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惊魂

读富兄《鼠精灵》，如履其境。我也有过同样经历和感受：

那是1970年的一个晴天的晚上。大队副书记叫我到邻近的6队参加一个会议。其任务是作记录，整理材料。6队距我们队有六里地，几乎都是山路，中途没有人家，好在山不高，也不险要，我似乎也不感到害怕。按照农村的惯例，晚上开会得等到吃晚饭，干完活，大概要到九、十点钟才能开会。而且进入正题前还得聊上一阵外面的新闻轶事，议论一番张家李家长短，才开始讨论问题。因此散会已经是凌晨一点。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很不习惯在外面过夜。于是拒绝了书记的挽留，决意连夜赶回队上。

那晚天气很好，月光如洗，一垄垄的田，黑幽幽的树林和灰白的小路清晰可见；可能是后半夜了，平日长鸣的小虫，吵闹的蛙都休息了，周遭没有一点声音，万籁俱寂。苍白的夜色，寂静，让人感到冷清。刚走出六队所在村子，一股凉意就笼罩着我，立刻有了些许害怕，可是已经走出来了，又怎么好意思折回去呢，我只好壮胆前行。为了不影响情绪，我停止了一切无谓的思考，一路快步，想以最短的时间赶回队上，把恐惧压缩到最短。带着紧张的情绪，我很快跨过一座小桥，又翻过一道山梁，一切都还顺利。再往前走是一片开阔地带，我悬着的心也随着放松下来。突然，眼前闪出两道绿光，一个象狗一般的动物出现在前面。我猛然止住脚步，头发和汗毛一下树了起来。那是什么，若是狗，可为什么尾巴往下垂，为什么眼睛发绿光；是狼，好像没有听说过有狼，它又怎么没有扑上来。我的头脑迅速思考着、判断着。那个晃晃悠悠前行的动物也似乎发现了我，停在前面不远处。我和那动物四目相向，对持着，一阵阵寒意、一阵阵恐惧袭来。我打量着四周，一边是小溪，一边是稻田，再远一点是连绵起伏的森林，我无处可藏，无路可逃；再说我也跑不过野兽的。据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不敢露出怯弱，我在无助和无望中脆弱的坚持着。大约经历了一分钟，也可能只有数秒钟，那动物象是想要避开我，转身向旁边的田里跑去。我呆呆地望着它走进那块稻田，绕过一丛灌木，消失在黑暗中。此时我突然跳起来，象一个弹簧一样奔将起来，一脚高，一脚低，一脑子空白，一溜烟地跑回我们村子，瘫倒在床上。

那个夜晚我没有富兄那么幸运地与鼠为伴，更来不及象斜阳兄弟那样关于狐仙的遐想，只有恐惧，刻骨铭心的恐惧。不过我至今还不知道那个动物究竟是什么。

听老班子讲，一般动物只要不是饿极，都是怕人的。你恐惧其实它也恐惧，你迎着它一顿追一顿吼，它早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