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三人
-- 发布时间:2007/11/13 14:0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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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文革的最初二年[二] 这年不记得是从几月份起全国各地慢慢地都开始了学毛主席语录的高潮,最开始的毛主席语录是64开本的,人人都想有一本毛主席语录,可那印刷厂就是日夜加班也根本无法满足人们的需要,人们为了买上一本毛主席语录是深更半夜的站在新华书店的门前排队等着还不见得能够买得到。与此同时,还有毛主席的三篇文章,“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和“愚公移出”被称之为老三篇也被印成了合钉本成了无法满足人们需要的紧俏书。还有毛主席的标准像,一并成为当时新华书店最大的三大卖点,只要书店有卖,那书店门前马上就会排起长龙。 我记得我们当年为此真的在麓山门的新华书店的门前冇少排过队,因为仿佛你手没有毛主席语录也就会遭人冷眼相看一样。自觉低了人一等。 我其实在校外没玩多久就被学校老师叫回了学校,因学校组织了一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要我到了宣传队去宣传毛泽东思想。当时宣传队好象有二三十人,我们同班同学就占了一半以上。 那年代宣传毛泽东思想也就是跳一跳革命舞,唱一唱革命歌,和在人多集中的车站,码头和公共汽车,轮渡的船上朗诵毛主席语录。当时的毛主席语录歌也出世了,所以更多的革命歌曲就是毛主席的语录歌了。为了表示自己是积极参与毛主席领导的文化大革命的,最听毛主席的话的,我们从最开始的朗读毛主席语录到后来的完全背诵,是费了一番工夫的,好得那个时候年纪轻,记心好,很快就赶上了趟,那老三篇是一字不漏的能够背诵出来了。 那时在我们河西,从溁湾镇到左家垅还只有一趟五路公共汽车,我们经常的宣传毛泽东思想就是在这趟公共汽车上。那时在这趟车上我们不但要朗诵毛主席语录,唱革命歌曲,还要帮助公共汽车上的售票员们验票和督促乘客购票,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在五路车上同司乘人员混在一起,因此没有多久,我们就和他们相当的熟悉了。在我们宣传队的同学中与他们关系最好的应当是大林了,他在那里不但认了干姐姐,而且还拜了干爹,并且那关系一直持续了十几年。与他一样的还有一个叫和平的矿冶学院的子弟,比大林与他们的关系还要好。 “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这是当时最流行的毛主席话录,同时也是流行的毛主席话录的毛主席语录歌,这歌和语录都成了当时的学生们开批判会,斗争会,和向批判对象,斗争对象动之以拳脚的有力武器。 这个时期的大学校园里,纷纷揭露“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丑恶嘴脸,检举“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反动言行,控诉这些人利用各种名目的规章、制度,对革命人民,革命群众执行管、卡、压的滔天罪行,批判、肃清十七年来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流毒,影响,及“破四旧,立四新”,从文化领域开始,继而向其它各个领域开火的斗争。 一时间,各个部门、单位,都“揪”出了一大批的“牛、鬼、蛇、神,”并对他们以小会“批”,大会“斗”的形式,触及灵魂,触及皮肉,触及家庭成员的斗争,比比皆是,随处可见。被冲击,被打骂,被冠以“高帽子”,挂上大牌子,破鞋,游街示众,并被“泼”以墨水的大学者,大知识份于,部真是不计其数。 我们班同学XXX的父母就是不堪忍受这非人的礼遇,和人格侮辱,而双双上吊自杀于自己家中,丢下了三个儿女。XXX的父亲,大学图书馆的馆长也因受到冲击而服毒自杀在爱晚亭边,对于这些不堪忍受羞辱的自杀者们,当时的革命小将都是给予了一个评价: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成为了人民的敌人,是一堆臭狗屎。 当时,我们班还有好几个同学家的父母也受到了批判斗争,和高帽子游街。 记得在学校学生五舍的操坪中举行“彻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及其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代言人贝某某”的批斗会那天晚上,贝的女儿当天下午在湘江河里游泳时不幸淹死,可在那个年代,谁也不敢于自己站出来说一句同情的话,说他女儿下午刚刚淹死,晚上暂不开他的批斗会着。 因他女儿小学时与我同过学,所以,那天下午我在湘江边一直等着看着他女儿从河中打捞上来后才回家,晚上又去学生五舍的操坪看了批斗会,会场上的大幅横幅上写着贝XX的三个字上还用红笔重重的划上了一把大的红叉。 最最难忘的是大学的副校长魏东民,他是文革初期驻师范学院的工作组长,而工作组被毛主席和中央文革领导小组定性为镇压学生运动,压制学生起来造资产阶级走资派反的爪牙,历史车轮的绊脚石后,他就成为了学生批斗的重点。所以,他是那时学校内受冲击最为历害的人物之一,对他大大小小的揪斗,批判次数也最多的。在师范学院的批斗会上,我见到十几个学生,轮番地揪住他,要他向革命师生们跪下,要他低头认罪,并不时与以拳脚痛击。跟他一道被揪斗的人都是老实听话,学生要求怎样就怎样,唯独他魏东民不一样,就是“死不认罪”,不承认自己是“镇压学生运动的侩子手”,“走资派的黑爪牙”,而饱受其皮肉之苦。不管学生们怎样反剪着他的双手,揪住他的头发,用强力使劲的压他跪下,让他低头,可他,只要他们一松手,马上就会站立起来,从新抬起他那高贵的头。 在被抓去游斗的人群中,他的高帽子高达一米多,挂在胸前的牌子大到一个多米方,人们还脱去他的鞋袜,令他光着脚沿着大学校园的大马路游街示众,在他后面,还有人为他举着一面用破草席做成的大幌子,草席幌子上写着伟大领袖的著名诗句,送瘟神中的“借问瘟神何所去,纸船明烛照天烧。”有一次,他爱人梁再与他一道游街示众,被造反的学生们小将用绳子拖了走,实在走不动了,后来,勒令其老公魏东民背着她走,就像“红色娘子军”的电影里,斗争大恶霸地主南霸天的那情景。 这可是共产党的干部,大学的堂堂副校长,在共产党领导的天下,受到的特殊礼遇。我在革命小说“红岩”里,看到的那些革命志士,“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意志不可丢。”的大无畏精神,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了。可还有那么多的共产党员,革命干部,他们都像出卖革命的叛徒普志高(小说《红岩》中出卖江姐的叛徒)一样,卑颜屈膝,唯唯若若的没有骨气,那像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 你说魏东民他是一个坏人,可他表现出来的意志,根本不像那电影、小说里描写出来的那些坏蛋,你说他是好人,可又为什么这么多人说他是坏人呢?其中还包括一些共产党的领导干部们都说他坏。难道坏人中也有不怕死的人?也有斗志顽强,铁骨铮铮的硬汉。那眼前的现实与我们那早些时候所接受的教育是多么的不相符呀,我又真的弄不明白。 [末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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