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时速达430公里的上海“磁悬浮 (Maglev)”列车,是这个城市正在经历快速现代化的象征之一。然而,延长磁悬浮铁路线的计划受阻,则象征了另一种官方不那么热心鼓励的现代化:中产阶级力量。
磁悬浮线路延长计划的未来陷入了不确定中。本月,新华社在当地居民提出抗议后报道称,由于可能给沿线居民造成健康隐患,磁悬浮线路延长项目暂停。
尽管自那以来,其他上海官员称并没有最后决定中断这个项目,但针对拟定轨道线路附近居民的拆迁计划已经搁置下来。
最近,一位官员表示:“拆迁工作已经暂停。居民抗议非常强烈,政府不希望负面情绪扩散。”当时,这位官员正在一个住宅小区中空荡荡的拆迁办公室里玩Game Boy游戏机。
针对上海新磁悬浮线路进行的示威是一个逐渐升温的例子,表明了一种在中国大城市日益多见的现象:中产阶级居民组织起来,抗议在他们购买的公寓附近新建大型工业项目或基础设施项目。
6月初,最近一起规模最大的抗议发生在中国东南城市厦门。当时,数千名居民举行示威,反对修建一个化工厂。
尽管公开反对政府政策在农村比在城市地区更常见,但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中国城市的中产阶级在其直接利益受到威胁时,正变得越来越有主张。
人权观察组织(Human Rights Watch)的中国问题研究员尼古拉斯?贝克林(Nicholas Bequelin)表示:“中产阶级相当支持政府,但在具体问题上,他们现在更愿意尝试捍卫自己的权利。一旦人们有了财产,他们就会努力保护它。”
对抗政府的意愿增强使人们怀疑,中国能否继续快速开发基础设施项目。在承认私人财产权利的《物权法》今年早些时候获得通过之后,情况更是如此。基建项目帮助中国维持了20年经济高速增长。
2002年,上海成为全球首个运营商业磁悬浮线路的城市,起点为位于城市东南的浦东国际机场。然而,该项目并没有取得商业上的成功,部分原因在于其线路终点位于距离市中心有几公里远的郊区。
城市规划者提出的解决办法是,让线路离市中心近一些,并向西增加几段线路,连接上海另一座机场以及175公里以外的杭州。新线路需要扩建一条穿过大片居民区的轨道。
中国中央政府去年批准了这项计划。今年早些时候,一些政府官员进驻新轨道沿线的住宅小区,组织居民拆迁。
但当居民得知新线路的方案后,许多人开始对列车可能产生的辐射和噪音提出了疑问。由于对答复不满,他们开始在一个当地政府部门外进行示威。据目击者称,每到周末,抗议都能吸引几百人参加。
在中国,抗议仍然是个敏感问题。人们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在批评政府,特别是在国外媒体上。
一位帮助协调示威行动的李姓商人表示:“通常只有年纪大的人参加抗议,因为他们拥有的财产比较少。但是,这次有许多年轻人和中年人参加。”由于担心后果,他要求只提及他的姓氏。
“(最近通过的)《物权法》使人们能够更有力地保护自己的权利。但是,我们比较小心,不去谈论政治,只讲我们的健康和我们的房子。”
磁悬浮线路延长计划的命运仍不明朗。中国国家环境监管机构表示,会对辐射隐患进行评估。
这个项目可能还会成为上海内部政治的牺牲品:有人揣测,新任上海市委书记习近平会放弃高昂的投资,以使自己与前任书记陈良宇拉开距离。陈良宇去年因腐败罪名而被拘捕。
大多数抗议的居民目前都比较低调,而官方正在讨论下一步措施。不过,有些人仍然直言不讳。
最近,我走访了一个住宅小区。如果磁悬浮扩建项目继续进行,该小区就会被拆掉一部分。一位75岁姓向的老人抱怨说,如果该项目获批,这将是十年里他第三次由于新建设项目而被迫拆迁了。“他们赶我们就像赶鸭子一样,”他说道,“他们必须开始听听老百姓说的话,不然的话,我们最后就不听政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