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视频】《瑶族盘王歌:木狮舞出千年迁徙史》【湖南知青公共频道】

    瑶族，主要生活在广西、广东、云南和贵州等省区，人口有二百三十多万，在我国的五十五个少数民族中，是属于人口较多的一个民族。瑶族最盛大的节日当属盘王节，2006年12月10日，第八届中国瑶族盘王节在广东省的连州市举行，共有来自广西、贵州、云南和广东等省区的十六个瑶族居住地的代表队参加。那么，盘王节是怎样产生的呢？

    连州市文联主席曹春生：

    盘王，按照学者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瑶族的祖先，他们崇拜的一个图腾。盘，就是盘古大帝。至于说盘王节的由来呢，有一次盘王出山打猎，打猎之后追一只山羊，山羊就跑得很快，盘王追的时候，就摔下山崖死掉了，摔死了。最后公主十分悲痛，要她的儿女，把他父亲的尸体找回来，找回来。儿女就觉得这个山羊可恨，害死我的父亲，就把这个山羊杀掉，山羊皮剥出来，然后在山崖上长了梧桐树，把树尾就变成了一个长鼓，搞这个鼓，把山羊皮蒙上去，把树头刻成个木狮。所以说舞木狮打长鼓，来祭奠他的父亲，这是他们的传说。所以你看，祭盘王的，还有唱盘王的调子，都是一种祭歌，很悲沉的，都是很悲沉的，没有很高昂的调子，都是很悲沉的，他在祭祀他的父王。

    赵亚莲唱歌：

    盘王出世在青山，盘王出世无衣着，手把木叶来遮身。盘王出世正瑶人，盘王出世无笠戴，苑叶遮天来过秋。

    曹春生：为什么把它成为一个节呢？是另外说了。就是说，过山瑶十分艰苦，他们生活很艰苦。他们吃了一山又一山，而且跋山涉水，十分的艰苦。有一次就在他们，也就是在大河上、大海上漂流的时候，就是十几天风浪太大，靠不了岸，就祈祷盘王，自己的祖先，盘王保佑他，在船上就发愿，如果盘王能够保佑我们平安上岸的话，我们要用最大、最隆重来祭奠他。刚好许完愿后，果然就风平浪静了，他们就靠岸了，靠岸就是十月十六，正好也是盘王生辰的祭日，他们就把这一天定为盘王节，打起长鼓，舞起木狮，来祭奠他们的祖先。

    广东省连州市参加盘王节表演的都是远近山里的瑶族村民。离盘王节开幕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距连州城五十公里的盘石里村村民开始进行着装彩排，他们还请来了乡文化站的人进行辅导。这些舞蹈虽然都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动作都比较固定，但是，平日里村民们都忙着生产，很少有时间来排练。因此，不免有些生疏。不过，村民们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这毕竟是他们本民族最重要的节日。而且，表演多少还带有一些比赛的性质，一共十六支代表队，肯定会有一番比拼。

    就在这个小小的盘石里村，四十八年前，一个被称为歌后的女人，走出了大山，走进了北京城，走进了中南海。她，就是今年八十二岁的赵亚莲。

    赵亚莲：我们是参加国庆十周年的代表，去了北京，去了很多个省去参观。后来就在北京观礼台上面，我们又出来和毛主席在一起庆祝国庆十周年，我们看到毛主席，那个心砰砰地跳，很高兴啊。后来我们又去照相，到怀仁堂去照。毛主席，朱德，贺龙，中央领导，邓小平，刘少奇，那些全部和我们一块儿照相。周恩来和我接待的时候，和我握手。排队照相的时候，那个心砰砰跳，眼泪都出来了。

    虽然年过八十，但是赵亚莲仍旧满怀热情地准备参加盘王节的表演，因为她是远近闻名的瑶族歌后。可以说，她唱了整整一辈子的瑶族山歌。虽然她的生活也有过许多坎坷和磨难，但快乐的歌声就像涓涓的流水，穿石而过。

    赵亚莲：以前很小的时候，我是十二岁，我们这里有个风俗习惯，有客来了就耍歌堂。有客来，好像嫁女啊，招郎啊，瑶族要招男的来啊，招郎啊，那就伴着啦，晚上就要唱歌了，那时候很小，他们就让我去唱歌了，唱瑶族的歌。

    每当夜幕降临以后，村民们就会聚在一起，围着火堂对唱山歌，这是一种古老的习俗，叫做耍歌堂。据说，耍歌堂的起源是为了陪伴客人。以前过山瑶的居住条件十分简陋，以为不停的迁徙，只有简单的房屋供家人居住。如果家里来了客人，就没有地方给他们住，家里人就在房屋当中点上一堆火，主人客人围坐在一起对歌，就像闲聊一样，很随意。但是，如果一方用歌提出问题后，对方回答不上来，就要受到惩罚。如果是未婚青年男女遇到一起，也很有可能唱起恋歌、情歌，唱成一对情侣，唱成一家人。情绪旺盛的时候，耍歌堂都是通宵达旦。赵亚莲就是从小耍歌堂练成了一个著名的歌后。

    离盘王节开幕只有两天了，盘石里村的代表队需要八十个长鼓，而会做长鼓的手艺人只有村民赵进才一个人。为了能够按时做完八十个长鼓，赵进才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自己设计了一个木制的脚踏土机床。虽然提高了工效，但是这部土机床并不怎么好使。做长鼓的木料是很讲究的，粗细要合适，不能有节叉，不能有弯。做成两头粗中间细的形状后，把两头掏空，然后蒙上羊皮，绷紧，再涂上各种颜色，挂上一些彩色丝线，就制成了一个过山瑶的长鼓了。赵进才夜以继日地踏转着他的土车床，他能够在盘王节开幕之前，为村里的表演队赶制完八十个长鼓吗？

    在五十公里外的连州城里，人们也为盘王节忙碌着。几个月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走遍了连州的大小瑶族山寨，从村民手中收集到了许多瑶族的生产生活用品。虽然这个展厅的面积不大，展出的物品也不是很多，可是，其中还真有一些瑶族古老传统的见证。

    这几幅清代的瑶族赵氏宗图，是用彩色颜料绘制在土布上的，它记载的是瑶族大姓赵氏的繁衍过程，对研究广东地区的瑶族历史有很高的价值。

    博物馆馆长魏文石：

    这已经一百多年了，这是同治年间的，同治年间的宗图，到现在保存得非常好。这是松照，我们这里叫松照，点着火之后放在这里，放在墙上，用它照明。以前没有煤油灯，没有电灯，就用这个来照明的。这个是装鱼的，装泥鳅，放在小溪里，泥鳅从这里进去，它就不能出来了，装满的时候，就从这里拉开，鱼就从这里倒出来了，从这里倒出来。这里是出不来的，有倒勾的嘛。这支枪打的射程比较远，打很远的，打移动的，飞的鸟，这只是打停在树上的鸟。瑶族人民上山耕山的时候，山上下雨天比较滑，湿滑，为了防止滑，在山上好走路，好爬山，就在上边钉了木版，还有那个齿，那个铁。

    在博物馆为数不多的展品中，有一件已经破损严重的文献，这是博物馆人员在山里的一个林场职工家里得到的。经过鉴别，人们发现，这是一个清代朝廷颁发给当地瑶族的榜文，它是研究历史上瑶族生存状态的重要依据，这个榜文就是如今已经为数不多的过山榜。那么，它为什么叫做过山榜呢？在它的上面又写了些什么呢？

    曹春生：这个过山榜呢，它就是在古代的时候，特别是宋代以后，因为宋代，其实从唐代开始，唐末，它对瑶族就已经是一种，叫做扶和剿相并合。他们就让这些瑶民去耕山，既然他们耕山，山里面艰苦，吃完一山又一山，对不对，朝廷专门颁了一个榜文给他们，专门颁了个榜文给他。就是说每个榜文都是朝廷颁的，可以穿州过府，去耕山。而且不用交租。瑶族的来历，最先在梁代的时候，有个这样的，为什么叫瑶族，免除他的徭役，不付徭役，所以叫莫徭，唐代叫莫徭。所以刘禹锡写诗，有一首叫《莫徭歌》。

    免除徭役并没有减轻瑶族的苦难，他们仍旧世代生活在高山密林，以耕山为生。吃过一山又一山，他们总是在山里转，因此，这个支系的瑶族又叫过山瑶。从这个清代的过山榜中瑶字偏旁的书写中，可以看出封建王朝对瑶族的蔑视。

    能够清晰地传达出瑶族历史上某些信息的，除了这历朝历代帝王所颁发的过山榜以外，还有一种民间收藏的物品，叫做龙虎榜。连州博物馆至今还没有收集到一个真正民间传承下来的龙虎榜。那么，龙虎榜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曹春生：龙虎榜，在恭城那边叫梅山图，在我们这边也叫录簿，整个瑶族叫录簿。他们画的是什么呢？画的是他们的祖先。他们认为他们是神人，他们认为他们是贤人，都画在上面，供奉他。瑶族是这样，流动性很大，没有神堂，过年的时候，清明的时候，他们的祖先是随身带的，一个竹筒，把画的录簿卷起来，放在里面带着，清明的时候就挂起来祭祀了，盘王节的时候，挂起来祭祀了，是这样的。

    这条五百米长的录簿，是连州市为了这次中国瑶族盘王节而绘制的。它更多的是强调了艺术性，和民间传承下来的录簿有本质的区别。古老的录簿对于研究瑶族历史文化有很高的价值。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了解到在三水乡的一个偏远林场里，一个名叫盘义胜的人保存有祖上传下来的龙虎榜，也就是录簿，他们立即前往探访。

    在连州市博物馆里收藏的那个过山榜，就是这位林场职工盘义胜家里祖传下来的。为了保存这个过山榜，盘义胜家历尽磨难。是怎样的经历和什么方式，盘义胜保存了过山榜的呢？

    盘义胜：我爷爷破四旧那时候，戴高帽啊，红卫兵把我家的神台都打烂了。我那个画用竹筒装起来，埋在地下，所以才这么烂的，以前还好的。

    这个清代的过山榜，是盘义胜冒着风险，埋在地下整整六年。他的爷爷因此而惨遭批斗、游街，临终前，他爷爷再三嘱咐盘义胜，千万不要把它拿出来。他爷爷如果能看到如今的年代，肯定会高兴的。不过，这次博物馆的同志来的目的是要盘义胜把祖传的龙虎榜，即录簿拿出来展览。

    张局长、盘义胜、乡长：

    没有学者，没有我们研究瑶族文化的人给你研究这个东西，你就不知道它的价值，不知道它的作用。那么我们这次海内外的，就是说这些学者，研究瑶族历史的学者，他们看，他们知道它的价值，所以它的意义，你要知道，这个意义呀，不是说这么简单的，你这幅画的意义很重要的，要拿出来给学者看。

    那个龙虎榜同我们祖宗，不是我们保存的，我们分开的，分开两边保存。这边没有了那边有啊，这样的。你这边给红卫兵拿走了，我这边还有啊，还有一点余地。

    因为他原先是从湖南搬过来的，是同一个祖宗，一个祖宗只有这么一份东西的，是在湖南那边老人家保管呢，是这个道理，如果说在这里，他马上拿出来。

    讲句老实话，我们电视台一拍了，那么全国的人都能看得见，记住我们瑶族的龙虎榜，很珍贵的，这是一个很珍贵的历史文物，也是我们瑶族的一种文化。

    在湖南江永，不是在这里。

    珍贵的龙虎榜存放在盘义胜的湖南老家，那里也是山区，交通不是很方便，看来，这次是拿不到龙虎榜了。对于这次盘王节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遗憾。

    离盘王节开幕只有一天了，代表广东省连州市参加表演的另外一个村子，是挂榜村。这天，乡文化站的高旺娇仍旧早早地来到了村子里，她领着村民进行最后的彩排。

    挂榜村表演的重点节目是木狮舞，像盘石里村一样，节目都是由这些普通村民来表演，为的是突出原汁原味的瑶族民间文化。像这种木狮舞和长鼓舞等并不是由艺术家或者是专业演员编排出来的。它的每一个套路，每一个动作，都是千百年来流传于民间的，而且每一个动作都有千年不变的固定内容。

    曹春生：木狮它表达的是一种什么呢？是一种，他们漂洋过海，迁徙的一种经历，和他们祝贺，祝愿他们的父王早日超生的一种过程。你看它的动作，它一开始是拜四方，一个狮头拜四方，拜了四方之后，它一下子会变成一只船，很形象在漂流。然后变成一条龙一样，然后就超生，最后是一个大团圆，最后很多人在里面重生起来，就转起来，就重生了，祝愿他的父亲，他父王重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高旺娇：在家里只有排练了两天，那么在县文化馆的时候，就不排练那个长鼓，只排练了木狮，木狮他们排练了两天。其实像我们这个木狮，本来他们如果要玩的话，是有七十二套的，现在我是简简单单地挑了几套。刚才老人家还指责我，你老是这样改，把我们传统的东西给你改掉了，他说。我说你们知不知道，在连州表演的时候，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我按照你们七十二套，戴帽子啊，穿衣啊，更衣啊，穿鞋子什么的，如果我都把这套搬下来，那么三个小时还演不完。

    高旺娇也不愿意把木狮舞的古老传统丢掉，但是盘王节上的演出只给了她五分钟，她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木狮舞的表演程序繁杂而丰富，它详细展现了瑶族起源的历史传说和瑶族生产生活中的重要情节。这个木狮舞和那古老破损的过山榜，以及人们没有看到的龙虎榜一样，是艺术化的历史再现，是瑶族人民一代代口传心授，一代代表演下来的。因此，高旺娇打算在盘王节过后，就把村民组织起来，按照传统的方式表演木狮舞，以此来招揽游客，又能给村民带来收益。

    明天盘王节就要开幕了，盘石里村的大多数村民都要去城里。歌后赵亚莲是表演队里的主唱，她当然要去的。可是，她的丈夫患病在家，儿女们又不在身边，她必须把药给丈夫准备好。她丈夫得病已经有几年了，他们夫妇俩一直在连州城里工作，赵亚莲退休之后，丈夫不幸得了偏瘫，在城里的医院里治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效，赵亚莲就带着丈夫回到了老家盘石里村。她觉得还是山里的水好，空气也好，又清静。多少年来，赵亚莲每天都要上山采一些新鲜的草药，精心地为丈夫调理。她就是这样，用大自然里的原生植物为丈夫治病。当然，更少不了那抚慰人心的瑶族山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丈夫的病抽丝般一点点好转起来了。

    明天赵亚莲要去连州城参加盘王节的演出，她又来到了山上，为丈夫采一些新鲜的草药，熬好之后，给丈夫准备好。也许，当她演出完了回到家里时，丈夫会坐在门前迎接她。

    赵亚莲：现在我自己搞这个祖传的药，好一点。在连州医院用了将近六万块钱，后来不行，一身都肿完了，后来医生就叫我们出院了。出院后我就马上不要他的药，回来我就马上用自己的药。我就搞一点放在县政府，晚上就给他喝，给他洗，喝了第二天，他讲话就不同，我说有点对了，后来我就给他洗，后来医了有一个星期，好了，对了，我就把他送回来了，送到这里来我自己全部上山去采那个药。现在他的脑筋很好了，他讲毛主席和蒋介石的历史，一路讲下来，坐一天都可以讲，没有事了，现在。他就是这个脚还是不那么活，还是拉起来他就一步一步可以走了，回来一年了，我自己医他一年了。

    村民赵进才终于在盘王节开幕前一天赶制完了八十个长鼓，不过，这些赶制出来的长鼓已经没有时间来刷上彩色油漆了。他发明的土车床帮了大忙，不然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任务的。

    出发的时间到了，村民们各尽所能地打扮着自己，这可不是因为要进城了，完全是为了他们自己最隆重、最盛大的节日——盘王节。以前过盘王节都是在每年的农历十月十六日那天，村民们聚在村子里的小块平地上，打起长鼓，舞起木狮，虽然热闹，但却单调。如今，在相同的日子里，在城里举办盘王节，而且还有那么多远道而来的瑶族同胞一起过节，除了更加热闹以外，肯定会有很多新鲜事，这让村民们兴奋不已。也许，通过这次盘王节，今后还会有更多的游客来到村子里，那么，村民们的收益就更大了。

    农历十月十六日这天上午，第八届中国瑶族盘王节在广东省连州市隆重开幕了。来自云南、贵州、广西和广东等省区的十六支瑶族居住地的代表队，带来了各具特色的节目。这些节目都是乡村里的瑶族群众自己表演的，他们也用一句时尚的话说，这是追求原生态。来自海外的瑶族游子们对此大加赞赏，对他们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乡情。

    在我国的许多瑶族居住地，分散居住着许多不同分支的瑶族，有盘瑶，白裤瑶，过山瑶，红裤瑶，平地瑶，坳瑶等等他们的风俗习惯不尽相同。但是，他们却认同一个祖先，一个图腾，那就是盘王，他们同唱一支山歌，那就是盘王歌，他们打一样的长鼓，舞一样的木狮，讲一样的母语，过同一个盘王节。

    有一些出生在异国他乡的瑶族同胞，来到盘王节后，发现他们可以用不太熟练的瑶语和当地的瑶族沟通，发现盘王节的程序和舞蹈动作与父母讲述的一样，发现盘王歌就像母亲在自己耳边吟唱。他们为此而落泪了，因为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