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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酒论史』 岳飞传:历史比传说更精彩(附:岳飞生死七大历史悬谜)(续五)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38079)

--  作者:没有忘记
--  发布时间:2007/8/26 17:28:14

--  煮酒论史』 岳飞传:历史比传说更精彩(附:岳飞生死七大历史悬谜)(续五)

8)上书斩
  
  汪伯彦气呼呼的从门里退出,站在门口的吴玠急忙上前扶住:“汪大人不要生气了……”
  
  “吴玠,你这个大滑头!”一看到吴玠,汪伯彦就气不打一处来:“天下之人,都让你们大滑头给败坏了,面临着大宋国危亡之事,兀自一个个明哲保身做闷口葫芦,你们既然如此看重身后之名,那么就给我拿出一个救回二圣的办法来吧,少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大人,事急从权……” 吴玠陪笑道。
  
  “从权从权,说得简单,”汪伯彦嘟囔道:“前者你因为缺乏粮草,只好纵乱兵一路抢劫往援京师,可是那支人马未到京师,就已经于沿途抢了无数财物而逃之夭夭,这一次你居然还不吸取教训,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吴玠长叹一声:“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钱字儿,若我大宋不是如此羸弱……”
  
  汪伯彦也是忧心忡忡:“十万大军啊,甫来乍到就索要粮草,更有四方军民,拉起旗号就索要金银,也不想一想若是朝廷有此财力,虽百万大军,即可一日之内征招而来,而如今……”
  
  吴玠摇头:“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这些虽是实情,但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不说又怎么办?”汪伯彦冷笑:“我不说,你也不说,那你给我马上征调十万大军的粮草来,如何?”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不过……” 吴玠缩了缩脖子:“天下居心叵测之辈居多,言兵而不谈钱粮者更不少见,这些人评判别人时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而是故意混淆是非,单纯的以主张出兵者为‘主战’,凡筹募兵粮者一概责之为‘主和’,更有那无知的小文人轻率的将朝臣分为投降派及抗战派……总之,任何时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若是想和这等无知之辈理论,纵然是累死也说不清楚这个简单的道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听……”
  
  “没错,”汪伯彦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抱怨道:“在这世界上,还有比主战更容易的事情吗?可还有从家徒四壁的百姓家中挤出供十万大军每日要吃掉的那小山一般的粮食更难的吗?而且那些无知的愚民,说到战争就眉飞色舞,听到和议就勃然大怒,却不知道战争是以消耗无计其数的金银为代价的。愚民们之所以主张战争,是有两个前提的,一是这场战争要由别人上前线去送死,二来这场战争不能由他们出资费。前者金人入寇,朝野一片主战之声,可临到让这些口口声声主战的人掏出钱来,他们就立即举兵‘起义’了。你总该还记得第一次金人入寇之时,各地父老苦苦求战,然则一旦到了让这些主战者掏出银子的时候,他们却立即纠集起数以三十万的人众,就在黄河南岸造起反来……说到底,愚民们只是出于对朝廷的怨恨之心,存心想祸乱大宋国而已,却又怎么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旦大宋国遭遇到麻烦,首先付出代价的,就是这些愚蠢的人啊。”
  
  “现在我们所面临的形势就更加严峻了,” 吴玠摇头晃脑的道:“只为了收复小小的燕云十六州,已经将整个大宋国搭进去了,连辽国也因此而灭亡了,那燕云十六州却仍然未能收回。而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是救回二圣,复兴大宋,这是远比收复燕云十六州而言更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汪大人,你我不久就会看到许多无知之徒,会把复兴大宋,收回被金人侵掳的北地看得形同儿戏般简单,所以呢,我劝汪大人你还是消消气,等待着那千秋万古的骂名吧。”
  
  “纵然是千秋万古的骂名,那也……那边是谁?”汪伯彦正要再说下去,忽然看到凛冽的风雪之中,一个人影大踏步的前来,不由得脱口问道。


--  作者:没有忘记
--  发布时间:2007/8/26 17:3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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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玠定睛细看来人,不由得大吃一惊:“是岳飞?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于风雪之中昂然而来之人,正是相州前弓手岳飞,此时他一袭单衣,身上背着一支巨大的铁胎弓,走向前来向吴玠拜倒:“小人岳飞,拜见两位大人。”
  
  “岳飞,你居然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丧生于……” 吴玠又惊又喜,急忙让岳飞起来:“起来吧岳飞,我还道在这大元帅府中,原不是任何人可以乱闯的,却忘了你原是州府中人,熟知路径……你此来何事?”
  
  “岳飞此来,是为大元帅上书。”岳飞说着,毕恭毕敬的将一封手书举过头顶,呈了上来。
  
  “上书?” 吴玠吃了一惊:“你……目前担任何职?”
  
  “小人是枢密使大人新近征召的步卒。”岳飞回答道。
  
  “你只是一个步卒,居然要向大元帅上书?”汪伯彦听得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岳飞纯系一片忠义之心,唯天可表。”岳飞正色道。
  
  “然则,别人都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良之辈吗?”汪伯彦问道。
  
  “大人你……”岳飞语塞,怒视汪伯彦,经历了与奚战士萧幹卢沟桥上生死之战,又于刘家寨以单箭退五千山匪,此时的岳飞,宛如一俩出鞘的利剑,呈现着一股让人不敢正视的凌厉气势,汪伯彦甫一接触他那双眼神,惊慌之下,竟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脚下一滑,差一点跌坐在地,幸好吴玠急忙上前,搀扶住了汪伯彦。

转过头来,吴玠厉声叱道:岳飞斗胆,竟敢以下犯上!“说话间,连连冲岳飞眨眼睛。
  
  虽然知道吴玠是在维护自己,但是岳飞此来,是怀有誓死之心的,所以他决不会退让一步,当即回答道:“小人不敢,然小人以为,值此金人入寇,天下危殆,虽市井匹夫,莫不怀有慷慨之志,效死之心,所以小人唯愿朝廷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尽起四方忠义之士,王师所至,尽扫金寇,旌旗所指,直捣黄龙,以雪我大宋百年未有之耻辱……”
  
  “谅你一个小小的步卒,也说不出这么一番话来,”汪伯彦冷冷的打断岳飞:“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你的?”
  
  岳飞肃然回答:“这些话何须有人来教?天下之人,莫不如是思,如是想,只是岳飞斗胆,把这番话说出来罢了。”
  
  “尽起四方忠义之士,”重复着岳飞的句子,汪伯彦凄声冷笑:“可是岳飞你想过没有,你之所谓四方忠义之士,那可是一个个都比蝗虫还要能吃的饕饕之徒,这些人你少喂他们一顿他们也不干,然则岳飞,那每日要供四方忠义之士狂吃的如山米粮,又从何来?”
  
  “这个……大人……”岳飞被问得有点不知所措:“征募兵粮,同赴国难,此乃四方守官之责。”
  
  “说得好,”汪伯彦笑得就象是一只发现了小母鸡的老狐狸:“本官委实愚钝,尚要请教,然则四方守官,又从何处征募兵粮呢?”
  
  岳飞莫名其妙的看着汪伯彦,不明白堂堂朝臣,怎么连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大人,当然是从四方百姓那里征募了……这……岂有疑问?”

“说得好!”汪伯彦击掌表示赞同:“那么岳飞,本官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看着汪伯彦脸上的怪笑,岳飞感觉到后脊梁嗖嗖直冒冷气。
  
  “你现在马上放下弓刀,速速回乡,赤脚下田。”汪伯彦命令道:“限你一时三刻,生产出供百万四方忠义之士狂吃海塞的如山粮米,听清楚了没有?”
  
  “大人你……”岳飞差点没被汪伯彦气死过去。

“我怎么样?”汪伯彦勃然大怒,吼叫了起来:“不就是个千古骂名吗?我认了,难道我就不愿意一张肩膀扛着张大嘴,满口都是主战的轻松话?可是你们这帮没天良的东西过来试试,你不加赋,就没钱供四方忠义之士吃喝,你若加赋,四方忠义之士立即就全成了匪寇为害四方……我诺大的一个相州,让四方勤王兵马连百姓的鞋底都煮了吃掉了……还要我怎么样?我现在就和宗泽换一换,不行,说什么也要换一换,凭什么他就可以白吃白喝还要尽享千秋忠义之名啊?凭什么我就要熬白了头发催粮催款还要担负千古骂名……凭什么啊?”
  
  大吵大闹的汪伯彦被吴玠强推进了府门,然后吴玠转过身来,望着岳飞叹了声气:
  
  “岳飞,你……就不妨先回去吧,要学会善保自己的有用之身,日后大宋国需要借助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岳飞满脸茫然的站了起来,越级上书,他是有着被绑被杀的心理准备的,可没曾想却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这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就这样被逐出军中。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岳飞无法接受。
  
  他茫然的走出帅府,迎面是凛冽的寒风,一队宋兵纵马从他身边驰过,当先一骑,铠甲鲜明,那张熟悉之极的面孔让岳飞脱口呼出:
  
  “十哥!”
  
  风起,雪卷。
  
  岳飞的喊声湮没于狂风之中。
  
  杨析中已经远去了。


--  作者:没有忘记
--  发布时间:2007/8/26 17: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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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忠义盟
  
  (1)乱世劫
  
  相州府内外,鸡飞狗跳,乱兵纵横。
  
  十万人军齐集相州,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粮草。
  
  正如汪伯彦所言,十万人马,每天需要吃掉一座小山般的粮米,然而相州府只有秃山,并没有为十万人马准备下足够的粮食。
  
  大元帅赵构专瞩各将:各部须严明纪律,不得兹扰百姓。同时急发檄令,命四方州郡火速调运粮食到相州,然而十万人众每天至少要吃掉一座山,四方州郡,哪来的这么多的粮食?
  
  没有粮食,四方勤王“义师”索性自己动手解决。
  
  办法只有一个——抢!
  
  夜晚时份,十数个饥兵偷偷溜出军营,游荡到了一间茅屋门前,上前重重的踢门:“开门,给大爷开门……”
  
  茅屋里传来了一个女人惊恐的声音:“兵爷,我家已经被你们搜掳了几次三番,连老鼠都被兵爷们挖地三尺掏走吃掉了,委实没有一粒米给兵爷了……”
  
  “胡说,”饿兵们饥火攻心,才不理会你那么多:“若你家中真的粒米也无,把门关这么紧干什么?”

女人惊恐的声音回答道:“因为我家男人不在家……”
  
  “哈哈哈,原来是男人不在家,”饥兵们哐的一脚踹开门板:“我等忠义之士为大宋国流血卖命,你既然舍不得粮米,那就用你这个小美人慰劳慰劳爷们儿吧……”
  
  房间里,响起了女人尖利的惊叫与撕打之声,这声音越来越激烈,而饥兵们的怪笑声也越来越刺耳,突然一声凄恻悠长的惨嘶响起,那声音几欲将人心揪断,而饥兵的怪笑声,就在这时转为了浓重的兽喘……
  
  半晌,饥兵的喘息声化为一声怪叫,而女人的绝望而苦闷的悲鸣之声,就在这怪叫之声中化为无力的啜泣。
  
  良久,饥兵们才一个个心满意足的从茅里走出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舔着腥红的嘴唇,说着污言秽语。当他们勾肩搭背的走过一棵老槐树下时,身背长弓的岳飞从树后走出来,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这群饥兵所去的方向,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未及多久,他走到那间茅屋近旁,站在外边问了一句:“家里有人吗?”
  
  没有回答,一片死寂。
  
  岳飞的心里顿时浮起一片不祥的预感,急忙走到门前,探头向里边一望,霎时间毛发倒竖,心寒胆裂。
  
  房间里,兀自燃着一支蜡烛,映照着一幕人间至惨的场景。

那茅屋中的女子,已然死去,但生前她所遭受到的非人凌辱,却丝丝入目。
  
  正在这时,一个诧异的声音在岳飞的背后响了起来:“你是谁?”
  
  岳飞猛然回头,就见身后站着手提两支短戟的青衣文士,他身后跟着一个粗壮的汉子,手中提着一柄金背紫鳞大砍刀,两人用极为困惑的眼神看着岳飞:“你到底是什么人?站在我家门前干什么?”
  
  岳飞心里紧张起来,急忙伸手拦在门前:“二位……莫非就是此地的主人?”
  
  “废话!”那粗豪汉子上前猛一把推开岳飞:“我不是这里的主人,难道你是不成?”一脚踏进门里,霎时间他的身形如受雷击,岳飞急忙劝慰道:“这位兄弟,你不要过于伤恸……”一言未止,就见那粗豪汉子仰面喷出一口鲜血,狂吼了一声:“姐姐,你死得好惨,待小弟为你报仇……”不由分说,凶猛的一刀对准岳飞当头劈下。
  
  岳飞疾退,还待要解释清楚,但那粗豪汉子力大刀沉,空手应付稍嫌吃力,根本腾不出工夫来说话,只能步步退让,连连躲闪。
  
  那青衣文士眼见得粗豪汉子突然伤恸如狂,情知不妙,随之探头向房间中望去,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嘶,不由分说提戟向着岳飞冲了过来:“恶徒,你如此残忍无状,若今日不零剐了你替我的妻子报仇,我于鹏枉生为人……”双戟舞动,挟带着森寒的凛凛之风,径取岳飞的咽喉。
  
  岳飞大骇,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武艺如此出众的两个人,而且两人又都是挟恨出手,招招凌厉,势在必杀,让他徒然应付不迭。


--  作者:没有忘记
--  发布时间:2007/8/26 17:4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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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刻间十几招过后,岳飞因为不能还手,被逼到了一株老树之下,情急之下他以背靠树,待得双戟一刀同时向他搠来,他抽身急闪,想让这二人的兵刃嵌入树干之中,他也好趁这机会对这二人解释个清楚。
  
  不曾想这二人变招疾速,根本不上他的当,刀风起处,双戟落下,竟将岳飞锁定于一团烂银之中,眼见得岳飞就要血溅当场。
  
  却听当的一声金属重击之声,震得青衣文士及粗豪汉子双双失色,定睛细看,岳飞已经取弓在手,用铁弓架住了他们的必杀一击。
  
  “两人打够了没有?”岳飞问道:“我可以向天发誓,我岳飞绝非是房间里的惨祸之凶手,两位兄弟找错人了。”
  
  “是了,”那青衣文士恍然大悟:“果真不是你,否则你也不必始终不肯还手。”
  
  “那究竟是谁杀了我姐姐?”那粗豪汉子眼中淌血,厉声高问道。
  
  “是城里出来的饥兵,”岳飞向着适才那些饥兵走去的方向指点道:“二位如此沿这条路追上去,还能在他们返回军营之前将他们截住。”
  
  “谢了,”那两人提了兵刃就追:“待我二人报得血仇,再来谢过兄弟……”
  
  “且慢……”岳飞见唤不住这二人,又生恐这二人遇到那些行凶的乱兵时吃亏——那些饥兵既然敢于公开奸杀人命,必然有所恃仗。就随后追了过去。

追不多久,正见那群乱兵聚于一片菜地之中,正毛手毛脚的将一位路过村姑往菜地里拉扯:“小美人你就不要推推托托的了,如此良宵美景,有我这般忠义兄弟侍奉,岂不是正遂了你三生之愿吗……”
  
  另有两个家伙淫邪的拿手指在村姑的胸前抹了一把,然后拿到鼻尖前,装腕做势的怪叫道:“嗯,香,喷香,这小美人的味道,宛如适才那茅屋中的美人一般无二,都是如此的让人消魂……”
  
  这番话正是不打自招,青衣文士与粗豪汉子听得目眦欲裂,同时虎吼一声,戟刀起处,登时有两个乱兵身首异处。
  
  众乱兵大骇,根本顾不上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掉头狂逃,被青衣文士与粗豪汉子如虎撵群羊一般分头狙杀,杀死了其中的大半,只有少数几个腿长的乱兵逃之夭夭了。
  
  杀散了乱兵,青衣文士与粗豪汉子返回到茅屋中,抚尸大哭起来。岳飞急忙上前相劝:“两位兄弟,节哀顺便,这功夫却无暇得空哭泣,那乱兵逃回了军营,只怕不到一时三刻,就会有麻烦到来……”
  
  “是我疏忽了,”那青衣文士急忙站起来,抱拳道:“在下于鹏,这位是我的妻弟孙革,我二人应好友袁溉之约,离家几日,不曾想却罹此横祸……这位兄弟,虽然我二人杀散乱兵,只是为家人复仇,然而杀官之罪,在责难逃,你只是一个路人,此事与你无关,快快离开吧,千万不可连累到你……”
  
  岳飞摇头:“如此说来,我更不能走开了。如果我走了,谁来为你们辨白冤枉?”
  
  “这位兄弟高义,只是眼前这事,怕不是口头上能够辨白得清楚的……”青衣文士于鹏还待要说,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片呐喊之声:
  
  “匪寇宵小,竟敢擅杀忠义之士,速速出来受死!”
  
  岳飞听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知缘何忽然感到一种心惊肉跳的恐惧之感。他诧异的走到窗前,向外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2)兄弟仇
  
  只见门外,数百名乱兵簇拥着一位军官,身材高大,相貌威武,赫赫然竟是岳飞于敢死营中结义兄弟,十八虎中的老大刘经。
  
  三年前,岳飞冒死将十八虎的兄弟们从奚战士萧幹的追魂铁箭之下救回,一路上刘经始终都装出昏迷的样子,等到岳飞与万人敌荆超及李成缠斗的时候,刘经却驱散了一伙想诬他们为山匪的乡民,丢下岳飞,自顾带着兄弟们走掉了。如今一隔三年,于岳飞而言仿佛几个世纪那样的漫长,眼前这位大哥,还认得他这个老幺吗?
  
  默默的将于鹏和孙革推开,岳飞背着巨弓走了出去:“一别三年之久,兄长无恙否?”
  
  “你……是老幺?”看刘经的表情,这一惊吃得实实在在,似乎没什么做伪之处。
  
  “是我,岳飞。”岳飞回答道。
  
  “真的是老幺……”刘经似乎很茫然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岳飞回答道:“我在这里,目睹了一起令人发指的残忍血案,十数个乱兵擅入民居,劫掳之后又奸杀了良家女子,这事不知道大哥你听说了没有?”
  
  “有这种事?”刘经好象又吃了一惊:“怎么会这么凑巧,这种事总是让老幺你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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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7/8/26 17:4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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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碰上的倒是不多,只怕大哥遇到的这种情形,倒是要比小弟多得多了。”岳飞肃然回答道。
  
  “老幺,你好象情绪有点不对头啊,”刘经关切的问道:“你对大哥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要问大哥今夜来此有何公干了。”岳飞答道。
  
  “大哥军务在身,来这里还能有何公干?”刘经笑道:“无非不过是缉拿残杀忠良义士的匪类罢了。”
  
  “残杀忠良义士?”岳飞冷笑:“小弟愚钝,倒要请大哥指教,你身边所行之人,哪一个是忠良,又有哪一个是义士?”
  
  “老幺你这话问的……”刘经明显有点不耐烦了:“老幺你且让开,待大哥将你身后那两个残害忠良义士的匪类擒获之后,再来与你说话。”
  
  岳飞大怒:“大哥,残害忠良义士的,确有其人,但决不是他们两个!”
  
  “那是谁?”刘经问道。
  
  “是他们!”拿手一指站在刘经马前,举刀呐喊的乱兵,岳飞大喝道。
  
  刘经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岳飞的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幺,你莫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了吧?怎么说话这么没头没脑颠三倒四?我身边之人,无一不是临国危而受命的忠良之士,你这样乱讲话,只怕日后少不了麻烦。”

“大哥!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岳飞怒不可竭,厉吼道:“你尽可自己进茅屋里去看一看,此时受害者尸骨未寒,血迹犹在,而你不缉问残暴的凶手,却反过来问罪于受害者,天理何在?”
  
  刘经的脸色沉了下来:“老幺,你说的话是真的?”
  
  “你尽可自己进去看一看。”岳飞闪身让开门。
  
  刘经却不下马,只是坐在马上气呼呼的喘着粗气,好半晌,他才雷霆般的大喝一声:
  
  “是谁干的?”
  
  刘经麾下士卒鸦雀无声,他这样问,当然不会有人自承其罪。
  
  岳飞也不作声,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几个肇事的士卒,那几个士卒竟尔是一脸的若无其事,一脸的无辜,如果岳飞不是亲眼看到他们做恶,亲耳听到他们污言秽语的话,他恐怕真的会怀疑自己现在所说的话了。
  
  刘经满脸的沉吟不决,好半晌过去,才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幺,你是知道大哥的为人的,若我部属真的有犯下人神共愤之恶行者,我决不会姑息迁就,只是眼下这事,你说是,别人说非,让大哥我如何裁断才好呢?”
  
  “除非,大哥你能让死者复生,否则今夜之事,万难干休。”岳飞冷声道。
  
  “既然如此的话……”刘经想了想,又说道:“你不妨带两个苦主来我的营中,我命所有的军士集合,由你们指认凶手,如何?”

“何必那么费事?”于鹏按奈不住,站出来一指那几个士兵:“行凶者就在这里,还需要去什么军营。”
  
  “不然,”刘经摇头:“貌有相似,人有错认,若我只凭外人只言片语就裁断我之部属罪证,那么我募集多少兵士,都不够杀的。”
  
  说完,刘经打马掉头,说了句:“老幺烦谅大哥不能下马,兹体事大,我不敢因为私谊怠惰军务……”说话间,他已经扬长远去了。
  
  刘经走了,于鹏和孙革感激的走到岳飞身边:“岳飞兄弟,你为我们的事情,竟然获罪于自己的兄长,这让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岳飞摆了摆手:“义之所在,在所不辞,两位就不必再说了。我看我们还是趁夜赶赴军营,当面指认凶手,以洗二位血海深仇。”
  
  当下三人星夜赶路,及至天亮,已经到达了刘经军营之外。
  
  刚到门前,就见刘经飞奔着迎上前来:“老幺,老幺,三年了,让大哥想死你了……”
  
  岳飞吃惊的望着他:“大哥,你何必前倨而后恭?”
  
  刘经大笑:“前者是公,现在论私,这有什么不妥当吗?”
  
  “我不关心妥当还是不妥当,”岳飞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大哥,你是否还在偏袒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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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7/8/26 17:4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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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经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幺,你也是军伍之人,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当时于军后阵前,我如若对自己的部属没有丝毫的偏袒,那么就会让手下儿郎们心寒,等不到天亮,这一营人马,就会尽数走个精光。”
  
  顿了顿,刘经又冷笑道:“不过回到了军营,我们的事情就好办了。”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手,只见帐门卷开,风雪洞然而入,十几名持刀侍卫押着那几个垂头丧气的乱兵,出现在军帐门前。指着那几个士卒,刘经冷声问道:
  
  “今夜做恶之人,可是他们几人?”
  
  “是他们几个,”于鹏和孙革恨恨的道:“就算是烧了他们的骨头,我也认得他们的灰。”
  
  “干犯军纪,有违大元帅之命,与我推出去斩了。”
  
  随着刘经一声令下,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倾刻间呈了上来,让于鹏和孙革两人勃然变色。
  
  刘经已经杀了这几个人,难道还会放过他们吗?
  
  于鹏和孙革紧张的眼神望向岳飞,然而他只看到岳飞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大哥!”岳飞失态的叫了一声:“你终究没有让小弟失望……”
  
  “怎么会,”刘经的眼眶已然湿润:“老幺,你且记住,我们十八兄弟既然义结金兰,那么错非天地翻覆,海枯石烂,大哥的这一颗心,也永远记挂着兄弟们……”

(3)辕门血
  
  菜是粗疏,酒是山酿。
  
  刘经大马金刀的坐在案几之前,热情的劝酒:“老幺,喝喝喝……你怎么还是那个臭毛病,每逢喝酒总要劝你几次你才动一动杯子……真扫兴!”
  
  岳飞欠了欠身:“大哥这几年的情形,还没有对小弟说道说道呢。”
  
  “有什么好说的?”刘经淡淡的道:“总之是兄弟们各奔前程,虽说同为匡扶我大宋江山,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三年前黄龙城下,那誓同生死的敢死营兄弟,如今已经生份了。”
  
  岳飞吃了一惊:“听大哥的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能有什么事儿?”刘经黯然摇头:“无非是你抢了我的女人,我占了你的老婆,金银财帛之事都好说,就是在女人这个问题上,兄弟们想不开啊。”
  
  岳飞听得一头雾水:“大哥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
  
  “你真的不知道?”刘经诧异的望着岳飞。
  
  “小弟因家父去世,于墓前守孝三年。”岳飞解释道:“直到最近,枢密使刘浩刘大人于相州募集敢于赴国难的死士……”他说不下去了,只因为一纸上书,却遭汪伯彦逐出军伍,这种酸涩的滋味,实不足与外人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刘经不明所以的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其实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年前一别,兄弟们各奔他方,很快于军伍之中显露头角,大都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只不过半年前,老十三赵恭和老十四李太子因为一个妇人反脸成仇……细说起来这都是老十三赵恭做得不对,他和老十四李太子奉命前往河北道募集忠义民兵,老十四李太子带了妻子同行……就是这么一回事,老十三赵恭不该不念及兄弟的情面,就和那水性杨花的妇人做到了一块,结果李太子勃然大怒,搞到了后来……他们现在两支人马还在黄河以北鏊战个不休,李太子占据了太行,手下有三十万人众,赵恭则据有了五马山,手下的儿郎不比李太子更少……”
  
  岳飞正听得皱眉,这时候忽然感觉到小腹之间忽然一阵绞痛,心想是不是刚才趁夜行路受凉了?正在疑惑之间,一声突如其来的断声,却遥遥从军帐外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无耻小人刘经,你须得还我一个公道……”
  
  刘经眉头一皱:“老七和老九又来找事了……”
  
  岳飞听得吃惊:“是七哥马友和九哥孔彦舟?他们也在这儿?”
  
  “天下兵马大元帅募四方忠义之师,他们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刘经冷笑着站了起来:“哼,你也说忠义,我也说忠义,只怕这天地虽大,真要觅一个半个忠义之人,难,难难难!”
  
  说话间,刘经已经披挂得当,大步向营帐外走去:“老幺但跟我来,今日让你看看大哥的身手,哼,谅马友和孔彦舟那两个宵小之徒,又有何能为?”
  
  直到这时候岳飞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感情三年前情同生死的敢死营十八虎,如今早已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不惟是老十三赵恭和老十四李太子之间有了龌龊,老大刘经这边,也和老七马友、老九孔彦舟成了生死仇家……


--  作者:没有忘记
--  发布时间:2007/8/26 17: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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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刘经大帐,岳飞放眼一看,不禁莞尔,只见军营对面,列着一彪杀气腾腾的人马,当先两个怪模怪样的汉子,正是十八虎中的老七马友和老九孔彦舟,这哥俩出双入对如影随形,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尽管已经有三年之久没见了,但他们那模惹事生非的模样,却从没有改变过。
  
  就见刘经率众纵马冲出营去,一列士卒呐喊着高举刀枪,从岳飞身边奔跑了过去,这时候于鹏忽然拉了他一下:“岳大哥,你看……”
  
  顺着于鹏的手指,岳飞向前一看,不由得气塞胸口,怒发冲冠。
  
  只见那几个因奸杀于鹏之妻而被刘经“斩首”的做恶军士,此时正活蹦乱跳的举刀举剑,在阵前耀武扬威,而且他们也不虞被岳飞认出,竟然还不时的扭过头来向这边做鬼脸,一副你奈我何的丑陋嘴脸。
  
  原来刘经那一套推出斩首,名正国法的花样,只是戏弄岳飞而已。
  
  愤怒之间,就见刘经已经飞马迎上马友和孔彦舟:“你们这两个无赖,做人不要太无耻,日日来我营中寻衅,到底想干什么?”
  
  “我呸!”马友重重的唾了一口:“刘经,亏你还有脸说呢,上一次我们约定的城东归你,城西和城南归我们,兄弟们募粮时谁也不许干犯别人的领地,可你他妈的说话还不如放个屁,就在昨夜,你营中兄弟又侵入我城西地盘,还奸杀了几名女子,这你又如何说?”
  
  “狗屁城东城西,”刘经面红耳赤的骂道:“亏你们俩还有脸说呢,就你们手下不足千儿八百的兄弟,凭什么要霸占城西和城南?依我说你们哥俩趁早也别混了,把人马并过来让大哥我带着你们玩好了……”

无耻之尢!”马友和孔彦舟怒极:“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从未放弃过图谋我们兄弟的狼子之心,今日我要让你好看……”骂声中,一枪刺了过来。
  
  “究竟谁让谁好看,那可难说得很啊。”刘经哈哈大笑,抬枪架住,竟然独战二将,悍然不惧。
  
  双方手上交战,嘴上也不闲着,不时的你骂我娘,我骂你佬佬,连打带骂,搞得热火朝天,两营帐下的士卒们也不甘寂寞,喊打喊杀的为已方主将助威。岳飞这时候才明白双方结怨的原因,原来,由于粮草不足,各营士卒就自行“私募”,十几万人的队伍挤在小小的相州府募集粮草,可想而知彼此之间的冲突是少不了的,刘经与马友、孔彦舟之间的矛盾,在当时各营之中都普遍性的存在着。
  
  激斗正酣,风雪中一彪人马突然撞了过来,马上一人,红缨银铠,笑声朗朗:“几位哥哥别再打了,卖小弟一个面子如何?”
  
  “老十,你来得正好,”老七马友和老九孔彦舟跳出战团,对赶来劝架的老十杨析中说道:“你来给评评这个理,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我们不对,还是他老大刘经侍仗自己手下人多欺负人?”
  
  “要让我来劝架吗?那是大哥十板子,七哥九哥也是十板子……”杨析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稀泥高手,只管调停交情,却不理论是非。
  
  看到杨析中来到,岳飞的心里忽然泛起一股暧流,今日这许多兄弟在这里撕打成一团,让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三年前燕京城下的旧事,那光景与如今几乎是一般无二,只不过……那时候的兄弟们打架,不象现在这样充满了功利与血腥……正想上前招呼杨析中,这时候于鹏忽然贴近了他的耳朵:
  
  “岳大哥,不对头,我的小腹不知为何痛疼如绞……”

听了这话,岳飞大吃一惊,扭头一看,于鹏的额上已经因为痛疼而淌下了豆粒大小的汗珠,而他的妻弟孙革也早已痛得脸上肌肉抽搐不停,联想到刚才自己的腹中也曾有过一阵剧烈的痛楚,岳飞心下吃惊,脱口说出一句:
  
  “不好,我们中毒了。”
  
  “谁会对我们下毒?”孙革不解:“刚才那人不是你的大哥吗?”
  
  于鹏却冷笑道:“若非是结拜大哥,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得手……”
  
  “也许不是毒……”孙革还存有几分侥幸之心:“岳飞的结义兄弟不止一个人在这里,如果他要是真的下了毒,又如何给自己的兄弟们交待呢?再者说了,他为什么要下毒啊,毒死我们倒也罢了,怎么连他自己的结义老幺都不肯放过呢?”
  
  “要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已经中毒,一试便知。”于鹏说着,掉头向营外走去。
  
  这时候刘经的几个亲随急忙拦住他:“几位且慢,此时刘将军还未回来,几位就这么走,不太合适吧……”
  
  “闪开!”突听一声厉叱,就见一颗人头已经飞到了高空,从腔子里狂喷而出的殷红鲜血霎时间迷弥漫了天际。
  
  于鹏已经出手,他一戟将拦路的随从脑袋砍得飞上了天。
  
  孙革紧随其后,拖着面如死灰的岳飞,向着营帐之外大踏步的走出去。
  
  岳飞却不肯走。
  
  他手足冰冷。
  
  心寒!
  
  结义兄弟,情同死生。
  
  鸩毒!
  
  这一切已经发生了,然而刘经还欠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


--  作者:没有忘记
--  发布时间:2007/8/26 17:5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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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漫雪
  
  “十弟,你总算来了,要不然让我这个当大哥的都没脸见人了,”请杨析中坐下,刘经抱怨了起来:“知道的知道是老七和老九不是东西,不知道的还不是骂我这个当大哥的管不住自己兄弟?”
  
  杨析中笑道:“大哥就不要抱怨了,七哥和九哥那德性你还不知道?不过大哥你也应该管一管自己的手下了……”说到这里,他把话题一转:“大哥听说了吗?老幺最近又露面了。”
  
  “老幺?”刘经惊讶的望着杨析中:“他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消息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说不上来,”杨析中摇头:“大哥你打老幺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几年前你就琢磨着让老幺做你的搭档,那你可就天下无敌了,要说你不知道他的消息,我还真不相信。”
  
  “我要撒谎,天打五雷霹!”刘经瞪圆了眼睛撒谎道。
  
  “那就奇怪了。”杨析中道:“我也是听帅府中人所说,说是老幺以步卒之卑竟然上书于天下兵马大元帅,遭到废黜,又被逐出军伍……大哥我跟你说,你不是一直想得到老幺吗?这一次机会可真的来了。”
  
  “哈哈哈,”刘经仰头大笑:“十弟,实话我跟你说了吧,老幺倒还罢了,一勇之夫而已……实际上我最想得到的是你老十啊!”
  
  杨析中也大笑:“哈哈哈,只怕大哥你的心愿要落空了。”

刘经笑罢,敛容:“十弟你且坐,适才让老七老九一捣蛋,我这里憋了一泡尿……”在杨析中的嘲笑声中,他捂着小腹退到帐后,后面早有士卒备好了他的战马衣甲,刘经披甲上马:“人在哪里?”
  
  “已经逃过了七里坡……”士卒禀报道:“不过照这么追逐下去,最多不过一时三刻就能够追上他们……”
  
  “笨蛋,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刘经一鞭抽在士卒的脸上,带着人马疾速的追了下去。
  
  追不多久,就见前面三人正且战且走,正是岳飞、于鹏和孙革。刘经急急打马追上:“老幺,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快说走就走了。”
  
  岳飞闻声止步,强忍着腹痛,回头怒视刘经:“刘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怎么,现在不认我这个大哥了?”刘经把脸一沉,不高兴的道。
  
  “刘经!”手持长弓,岳飞戟指刘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人,枉我们一十八人同在黄龙城下,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如今三哥五哥和十七哥尸骨未寒,你竟然对我下此毒手,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刘经摇了摇头:“老幺,你太冲动了,快点坐下来歇歇脚吧,要不然你疾速奔行,血脉贲张,等到毒性攻心,那你就可的没救了。”


--  作者:雨后斜阳
--  发布时间:2007/8/26 19:4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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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跌荡起伏,胜过“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