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沙，我以为是孩子们须臾不可或缺的玩具，正因为它们变幻无穷，更因为它们在孩子的手里是可塑的，比起那些成人们为孩子买的、做的现成的玩具来，也许对孩子有更大的吸引力。
       在乡下，母亲的学生们非常耐心教会了我游泳——狗刨式。父亲带我们游泳，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一次，那时我连狗刨式还不会，父亲没有多话，把我往深水处一扔，我差点吓死，呛死。
      不管姿势有多难看，我好歹游得七八米了，自然得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那还是在小学六年级，我们经常中午出去游泳，吃过中饭，说一声到学校午睡去了，不一会儿就聚到了湖边。玩得兴起，忘了时间是正常的，于是迟到。
       到哪里去了？L老师问。
       睡、睡过了头，我答得心慌。
       过来。L老师用指甲在我手臂上轻轻一划，黝黑的皮肤上立马出现一道白印。你游泳去了。
       我无言，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啊！于是再也不敢撒谎。以后因游泳而迟到时，不但不挨骂，还落得L老师表扬：诚实。
        到中学，游泳我已基本自学成才，自由泳、蛙泳、仰泳、蝶泳都能比划两下子。当然在小虎子面前我还是甘拜下风，他是省体校游泳队的，专业水平呢。那时有份少年报，以专门做好事的“小虎子”为主角连载漫画，每期一个小故事，“小虎子”是每个孩子都熟悉的人物。我们班的小虎子除开光头这一点外，和报上的小虎子并不像，不过他长了一对虎牙，占用这个名字非他莫属。
       小虎子对我们班的巨大贡献有二，一是我们班队几乎所有的足球赛都是他去联系的，初中、高中、校内、校外，放到现在，绝对是公关高手。二是分期分批，最终带领我们班的全体男生游过了湘江。也不知是他从体校游泳队领得的神圣任务，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培训我们班男生，还是他的性格使然，天生一个组织材？
       开始一次只去七八个人，五六个会游的，两三个刚入门的，打足气的篮球、足球带上几个，救生圈是难得有的贵重物，塑料袋更是稀罕东西。新手可别指望能抱着球混过江去，等你真游不动了，或呛得差不多了，高手才会把球扔给你。这样的魔鬼训练，只需一次，你保险出道。下次你就折腾别的新手去吧。
       满江碧绿的水，轻舟滑过，翻开几页雪白的浪。雷雨中，绿波上激起一层乳白的雾气，彩虹就在雾里升起，仿佛伸手可及。这样的美景，只能留存在记忆里了。几十年来，我再没见过清澈的湘江。
       高手越来越多，新手越来越少，一二十名男性少年，赤膊短裤，乌黑油亮，或拖鞋，或赤脚，在星期天的灿烂阳光下，在城市的大街上招摇过市，是否有伤风化，令有德行的市民侧目？何况这都是“未经允许”的行为，父母不知道，学校不知道，没有批评，更不会有处分。
       那时，老师、学校对学生还真有点不管不顾的味道，我们在这种没什么约束的环境里成长，还算健康，也茁壮。

   当时的湘江没有桥，轮渡在橘子洲不收钱。我们几个五中同学买一张船票，由一个水性不好的拿着衣服坐船。其他的人游泳过江。到橘子洲换衣服再免费坐船回来。

    最危险的是一次涨大水。我从橘子洲头下水，到粪码头才上岸。感受就一个字：饿！（没钱买车票，没有衣服，走路回学校）

    有一年，7.16，长沙几万人横渡湘江，报纸报道：人们欢呼，毛主席万岁！实际情况是，我们几百人打起饿肚，穿着游泳裤，高呼：打倒章伯森！从五一路走回侯家塘。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朱兄的跟帖十分风趣,有味.

俺也有一篇“学游泳”，与木地兄异曲同工，贴出来以和之。

生我养我的母亲河一直性情多变，有时狂虐似虎，有时却温顺如绵。那时的湘江沿岸还没有这么多排污口，每到夏秋之交，水位渐低趋于平稳，水流舒缓地流淌着，晶莹剔透，就象铺着一铺长长的碧绿锦缎，看见它有总一股抑制不住拥身其怀的冲动。
    要是老妈知道我偷着学游泳，一定会把我饱打一顿的。那时老爸打成右派在株洲劳教，老妈一人肩起家庭生活的重担，教务又繁忙，根本无遐顾及家里这些小孩子，有段时间我经常往河边头跑。在碧清的水里洋溢欢笑的人头一次次诱惑下，终于忍不住在一个酷热的下午跳入了水里。
    这天下午放学后，我和贱罗伢子一起来到西湖桥码头。虽然已是初秋，阳光仍是白旺旺的，我们不知不觉走到河边，一路上水里面到处都是打刨湫的细伢子，他们和我一般大小，玩得这么开心，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这回下了决心一定要下去试试。贱罗伢子是打死都不肯下水的，我要他在岸上守衣服，自己留着个裤叉慢慢的趟了下去。
    河东岸过去基本上都是码头，水位比较深，坡度也比较陡，要留心深浅，而且还要注意下面有不少尖利的杂物。因为没有人教，我开始也只能和其他细伢子一样试探着在浅水里瞎扑腾，学最原始的狗刨式。由于不得要领，头总是抬不起来。根本与游泳没有挨到边，不过总算是下了水。虽然后来又偷着来了几次，一直不见起色，看见别人在水面上轻松自如的“丢嘎子”，硬是羡慕得不得了。
    有人说不呛水是学不会游泳的。看着相隔七八米的一个大船舵上爬满了小伙伴，他们采用狗刨式一下刨向船舵，一下刨向岸边，看似并不难，我终于鼓足了勇气，用脚由浅入深，慢慢掂至水深齐颈根处，离船舵只有四五米了，猛地往前一扑，埋着头手脚奋力一顿乱打，在即将沉下去的一刹那手尖摸到了舵尾子，有一小伙伴就势抓住了我的手臂，第一次闯到了深水区，哦呵！哦呵！我高兴得大声喊叫起来，从舵上往岸上游就容易多了。有了第一次，信心大增，又打了几个来回，头也能抬起来了，我初次真正从心底里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渐渐地我又能离开船舵向河中间游了，再后来脱离了狗刨式和大一些的伢子一样开始“丢嘎子”，接着又试着学游蛙泳、仰泳，也游得有模有样起来。
    那时沿岸泊着很多趸船，水里玩腻了就往趸船上爬，顺着梯子爬到顶蓬上再一个个往下跳，那种“跳台”不说十米，起码也有七八米高。刚上去还有点胆怯，看见周围的人想都不想都跳下去了，也跟着往下跳。开始只晓得“丢炸弹”，就是手脚并拢，象一枚炸弹一样笔直落下去，姿势和力度掌握不好就会横板在水面上，板得一身麻辣火烧，只能暗暗叫苦。后来又学会了一种“剪”式，先跃起后缩腹，再头向下，手举头前并拢直插水面，姿势就优美多了。那时趸船上就成了大家展示的舞台，各种款式竞相比拼，有反身跳的，有倒挂金钩跳的，不一而足。
    我们与船老板在一般情况下还是相安无事的，有时实在淘得太厉害了船老板就会扯出一根竹篙来追我们，这可是最紧张刺激的时刻，我们就和船老板捉起了摸子。船老板一追，我们就跑，又有一些人从后面追船老板，等他反身追后面的，我们又追他，眼看逗得他追到差不多了，我们再纷纷往水里跳。在他筋疲力尽、气喘吁吁时，我们又从各处能爬的地方爬上来了，他只能干瞪眼坐在一边徒呼奈何……
    学游泳难免不会“呛水”，印象中我也曾遭遇过三次危险。一次是刚学时在齐胸脯的水里掂脚，突然一脚踩塌，落进了沙坑，一下就没过了头顶。我挣扎着冒出水面，还没喊出口就连呛了几口水。一股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奋力乱扑，终于捞到一个大我几岁伢子的肩膀，趁了那把力，我又稳稳的站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第二次却是跳趸船。有天中午来到一条趸船顶上，周围没有一个人，我想起对河中心这边跳应该没有问题，就一个“剪”式头向下直插水中。朦朦中看见身边有一突出物，用手一摸，妈呀！原来是一根锚尖，吓得我赶快浮出了水面。
    第三次可说是最危险的一次。从西湖桥码头往上走三百米左右是沙石码头，这里那时泊着成片的木排。坐在木排上，用脚拍打着碧清如缎的水面，真是无比的惬意。忽然上游开来一艘几层楼高的大轮船，那时也确实不晓得天高地厚，以前看见别人渡浪十分好玩，轮船开过后一般会簸起层层大浪，也想试试渡浪的滋味，于是就下水懵懵懂懂地向大轮船游去。没成想还没有游出多远，第一个大浪打来就把我卷进排底十多米，咯就真正喊是黑嘎哒天！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焉然发现前面有一线亮光，是两根木头之间的缝隙，我用头顶了几下都没有顶出去。大约有短崭的十多秒钟，一个回浪又把我打了出来，正惊魂未定，又一个更大的浪过去后，我鬼使神差的坐到了排上，手臂被铆钉刮掉了一块皮……
    经过那段时间的历炼，我终于能自由地象鱼儿一样在大河里扑腾了，那年秋天我刚刚十一岁。

    要说西湖桥,我又有话说了.西湖桥当年有很多木排.我们年轻伢子不晓得祸夕,每每到西湖桥的排上去游泳,赌狠钻排.就是从木排这边下去,从那边(也不知哪边)出来.常常因此死人.我算是水性好的,常得胜.赢一根三分钱的白糖冰棒.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懵了头,在水下睁着眼,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亮光,一头钻上来,顶到一个人:他竟在拉屎!搞了我一脑壳!

    我们五中这些调皮伢子,不怕气死谁!!!

我是67年在浏阳河开始学游泳的，学了好久，就是不会换气，更不会抬头，我觉得自己好笨！后来到衡阳姑妈家，她家离湘江很近，第一次和表妹下水就学会了换气，也会抬头游了，心里可高兴可有成就感了。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懵了头,在水下睁着眼,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亮光,一头钻上来,顶到一个人:他竟在拉屎!搞了我一脑壳!

   朱纪飞的跟贴写得好有味！真把我笑死了，搞得家人还不知道我在干什么，突然自己一人大笑起来。哈哈！笑一笑，十年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