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县往事小记（五十八）--
烟雾缭绕中
我不吸烟，并不是说我没吸过烟，我同插友们一样，在农村苦闷时也学着抽过几口，只是没有上瘾，不能做到与他们一样的吞云吐雾。在我们知青中，抽烟的人不少，并不全是在下放后学会的，有部分是在文革三年中学会了的，这批烟民中有人尽管灶里断了炊，但香烟却没断过，照样的香烟缭绕。为此，有人还获得了烟哥、烟弟的光荣称号。
那时的铺口供销社卖出的纸烟，有百分之九十是被长沙知青买去的，其他百分之十才是给本地人卖走了，确切的说是卖给了公社干部。
当地农民是极少去买烟抽的，只抽自制的纸烟，也就是卷喇叭筒 。在一张一寸宽、三寸长的小纸片上，放上小撮自制的烟丝，卷成喇叭形状，用舌头在结合部一舔，使之粘住，一支喇叭筒就卷好了。每当田间休息或队上开会时，我坐在那些喇叭筒边上，刺鼻的烟味呛得我连连咳嗽（不知他们现在还抽不抽喇叭筒？）。他们看见知青抽香烟，就羡慕的说：“在吸白杆杆咯”，他们也想抽纸烟，只是没有钱买。
在当时，最便宜的香烟是经济牌，九分钱一包；依次是红桔一毛四；大红花不到两毛；岳麓山两毛二；黄金叶二毛六，飞马也是这个价，大前们三毛六；最贵的大中华和牡丹也不过五角一分一包，此外还有光荣、凤凰等。高档烟都是有锡箔纸包装的，当地人说是“带亮纸的”。这些高级烟绝大部分也卖给知青了，天浪子他所在的那个队上，就有人常年抽中华的。知青中一般是抽岳麓山、飞马、黄金叶，但逢赶场时，也会买上一包高档的来换换口味，或炫耀炫耀一下。
天浪子曾形象的说道，“每逢赶场，章斯基便带领那一干强人首先占领场上的茶树林，自然是牡丹香烟打一圈……。那里居高临下，对场上一目了然，说白了，就是看女人。”他们在烟雾缭绕中对场上的女知青进行评头论足。他们所吸的烟不是中华就是牡丹，有人以此编排他们“吸牡丹、品牡丹，狂峰浪蝶盯牡丹”。
就他们来说，也常遇到粥少僧多的宭境，毕竟人多烟少，开了两圈烟盒就空了，再去买又口袋里没得钱，只好吃人家的，这就不保险是牡丹烟了，不吸牡丹的，那不是很没面子。于是他想出一个点子，逢到赶场时，预先在身上藏一包岳麓山牌的低价烟，在场上开一圈牡丹烟后，趁人不注意时，将几根岳麓山的烟补充到牡丹烟盒里，再开烟时，根据两种烟的烟丝的颜色深浅来区分牡丹和岳麓山，再看关系的亲疏是否发好发差的。一般人接烟时只注意看烟盒的牌子，忽视烟杆上的字，再说没有一般吸烟功底的人，是不易吸出香烟的好坏来的，借这偷梁换柱的手法，也糊弄过几个人。
一次他们那一班人到了我们组上的小H房里，坐下后照例又是牡丹烟打一圈，发到把式那里时，牡丹烟只剩一根了，这根烟章斯基自己要吸的，那就只好委屈一下把式了，把一根岳麓山给了把式，而把式却没想到老兄会算计到自己头上来，毫不怀疑的把它当作牡丹吸了起来，边吸还边悠悠自得说：“好烟，好烟，到底是牡丹的，就是味道不同”，章斯基听到后忍不住狂笑起来，口中的烟喷出好几尺远，向大家道出真相，一屋人笑得成一团。
还有一回，也是他们一干人坐在小H屋里，等待有人开烟。坐在床边的小吕布慢腾腾的从口袋里掏出牡丹烟盒来，大家满以为他来开烟的，眼巴巴的望着他，只见他拈出一根后，朝盒中看了一眼，说：“空了”，将手心上得烟盒一捏，顺手扔到床下，自顾自的吸了起来，害得大家空喜一场，自然这烟得由旁人来开了。等到他们尽兴告辞时，小吕布最后一个离开，看到别人都出了门后，他猫腰从床下捡起捏瘪的那个牡丹烟盒，将烟盒真理恢复原状，打开烟盒里面还有三根牡丹烟，给了小H一根，做了一个要他莫作声的动作，把烟盒藏在口袋里，一脸坏笑的走了。
他们这班人一来，小H房里就满屋烟雾缭绕，满地是烟蒂。他们走后常有社员进小H房里捡这烟蒂，将烟丝剥出来卷喇叭筒抽，大都是高级烟的烟丝，味道当然比他们自制的烟丝强多了。看到这样，小H心里也有了盘算，自己手头也经常拮据，何不也利用这种资源，与其白白的让人捡去，还不如留给自己吸。说干就干，等他们那一干人走后，他就关起门来收集烟蒂，也学着卷起喇叭筒来了，当然这要有牡丹等高级烟蒂为前提。
狗毛也经常到我们组上来吞云吐雾，他在烟雾缭绕中拓宽了烟文化的内涵，发展成了一种烟草艺术，他将高级烟的锡箔纸制成三寸长的独脚酒杯，酒杯的底部做成凹形，再将粘在锡箔纸上的那张薄白纸放在嘴里嚼成一团，把沾满口水的纸团塞在杯底的凹处，杯口朝下，用食指中指夹住酒杯的细脚，用力朝上一掷，这酒杯就应声粘在天花板上了，多日不会掉下来。下放前，附中的教室、寝室、礼堂的天花板上到处留下了他的倒挂的酒杯，他把这项手术又带到了铺口，在吞云吐雾中乐此不疲。于是，小H的楼板上就时常出现倒挂着银光闪闪的酒杯，令我们队上的社员叹为观止，一叹知青的手艺高强，二叹知青所吸的高级烟之多。
我们大队的老龙，下放请前并不吸烟的，是到铺口后受到了熏陶才入行的，也成了烟民。他每年回长探亲前，都要把手指甲上的那层黄色刮去，或者用砂纸磨白，以免被他母亲察觉到他在吸烟，那样会惹他母亲伤心。至于他食指中指上的烟熏色是怎样去掉的，他至今密而不宣，他打算过两年退休后，用此技术开个美容店，专做改变肤色的勾当。
烟雾缭绕中
我不吸烟，并不是说我没吸过烟，我同插友们一样，在农村苦闷时也学着抽过几口，只是没有上瘾，不能做到与他们一样的吞云吐雾。在我们知青中，抽烟的人不少，并不全是在下放后学会的，有部分是在文革三年中学会了的，这批烟民中有人尽管灶里断了炊，但香烟却没断过，照样的香烟缭绕。为此，有人还获得了烟哥、烟弟的光荣称号。
那时的铺口供销社卖出的纸烟，有百分之九十是被长沙知青买去的，其他百分之十才是给本地人卖走了，确切的说是卖给了公社干部。
当地农民是极少去买烟抽的，只抽自制的纸烟，也就是卷喇叭筒 。在一张一寸宽、三寸长的小纸片上，放上小撮自制的烟丝，卷成喇叭形状，用舌头在结合部一舔，使之粘住，一支喇叭筒就卷好了。每当田间休息或队上开会时，我坐在那些喇叭筒边上，刺鼻的烟味呛得我连连咳嗽（不知他们现在还抽不抽喇叭筒？）。他们看见知青抽香烟，就羡慕的说：“在吸白杆杆咯”，他们也想抽纸烟，只是没有钱买。
在当时，最便宜的香烟是经济牌，九分钱一包；依次是红桔一毛四；大红花不到两毛；岳麓山两毛二；黄金叶二毛六，飞马也是这个价，大前们三毛六；最贵的大中华和牡丹也不过五角一分一包，此外还有光荣、凤凰等。高档烟都是有锡箔纸包装的，当地人说是“带亮纸的”。这些高级烟绝大部分也卖给知青了，天浪子他所在的那个队上，就有人常年抽中华的。知青中一般是抽岳麓山、飞马、黄金叶，但逢赶场时，也会买上一包高档的来换换口味，或炫耀炫耀一下。
天浪子曾形象的说道，“每逢赶场，章斯基便带领那一干强人首先占领场上的茶树林，自然是牡丹香烟打一圈……。那里居高临下，对场上一目了然，说白了，就是看女人。”他们在烟雾缭绕中对场上的女知青进行评头论足。他们所吸的烟不是中华就是牡丹，有人以此编排他们“吸牡丹、品牡丹，狂峰浪蝶盯牡丹”。
就他们来说，也常遇到粥少僧多的宭境，毕竟人多烟少，开了两圈烟盒就空了，再去买又口袋里没得钱，只好吃人家的，这就不保险是牡丹烟了，不吸牡丹的，那不是很没面子。于是他想出一个点子，逢到赶场时，预先在身上藏一包岳麓山牌的低价烟，在场上开一圈牡丹烟后，趁人不注意时，将几根岳麓山的烟补充到牡丹烟盒里，再开烟时，根据两种烟的烟丝的颜色深浅来区分牡丹和岳麓山，再看关系的亲疏是否发好发差的。一般人接烟时只注意看烟盒的牌子，忽视烟杆上的字，再说没有一般吸烟功底的人，是不易吸出香烟的好坏来的，借这偷梁换柱的手法，也糊弄过几个人。
一次他们那一班人到了我们组上的小H房里，坐下后照例又是牡丹烟打一圈，发到把式那里时，牡丹烟只剩一根了，这根烟章斯基自己要吸的，那就只好委屈一下把式了，把一根岳麓山给了把式，而把式却没想到老兄会算计到自己头上来，毫不怀疑的把它当作牡丹吸了起来，边吸还边悠悠自得说：“好烟，好烟，到底是牡丹的，就是味道不同”，章斯基听到后忍不住狂笑起来，口中的烟喷出好几尺远，向大家道出真相，一屋人笑得成一团。
还有一回，也是他们一干人坐在小H屋里，等待有人开烟。坐在床边的小吕布慢腾腾的从口袋里掏出牡丹烟盒来，大家满以为他来开烟的，眼巴巴的望着他，只见他拈出一根后，朝盒中看了一眼，说：“空了”，将手心上得烟盒一捏，顺手扔到床下，自顾自的吸了起来，害得大家空喜一场，自然这烟得由旁人来开了。等到他们尽兴告辞时，小吕布最后一个离开，看到别人都出了门后，他猫腰从床下捡起捏瘪的那个牡丹烟盒，将烟盒真理恢复原状，打开烟盒里面还有三根牡丹烟，给了小H一根，做了一个要他莫作声的动作，把烟盒藏在口袋里，一脸坏笑的走了。
他们这班人一来，小H房里就满屋烟雾缭绕，满地是烟蒂。他们走后常有社员进小H房里捡这烟蒂，将烟丝剥出来卷喇叭筒抽，大都是高级烟的烟丝，味道当然比他们自制的烟丝强多了。看到这样，小H心里也有了盘算，自己手头也经常拮据，何不也利用这种资源，与其白白的让人捡去，还不如留给自己吸。说干就干，等他们那一干人走后，他就关起门来收集烟蒂，也学着卷起喇叭筒来了，当然这要有牡丹等高级烟蒂为前提。
狗毛也经常到我们组上来吞云吐雾，他在烟雾缭绕中拓宽了烟文化的内涵，发展成了一种烟草艺术，他将高级烟的锡箔纸制成三寸长的独脚酒杯，酒杯的底部做成凹形，再将粘在锡箔纸上的那张薄白纸放在嘴里嚼成一团，把沾满口水的纸团塞在杯底的凹处，杯口朝下，用食指中指夹住酒杯的细脚，用力朝上一掷，这酒杯就应声粘在天花板上了，多日不会掉下来。下放前，附中的教室、寝室、礼堂的天花板上到处留下了他的倒挂的酒杯，他把这项手术又带到了铺口，在吞云吐雾中乐此不疲。于是，小H的楼板上就时常出现倒挂着银光闪闪的酒杯，令我们队上的社员叹为观止，一叹知青的手艺高强，二叹知青所吸的高级烟之多。
我们大队的老龙，下放请前并不吸烟的，是到铺口后受到了熏陶才入行的，也成了烟民。他每年回长探亲前，都要把手指甲上的那层黄色刮去，或者用砂纸磨白，以免被他母亲察觉到他在吸烟，那样会惹他母亲伤心。至于他食指中指上的烟熏色是怎样去掉的，他至今密而不宣，他打算过两年退休后，用此技术开个美容店，专做改变肤色的勾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