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下乡知青，当时有相当一部分在当地结婚，有的是知青夫妇，有的是娶了当地的小芳，还有就是嫁给当地农民的女知青了，她们是被迫呢？还是自愿呢？我不知道。她们的命运各异，她们是否幸福？悲哀？快乐？还是忧愁？我不知道。

    我说的心萍，她是自愿嫁给农民的。她是十五中初中生，比我大1～2岁吧，她和艺双在我们邻近的一队，因为从她们那里去公社，必须经过我们队上，这样我就知道她们。多方面的因素，我们与她们没有什么来往，如果不是心萍的婚姻，我也许早已淡忘她们……

     心萍个子约1.6m，红扑扑的脸蛋儿透着青春的活力，虽然是长沙姑娘，在我看来，整个的一个乡下姑娘，我们几个私下谈论的时候觉得她一点不漂亮。但是一个女人是否漂亮，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据说，只要男人说这个女人漂亮，才是真的漂亮。想当年为林立果选妃子的时候，全是男空军，在偌大的中国，用鹰一般的眼睛扫描着天真无邪的少女，当时的帮凶，邱会作的老婆胡萍也说，男人们认为美丽的，才是他们的选择。

     当地人说心萍长得“乖”，也就是漂亮，他们与我们的审美，有一些区别。不过心萍虽然我们认为不美，但是她有一副强壮的身体，学习做农活也很快，下去几个月，当地方言也说的滚瓜烂熟了，一个活脱脱的“村姑”，不过，比起当地姑娘，还是多了一层风韵。农民的审美，喜欢姑娘健壮，健壮就是美，就是好劳力。与心萍在一个队的艺双，身材瘦小，在当地人眼中，艺双就逊色多了。

    当地人还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说长论短，总喜欢将自己队上的两个女知青比较，然后说这个漂亮勤快，那个又不勤快又不漂亮…….什么什么的，很快，我们就听说，心萍队上的人对心萍印象很好。

     下去没几个月的时候，传说心萍与当地一个农村小伙子好上了，我那时情窦未开，天聋地哑，对此很不屑一顾。而且听说她下乡以前就已经有男朋友了，是长沙晚报的“记者”？还是一般职工？不清楚。心萍的邮件很多，情书不断，因为有次她看信的时候，我用余光扫了一眼纸面，看到了“萍：…..”，她也承认自己有“男朋友”，我们这些情窦未开的人，在她眼中，也是属于不屑一顾的“傻瓜”。

    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才几天，又和别人好上呢？

    我和心萍从未沟通，不知她有什么想法，那个农村小伙子，叫斌伢子，个子不高，皮肤比较白净，他哥哥是我们那个大队管知青的干部，人还可以，对我们这些长沙妹子算客气的，用现在话说，比较按照政策办事吧。

    听说心萍和斌伢子好的时候，下地干活都是形影不离，给棉花薅草的时候，两个人绝对是在一垄地，比翼齐飞，即使不在一垄地，也绝对是紧邻的。

   大约是在下乡六、七个月左右，听说心萍怀孕了。那期间，她曾来过我这里，当时芋头也在我这儿，芋头仔细打量了她。心萍走后，我们队上的妇女都很神秘的说，

“这个姑儿有毛毛了”。

我问，“你们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可以看出来”

“可我还是看不出来啊？”

芋头说，应该可以看出来，你看她的胸部，比以前丰满许多。

嗯，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看出来了。

     1969年的9月，下乡后的第一次招工开始了。

     从表现看，心萍她们队上对心萍的印象好些，按理应该推荐心萍，可是心萍怀孕的事情在当地几乎人人皆知，肯定是不行的，这样，第一次招工，艺双非常幸运的招工走了，留下了心萍。

   我无法知道心萍的感受。

    心萍肚子很大的时候，我和大队的部分知青在农闲的时候到了心萍那里。芋头经常说“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心萍毕竟是我们一起下乡的，看看她也应该。心萍那时还没扯结婚证，但早已住在婆家。我们去了，婆家很客气很热情很朴实的接待了我们，我们毫不客气的享受了比较“高规格”的礼遇。

    第二年春天，心萍生下一个大白胖的儿子，婆家高兴坏了。可是我们知青谁也没有去祝贺。其实并不是故意不去祝贺，是我们那时根本不懂这些。

    也许心萍在乡下生孩子，我们当时觉得有点有辱知青的名声，没有人关注她。

    在大队部开会的时候，心萍和当地的婆娘一样，敞开怀给孩子喂奶，露出白白的胸部…..。我当时觉得，是在敞开我们所有女知青的……，真是脸红……，那些乡下坏小子，个个眉开眼笑的一脸坏笑……

    ……

    心萍在乡下结婚，急煞她在长沙的家人。招工后不久，她母亲带着弟弟来到这里，她母亲望着我说“真是急死人了，她这么不听话”。不记得我当时怎样回答这位母亲的了，现在回想起来，多么可怜的天下父母心啊。

   她的父母不甘心，大约在1970年的七、八月。

   有一天，一个长沙人出现在心萍的队上，对她说，走吧，回家看看去。

    那个人带着心萍和她的儿子走了……

    过了一个月左右，听说心萍带着儿子回来了。

    听说是半夜，趁着家人熟睡之际，悄悄抱起儿子夺窗而逃……

    ……

   这令我对心萍，要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她了。

   听说心萍的爸爸在长沙市公安局工作，当时说是工人，因为那时干部的名称不起作用。她的婚姻，最着急的是她爸爸，所以她爸爸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想方设法要把心萍弄回长沙，所以，才会有那个长沙人出现在一队的情景。

   心萍带着儿子逃回乡下，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气力，长沙与慈利相距几百公里，那时交通极不便利，她还带着个吃奶的孩子，路上要遭遇多少困难，以及安全的问题和难以想象的不便？她铁了心要在乡下一辈子吗？

   这对政治上需要，一个扎根农村的典型是多么的典型啊！？

   可是，在我们那里，没有谁来做这个文章，没有谁来竖这个典型。心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是在公社干部和很多知青不屑于的眼光中，度过她的乡村“爱情”生活的。

   我们那里，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女知青”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时心萍怀孕结婚，听说大队干部专门找斌伢子谈话，问，是不是欺负了心萍。斌伢子的哥哥是专管知青工作的，为此受到大队的批评。

    后来我们听说，心萍其实是“意外怀孕”。

    那时心萍和艺双住在一起，有一天晚上，她们两人吵架了，心萍就跑到斌伢子家里，（那时他俩是“好”，可是还没到那个份上。）把对艺双的不满和气愤，统统倒给斌伢子。后来天空下起了大雨，等了很久，到深夜了，心萍还是决定冒雨回去。这时，斌伢子就挽留她，可是心萍表示还是要回去，于是，斌伢子就跪下了，求心萍不要走，心萍“心软了”……

招工的时候，心萍看到因怀孕不能招工，曾经到县上去，准备打掉胎儿，可是第二天斌伢子就跟着赶去，阻止了她。

……

    后来，我和胖子招工了，在走的前一天，心萍去公社路过我们队上，得知我们招工要走，她折回来，到我们住的地方。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然后说：

  “ 把你的这条裤子给我吧，穿着出工很好。”

  “可是，我已经给谷秀了”

   “把你这双手套给我？”

   那是含清的妈妈的劳保手套，含清也给我一双了。砍柴、冬修的时候戴着很顶用的。

   “可是，这个也给玉儿了”

    ……

    “唉，我来晚了……”

   然后，心萍说“小*，胖子，你们好好保重……”

   话没说完，心萍突然捂着嘴哭了起来……

   ？？？？

   心萍啊，怎么就哭了呢？看你的表现，是铁了心要在这里“扎根”啊，你父亲把你弄回城里，你自己三更半夜逃回乡下，不是向所有的人表达自己的决心吗？现在我们招工走了，你是舍不得我们，还是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呢？

   那时我太年轻，我不理解心萍。

   平心而论，如果当初心萍没有怀孕一说，那次招工绝对是她的，因为她在队上的口碑非常不错。

   不过，现在想想，为什么怀孕了就不能招工了呢？为什么？

    …….

   离开那里以后，她的事情我没有再忆起。我后来生孩子以后，有次在窑岭的洗澡堂看见过一个女的，很像她，但是那时我的心思全在孩子身上，没有上去打听，因为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那就是她。

   1995年我回到下乡的队上，队上的人告诉我，说心萍后来又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么说，她共生下三个儿子了。而且她已离婚，过程不祥。但是三个儿子她已全部带回长沙，并在长沙找了工作。

   至今，我也不清楚心萍的选择，她的奇特的婚姻，给我留下深深印象和不解，但是，从当年的情况看，她是自愿嫁给斌伢子的。

看白云悠悠的文章---自愿嫁给农民的心萍后。不禁联想我下乡的所在地也有一位厦门女知青自愿嫁给当地农民，她聪明能干，人也长得靓是众多男知青暗恋追求的目标。当听说她决定嫁给当地农民时，很多男知青都感觉很惊讶，不可思议，说她真傻。一个干活里里外外一把手，待人接物像阿庆嫂的厦门姑娘就要嫁给当地农民。说她是中邪还是疯了等语...这些话不知怎样传到她耳里，她也不生气。在一个赶墟日子她特邀背后议论她的事那几个男女知青到她住处吃饭打平伙（现在称A A制）还喝了自酿农家酒，席间她半醉半清醒对在座的人说：你们不要笑我嫁给当地农民是傻，是疯。现在广播，报纸常常报道，知识青年要在农村扎根，滚一身泥巴，干一辈革命...假如我们真的在农村扎根一辈子，到时我和你们的命运再拿到天平上称一称，看看谁笑谁，我嫁给当地农民，当地农民有生活基础能吃苦勤劳...又说：我劝在座厦门男同胞如果你们要找对象最好找本地农村女，农村姑娘单纯，身体强壮能吃苦会劳动，体贴老公...说了一大堆娶农村小芳的益处，如果喜欢老婆飘亮用咽脂，水粉，雪花膏，的确良打扮的农村姑娘不比城里姑娘差，说得在座男知青害羞脸红，逗得大家很好笑又觉得有一点道理。
后来知青大返城听说某种原因和嫁给当地农民丈夫离婚，生一男一女归男方。只身到广东打拼在事业上颇有成就。现定居远嫁西欧荷兰

希望心萍和嫁 娶农村的知青们晚年都健康！快乐！幸福！

如果心萍是带着三个儿子回城了，她后来至少有一段很艰苦的日子要一个支撑着.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可好？

知青下乡后，有各种各样不同的遭遇.心萍的经历应该算一种很特殊的吧！

谢谢白云的好文章！

希望心萍有一个较好的晚年！

很喜欢看悠悠的文章---不,是她讲述的知青故事,故事真实、叙事流畅、讲述朴实、语言生动、感情真挚---谢谢悠悠，还想听你讲更多你周围知青的故事。

也希望你和心萍能再见面，你们俩晚年都健康快乐幸福！

看了悠悠的下嫁农村的女知青文章，感到讲述朴实、真实动听、感情真挚---谢谢悠悠！

当年我们所在的集成垸红旗大队，有好几个女知青与心萍一样嫁给了农民，她们的遭遇、现在的命运，与心萍的经历一样。

我同意那片青山的看法：从下嫁农村的女知青整体而言，她们是被动的。因为我们知青下放插队是被动的。 当年我们知青被限制的，主要是青年人性中最重要的两条：自由自在与愉悦恋情。

希望心萍和下嫁农村的女知青们晚年都健康！快乐！幸福！

看了悠悠的下嫁农村的女知青文章，感到讲述朴实、真实动听、感情真挚---谢谢悠悠！

希望心萍和下嫁农村的女知青们俩晚年都健康！快乐！幸福！

谢谢楼上朋友的关注。说了这些，我还真不知怎么回复。

农哥说的那个女知青，也许是女中豪杰噢。

因为不是我的经历，我无法知道心萍的感受，那时我还年轻，我不理解心萍为什么那么做。80知青娃说我轻描淡写的诉说，也许我是局外人，看的虽然清楚，但不一定很准确，因为我实在不理解她。从很多迹象看，心萍应该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不管她当时是否自愿，但是她后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只是我没有再见到她，估计她是不会“触网”，所以，也就难以找到。

谢谢大家的回复，同时也祝福像心萍这样的女知青能够有个幸福安稳的晚年。

    确实如此，她们肯定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过，看来心萍当时是很忠实于“爱情”的，她可以离开父母，离开条件舒适的城市，回到丈夫的身边，可见决心之大。后来的不可预见因素，给她（她们）带来系列的生活变化，痛苦也许是多于欢乐......

那是1967年秋的一个上午，在闽西永定先锋烟场山中的那一座庵庙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吟声。那是未满20岁的女知青刘小平，稚气的脸庞因临产前的剧痛而扭曲，随着腹中婴儿的争扎，失声地叫喊着。

刘小平是1964年厦门集美中学初中毕业生，那年她才16岁，长得清爽玲丽，活泼可爱。当年先锋烟场的领导到集美中学做报告年纪还小的小平主动报了名，和大家一起到山高林密，偏僻荒凉的先锋烟场。
  小平她们苦心经营的七亩多茶园，是先锋烟场的一小部分。由于山体高达380米，除了几个知青和山民外，平日很少见到人影。茶园在崇山峻岭围抱之中，很不起眼。山上没有建宿舍，孤零零的一座庵庙，十来个种茶人就群居在庵庙里。

“文革”风暴席卷全国，小小的烟场也深受其害，全场上下都卷入疯狂的红色漩涡中，无休止的楸斗， 以及不断升级的武斗，知青们的革命热情和美好的理想破灭了。失去了人生方向，陷入痛苦与迷惘的他们，捉对谈起恋爱，或早或迟地结婚成家。

小平选择的终身伴侣不是知青，而是当地农民青年陈良芬。她的婚事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她反对女儿找农民，断送了以后可能会有回厦门机会，但小平依然与陈良芬结合了。前年小平母亲在厦其去世前，小平赶回来为她送终，但老人至死仍没有原谅女儿。这成了小平一生的心病。

  婚后，夫妻俩在山上生活和劳作，其艰辛困苦难以言说。最让小平害怕的是无处不在的蛇。有一个晚上，她在迷迷糊糊的梦乡中，感觉枕头响动，睁开眼睛一看，是条尺多长的蛇，她失声惊叫起来，老公陈良芬惊醒了，两人点上煤油灯在床底下一照，好几条蛇盘在一起懦动。在山上除了蛇多，还有猛兽出没，熊吼狼嚎，一到晚上，大伙把庵庙门紧紧关上，不敢出门。

  尽管如此，她俩还是夫唱妇随，相敬如宾。肚子里的这个患中孕育的婴儿，便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和见证。
  那天早晨起来，还没有明显生产迹象的她，仍和其他知青上山采茶，当地农妇没有产假概念，孕期照常下田做些力所能及的轻活，已经全身心融入当地风俗的小平，虽然肚子已显凸出来，做起事来手脚迟缓，
仍照常出工，没落下一天。上午在茶山上，小平突然感到孩子要生下来了。随之身躯支撑不住，仰躺在茶园里。

茶园在高山上，下到场部要走两个小时，来不及了。听着小平在床上一阵阵的痛苦呻吟声，丈夫陈良芬急得不得了。有人建议让男知青王四维接生，说四维的老婆生过孩子，有经验。让一个男人接生陈良芬和王小平都有些为难和尴尬。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也顾不上了。王四维赶来后，小平的羊水已经流得下半身湿透了。他要了一个碗，在地上摔啐，取一块碗片在火上烤了烤，就进入“角色”......

   20分钟后，庵庙里传出婴儿脆嫩的啼哭声......
  如今，小平和老公还在永定先锋烟场生活。她才50多岁，但已齿脱落，满面皱纹，像个70多岁的老太婆。1967年秋在庵庙里深山婴啼，预示着她和家庭深重苦难开始与结局。

     文：卢建端     此文刊登在04-6-9《厦门晚报》

当时与农民结婚，原因各不相同。

但是也有坚决不在农村考虑这事的。我们大院里一个女知青，姓胡，小名喊“小羊”，父亲是知识分子，所以她初中毕业也就没能上高中。小羊姐长得好漂亮，很像当时芭蕾舞剧“白毛女”的那个喜儿。64年还是65年，小羊姐下到江永。下乡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全家痛哭。

小羊是下到江永的，我不知道她的大名，不知谁认识她。

她坚持到28岁那年，终于招工到了武汉。

       是的，在农村的妇女，由于风吹日晒，皮肤老化非常厉害。

     人啊，人......

贫瘠的童年

   在闽西永定先锋烟场知青中，结成夫妻的有50多对，与当地青年结婚的有20 多人，他们的下一代有 100多人。40年来患难夫妻们相濡以沫，恩爱有加。这群出生在烟场的孩子，便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和见证。

                         露天电影院

知青早晨5点钟出早工后，孩子无人看管成了一大难题，只能狠狠心，把他们反锁在小屋子里。一字形的宿舍，每天总有幼儿站在窗沿上，小手紧紧拽着栏杆，一见过路的农场干部，这些正呀呀学语的幼儿就会用幼嫩的童音向他们 “求救”，“叔叔，救救我们吧”；阿姨，放我们出去玩”......

当时，牛奶是买不起也看不到的奢侈品。孩子们吃的是一小碗干饭，一汤匙酱油，裤子是父母衣袖扯下裁剪而成的，玩具是知青们自制的小布沙袋，小木头枪。倘若谁有幸拥有几颗玻璃珠子，就能过几天孩子王的瘾。这批幼儿们最愉快的享受是晚上跟着大人扛着长凳，走几里路去看露天电影，这也是一家人最实惠的精神待遇，每两个星期才能遇上一次。

                         牛栏托儿所

   随着孩子的增多，在烟场领导的许可下，各生产队的“托儿所”应运而生了，几位当地的农民阿婆充当了临时保姆，每人负责照顾8个小孩，所谓“托儿所”，就是一个20平方米的牛栏，墙壁用石灰粉刷雪白，算是最高档的装修了。可是一周过后，四面墙壁一米以下的白色墙面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灰色小手印，那是刚学走路的娃娃们，用他们在泥地上沾满灰土的小手，扶墙学步留下的痕迹。
   孩子们喜欢东躲西藏，两个老阿婆看管十多个孩子，显得力不从心。于是，孩子掉进烂泥田成了小泥人，或被开水烫伤的事件时有发生，令知青们提心吊胆。
    为了防止意外，生产队分发一捆新麻绳，绳子的一端绑在每个会爬的孩子腰间，另一端牵在阿婆手中，开始时像牵着小狗，后来阿婆干脆将绳子的一端系在窗栏上，孩子们满地打滚，身上的绳子缠绕在一起解不开，急得哇哇大哭，大人们见了这幅情景心痛得直想掉眼泪。

                         破祠堂小学

  有的知青把孩子送回城里，但这样儿子和父母不亲。一次，一位女知青的婆婆带着三岁孙子到烟场探亲。她从稻田里冲出来，顾不得擦净泥土的手，一把抱过了儿子，可孩子怯怯生生地叫“阿姨好！”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满面汗水中又添了两道泪水。
  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就进入自已创办的小学学习，教室设在农村祠堂四五间破旧的屋子里，教师是从知青里挑选出来的高中毕业生，依照教育局编印的教材给孩子们上课。
   但在如此简陋的学校，却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人才，
  有60多名后来的大学生曾就读于这所小学。知青陈加华生了三个女儿 ，硬是拉扯出三个女大学生；知青林福海的长子18岁就到厦门打工，现在竟办起一家公司，当老板的他开起自已的小车；知青曾亚男的儿子，在香港回归一周年之际，还代表驻港部队担任升旗手......
先锋烟场的知青下一代，他们的童年是不幸的，但这群在逆境中成长的孩子们，继承了父辈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精神，刻苦学习，顽强奋斗，终于走出属于自已的道路。

  文：龚小莞  此文刊登在04-6-9《厦门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