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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7/11/27 20:35:05
-- [分享]知青轶事
本山寨有位人物，因上过初小（小学四年级），便被作为“知识分子”逐步培养成了公社书记。因为父母妻儿还住在本寨，这位年过四十的汉子便不时甩着一双令山民敬畏又羡慕的白嫩的手来往于从公社到山寨的盘山路上。
可这位出类拔萃的人物每当神气活现地来山寨召开
“……某中央道（首）长，因串（患）心庄（脏）病不幸折（逝）世了。我们要化啥子鸡巴（实在不认识的字全都以“鸡巴”代替）为力量。哦，这位仙人哼（享）年七十三岁，他当过啥子鸡巴长，对啥子鸡巴有贡献……”
一次， 这位公社书记又郑重其事地来传达某会议精神：
“上级号召，要大量的整妇女运动，妇女对啥子鸡巴有使命……”
“凭啥子要整妇女嘛？”一个婆娘不高兴了，“妇女犯法啦？”
“主席说的都照办！”公社书记气壮如牛，“他老人家亲口说的，不整妇女，无产阶级不得解放！”
“说些啥子鸡巴哟！”女人们都不乐意了，“把妇女都整死，看哪个给你们生娃儿！”
刚开完会，男女知青又为点小事吵得鸡犬不宁，书记当然要义不容辞地来劝解，且理所当然地要偏袒女生（不知是不是想整妇女运动？）。
“你搞错了！”男生们群起而攻之，“主席都说了男人都是对的，男人只干好事！”
“真的么？”书记大吃一惊，“主席当真这样说了？”
“当然啦！”男生立刻翻到《语录》本某一页大声念道：“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听到！难（男）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听到没有？”
“对呀，”书记即为自己是男性而喜不自禁，伸手要过《语录》仔细看过，又认真抄下了这段话。
不久后，书记又在公社召开干部会，当场活学活用了这一论点：“整妇女运动非常重要，婆娘家若都学到跟男人顶嘴，社会主义就搞不成！因为男人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这是伟大领袖的教导，凡人不得反对！”
《小牛帮帮》
秋天，我们知青自己盖的住房终于完工。当然要迫不及待地从寨子的
原来如此！于是转身抄起挖锄把堂屋的泥巴炉灶打了个稀烂，随后忿忿出门，心想若畜生们再不走就宰了它们饱餐一顿。嘿呀！背后竟紧跟着一片喧哗，猫狗鸡猪兔果真飞沙走石浩浩荡荡跟了上来。穿山狗追前撵后不时呵斥着一路贪嘴的两头肥猪，鸡鸭则连飞带跑唯恐掉了队，花猫不停地上窜下跳特别高兴，白兔仍然胆小只怯怯地跟在最后。
只看了一眼我便不再回头，说不清是怕惊散了这支队伍还是忽然有了一种诺亚方舟的心情。因为队伍里还有一名叫知青又爱又恨的成员，就是那体积庞大却年龄最小，芳名“帮帮”的小水牛。
帮帮是知青的宠儿，又是知青的灾难！
半年前，知青和牧童一起在河滩放牛，一头母牛居然像拉屎一样把牛犊屙到地上就跑去吃草了。体积如同大狗又浑身湿淋淋的小牛无助地叫唤，哆索着想站起来。第一次亲眼看见牛生崽的知青忽然动了隐恻，把发抖的小牛搂在怀里怕它着凉生病。
“抱不得，”牧童当时警告道，“它以后会把你们当妈的！”
怎么会？我们把小牛轮流捂干，那小畜生就跑去吃奶了。可当天晚上小牛就跟进了我们的住房，把知青当了老爸。且从此以后，除了吃奶便一直赖在我们知青的家畜中间，好像它原本就该呆在那儿！
这种纠缠日久竟成了灾难。每当知青们精疲力竭地收工回来，小牛都会堵在门口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和肉乎乎的粉嘴挨个在我们脸上贴一下，否则别想进门；每当我们饥肠辘辘地端起饭碗，那畜生会突然跳到面前伸出舌头一卷，一碗饭便颗粒不剩给舔得溜光！
打它呢？它会用一双好善良好纯洁无邪且无辜的牛眼盯得你无法下手；轰它走呢？它又一步三回头走得那么伤心委屈。
好吧！那就把它当宠物养。不过要当知青的宠物首先得爱干净。于是每天傍晚帮帮（英语
帮帮撒欢的方式是无法破解的牛语，知青每次给它洗澡它都会咧开大嘴高唱。水牛和黄牛的声带似乎构造不同，即使水牛长成十来岁的庞然大物叫声也很秀气，极似少女轻蔑时的像声词：“嗯”或“哼”。帮帮的高唱则更像美声女高音有节奏地起伏：“噢—呜，噢—呜”，如果它心情不错，无论是喊它还是问它什么，它一律细声细气地回答“嗯”；若它正和谁赌气，回答则变成短而粗的“哼！”
“你们就惯适么，”寨主每见我们和帮帮亲热都大为不满，“那是头牛，明年春天就得学干活！要是它学不会犁田我就卖了它——公牛值一千多块钱哪！”
似突然恍悟，我们打量起这一天比一天肥壮的宠儿来。对呀，它是头牛，是公牛。初生时长长的黑绒毛已经褪掉，
学干活是个艰苦、甚至残酷的过程，帮帮也不例外。第二年开春，在春耕大忙之前寨主和几个壮汉把帮帮捆在钉马蹄的木桩上，血淋淋地给牛穿上了鼻绳。松绑之后它便蹦跳嚎叫挣扎，满寨子狂奔，最后躺在坝子里耍赖。见知青在一边抄手旁观，“哼”声便更粗更短。当晚也没去知青院，只与它的同类关在一起。
过了几天，帮帮鼻孔的伤口已长好，即被牵下水田，竟果然不比别的小牛，套了几次架担纤索都被它挣脱，只在田里打滚挣扎，绝不肯负驾犁田。寨主怒火冲天叫来我们几个知青，放下话，若不在三天之内教会帮帮犁田干活，不但要卖掉那孽畜还当我们三天旷工！
怎么办？三个女知青只好硬起心肠死拽住牛鼻索，用皮鞭抽打那宠儿逼它就范。直滚得我们也一身泥水，帮帮仍躺在田里死活不起来！
正在万般无奈之际，帮帮的亲娘牛妈来了。不是来表达舔犊之情却是来做示范。只见牛妈缓缓下田站在了犁枷前边，由我们套上架担，拴好纤索，而后缓步向前，每走几步便回头冲牛儿子细细地叫一声“嗯”。帮帮闻声即翻身爬起，先呆呆地看，后又迟疑地跟，亦步亦趋看
帮帮此番便豁然心领神会，咬住知青的袖子退着拖到另一副犁枷前，表示愿意试试学习。于是同一块水田里水牛母子携架同犁。牛妈妈的示范动作可谓细致耐心，步子大小，转弯方法，与架犁者的配合，以及吆喝牛声的各种含义——“得起”是开步，“得”是快，“起”是慢，“哇”是停，“吉”是拐弯。还用牛语告诉儿子：喷香可口的煮云豆是给干活的劳动牛民准备的，若不会犁田就没的吃！
于是帮帮几分委曲又几分新鲜地学起了干活。只头一天一直跟妈妈犁在一起，以后才开始单独干活。
三天过去，也许寨主不相信我们女知青能完成教牛干活的任务，第四天清晨，牛把式们扛着犁头到牛棚牵牛，眼见得犁田牛被一头头牵走，还没人要帮帮。那小公牛便大喊大叫，瞪出溜圆的牛眼愤愤抗议，表示它也会犁田，也该被牵走，干完活也该吃喷香的煮云豆。说不定比别的牛干得更好，该吃煮鸡蛋！当然最后还是我们知青领走了帮帮。
帮帮确实干得不错，能和牛妈一样勤恳踏实。仿佛为证实自己的本领，太阳落山它还不肯踏上田坎。我们不得不做出生气的样子撇下它转身就走，它才忙不迭地撒着欢追上来。
帮帮仍然爱干净，每晚收工都先奔河滩洗澡。它知道阿西婆会给它留一桶云豆，洗完澡总要用尾巴甩我们一头水，这才洋洋得意地回牛棚。在春耕大忙期间，帮帮挺乖地和同伴一起住牛棚，和同伴一样早出晚归地加入劳动的行列。
春忙终于结束。和已往不同，早上我又去牛棚牵牛，却不是下田架犁而是去河滩放牧。此叫“出早工”。清晨在野外散放一两个钟头，就赶回去交给阿西婆，我们好去干别的活。好在栽过秧后田里的活不多，山民多数会在家里打理自家自留地里的菜蔬。
那天我放完早牛回知青院，背后竟紧跟着一串细碎的蹄声。待进了院门，才发现帮帮跟了来。此时它竟因肚子膨大给卡在了院门口，只伸进来个牛头。也就一个多月呀！吃云豆竟如此长膘？干活也如同激素，一岁多的帮帮已经长成了大牛，再也进不了知青的家了！
我们的猫狗鸡猪都欢叫起来招呼老朋友，穿山狗从牛肚下钻出去门外，大概想找个办法让帮帮进来，可是不行，除非把院门拆了。
帮帮沉吟片刻，大概也明白了知青院不是它的久留之地。它冲我抬了抬头“嗯”了两声，又朝后歪歪脑袋，示意我跟它出去玩玩。
我骑上牛背，由它信步而走。穿坝子过梨园出寨门，它没去山下的河滩而是登上了寨子背后的山梁。
帮帮的牛背已经很宽大，骑在上边我的腿还够不着它滚圆的肚皮。它扭扭捏捏地走着，每一步都能感到它皮下骨骼的蠕动。它已经长出长长的颇威风的犄角，头顶的旋把皮毛拧成一朵花。粗实的牛尾和丰满的尾梢毛不时调皮地甩上甩下。
上了山顶，帮帮似才发现山下的美好，炊烟袅袅的寨子碉楼隐映在浓绿的梨树林里，山脚下的白灵河如闪动的银链绕村而行。蓝天明净，燕鸟啼鸣，松涛起伏逶迤，山花奇香醉人。
帮帮回头看看我，似还没玩够，要再往远处走走。于是又往更高的山梁悠悠而去。进了树林子，更是枝头挂青梅，树脚长蘑菇，上有野雉飞，下有野兔跳。藤藤蔓蔓绿绿红红。帮帮变成了贪玩的孩子在林间草坪上蹦跳打滚，撂撅子翻跟头。眼看过了晌午我都饿了，只好拽起牛鼻绳把帮帮拉出了林子。
再次骑上牛背，帮帮显然要捣蛋报复我。先慢悠悠似找不到回家的路，后又如同发了疯直向山下狂奔——那是真正的撒开四蹄一路猛跑，又是头朝下收不住脚地连跌带滑！我被颠起老高，想跳下牛背却没机会，牛背光溜溜的又没个抓拿。我吓坏了，只好骑在牛脖子上紧紧抓住牛角！
“ 噢——！”帮帮怪叫一声猛跳几下一头扎进了山弯水库！这下可完了！水库有几丈深，帮帮则有上千斤重，掉水库里非淹死不可！包括我在内！这个水库已经淹死过不少小孩和家畜，完了！真是引狼入室自寻倒霉！倍受宠爱的畜牲这次可把我害死了！来不及多想水已没顶，我紧紧闭上眼睛只等同学们来收我的尸了……
哦呀，淹没只是一刹那，牛背竟浮了起来，这硕大的身躯竟然不沉……嗨！这是头水牛嘛！水牛当然会浮水啦！我甩甩水淋淋的脑袋，发现自己似坐在湖心的大石头上一样安全稳当。水库边已站满了人，都担心地冲我大叫：“抓住牛角别松手哇！”
数年后知青大返城，办完手续，吃了寨里为我们摆的饯行酒。该告别的都告过了，出了寨子
牛群里一头格外干净的高大水牛回过头`来“嗯”了一声，随即又伙同牛伴们远去了。
它已经成为了牛中枭雄，寨里的壮劳力。也许在同伴中找到了更多的牛趣，才与我们知青日渐淡漠了吧？想到这畜牲如此忘恩负义我们都有点伤心。于是头也不回地踏上山路，准备把往事忘个干净。
不经意地，背后竟传来一阵细碎而有力的牛蹄奔跑声——不用回头，那准是帮帮。
-- 发布时间：2007/11/28 22:5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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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些故事听起来咯样咯个，我们哦实不那个啰！
-- 发布时间：2007/11/28 23: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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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安乡，进吾哥家的“花儿”，一条典型的板凳狗-矮脚狗。
在很远的地方我吹一声口哨，它都风一般的跑过来 和我亲呢，尾巴象拨浪鼓般敲打着我腿！
这已是40年前的事了，但“花儿”时刻都在我心中游离。
-- 发布时间：2007/11/29 19: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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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难忘的故事。
-- 发布时间：2007/11/29 19: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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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味。真有味！！！！
-- 发布时间：2007/11/29 21:4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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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帮帮”真可爱！牛儿啊，真是人的忠实朋友。
-- 发布时间：2007/11/30 19:4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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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知青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