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青趣事___可怜的香椿树
如果那个时候时兴“航拍”的话,安乡肯定象一个象棋盘,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格子就是由一条条电排沟排列而成.我们下去的那年,伏美大队的电排沟已挖好.接着就开始在沟的两旁规划宅基地,开春以后,陆陆续续的新毛蜡烛草房落成.我们知青的新房子也坐落在沟旁.当我们搬进新居的时候,就快过春节了,分给我们的菜园还是荒芜一片.
过完春节来后,除开从家里带来的腊味菜以外,没有一点青菜吃.农民送给我们的除开萝卜白菜还是萝卜白菜,人都吃绿了眼睛.没事站在光秃秃的沟堤上,一坦平洋、灰蒙蒙的大地看不到一丝绿色和一个人影.突然我看见年前什么都没有的沟堤边栽下了一排小树苗,纤细柔弱的枝条被风刮得轻轻颤动,树尖上绿中带紫的小树叶紧紧抓住了我的眼光.我兴奋地大喊,H快来看,这是什么树?H跑出来一看,高兴地叫起来:这是椿树,你看都发芽了,今天我们可以吃到香椿炒蛋了,香椿在长沙买是好贵的,想不到我们家门口就有这么多.走,摘香椿去.
我们两人围好围巾,拿着篮子,就从家门口这棵小树摘起.小树苗还嫩着呢,握着树苗的中部轻轻一弯树尖就可以摘到了.我们一个人负责把树苗弯倒,一个人提着篮子轻轻地把树尖上的嫩苗摘下来.树苗与树苗之间相距四五米,又是种在沟斜坡的中间,我负责弯树苗,跑上跑下一会儿就出汗了.两人一边摘一边说:还没有摘完半边沟,就可以炒一大碗椿煎蛋了,等摘到大队部就不摘了,留着明天再来摘,肯定安乡这地方的人不晓得椿树芽可以吃,要不早就没有我们的份了.我们细细地计划着,还想着把这好消息告诉给别队的知青,不要等到椿芽老了就不好吃了.
沉浸在就要有好菜吃的兴奋劲中,根本就没有听到沟对面传来的吼叫声.当来人站在面前跳起脚咆哮时,我们还莫名其妙.仔细看看来人,原来是大队负责沟渠植树的**干部,只见他铁青着脸手指尖都快戳到我们脸上,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叫:罚….罚…罚你们游…游堤,啯是搞…搞破坏,我一路是咯喊你们理都不理,胆子蛮大呆.我俩怔怔地看着他,一头雾水.他抢过装着椿树芽的篮子狠狠地蟀在地下.这一下我俩可不干了,你声高我声比你更高:我们摘椿树芽炒蛋做菜吃关你什么事,我们搞了什么破坏?赔…赔…赔我们的椿树芽,一急我们和他一样也变成了结巴子.争吵声把缩在屋子里烤火的婆婆老老和细伢子都吸引出来了.大队植树干部象作报告一样把我俩摘了半条沟椿树芽的劣行公之于众,指着身后半条沟上光秃秃的小椿树,痛心地说:这树白种了,你们把树尖都摘了,它还能长高吗?你以为只有你们长沙妹子知道椿炒蛋好吃,我们也知道呢.但这些树都是臭椿吃不得的,你们闻闻有没有一点香气,他捡起地上的椿芽递到我俩手中.其实在采摘的过程中,我两就曾经怀疑过,怎么这安乡的椿一点也没有长沙的香啊?可是我们确实不知道椿树还分香和臭呢.每天的萝卜白菜吃的吐酸水,找到这么好的菜还能放过它.我俩嘴还硬可声音却越来越低,我弯腰捡起篮子把地上散落的椿芽一根根拾起来,把篮子紧紧挎在手上.植树干部还在气头上,见我两还不认错,直喊:拿锣来拿锣来,今天硬要叫他们游堤.我俩也不示弱,对着他直吼:游就游拿锣来.不知是谁马上拿来了一面锣.植树干部当场宣布,必须沿大队沟渠游一个圈,而且要一边走一边敲一边喊:我破坏植树造林,我有罪.要以我们为典型,警告那些胆敢毁坏大队树苗的人.我回头嘱咐H提好我们的篮子,从干部手里抢过锣当当的敲了起来.这时,一位娭姬从我手里把锣夺过去,对着植树干部骂了起来:你啯个人硬是有蛮厉害睐,知青妹子从城里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来,不晓得椿尖子掐不得,讲两句就算哒咯,还来真的,硬要游你陪哒游,说着把锣直往他手里塞.顿时,满腹的委屈化作倾盆泪哗哗往下流,和干部对着干的冲劲一下子烟消云散.我愧疚地把锣接过来,一边敲一边往前走.一大群婆婆细伢子跟在后面.我破坏植树造林,我……底下的话我还未喊出口,人群爆发出哄堂大笑,连干部都笑弯了腰.那个娭姬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场严肃的政治教育运动就这样不了了之.
从此以后,社员对我们更好了,在我们的菜园还没有长出菜的日子里,家家给我们知青送菜.哦,忘了告诉你们,那半篮子顶风违法摘来的臭椿树芽还是被我们这群好恰鬼恰嘎哒.味道吗,不香但也不臭,在那个时期来讲,算得上是一顿佳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