肉回家。听人说煮蛇肉不能在厨房里,怕蜈蚣放毒入锅,我和垒冻冰从屋后面搬出三块老土砖架在知青组的前坪,白森搬出一口大铁锅架在三块砖上,我将蛇头砍去,把蛇肉剁成五寸长许的小段,清水洗净,投入大锅内,加上一大脸盆泉水。这时,告妹崽已从知青组对面的家中端来一小钵茶油,他告诉我们茶油是偷出来的。原来G老头把茶油锁在柜子里了。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们有油了,于是我急忙生火,白森找来一把黄豆投入锅中,说什么蛇有毒黄豆就会变成蓝色。火越烧越旺,锅中水气冲天,半个多小时后,锅中的水还清澈见底,这时蛇肉已经烂熟,我们将原汤盛起,蛇肉捞出,将蛇骨架剥下投入火中烧掉,剩下了半脸盆一丝丝白嫩顶极的蛇肉。然后将锅烧红,倒入那金贵的茶油,烧到八成开时,将蛇肉倒锅内翻炒,加入原汁蛇汤……
熟了,熟了,白森连忙用锅铲铲了少许滚汤,一边吹,一边喝.喝完连呼:绝鲜! 绝鲜!于是众人各自盛上满满的一钵,边吹边吃起来,口中都念念有声:好吃!好吃!
当我们还沉浸在那美味之中时,下午出工的”哦嗬”声又响起来了。
事虽已隔三十多年,可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仍历历在目,那美味的蛇肉至今难以忘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