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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靖县往事小记(二十八)—— 手表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16524)

--  作者:去西奇
--  发布时间:2007/1/19 15:34:00

--  【原创】靖县往事小记(二十八)—— 手表

靖县往事小记(二十八)

手表

初到队上,很多事都不习惯,最不习惯的是不知道时间。在长沙,家里有钟,师院每天三餐饭时都放广播,不用看钟都知道时间,到时该做什么,总有个时间的概念。到了靖县,没有钟,没有广播,就傻了眼,不知是什么时间了。记得头两天早上,我们是看到屋顶的瓦缝里透出亮光才知道要起床了,而住在楼下的女生们,还是我们叫她们才起床的,她们房里还是一片黑的,唯一的一个窗户和我们的一样让报纸给糊住了。好在那两天没出工,等到要出早工时,就请社员叫醒我们,我们边系衣扣边拿锄头,睡眼蒙蒙的跟着社员出工,所以很不适应,于是向家中发了一个电报,托下一批来的同学人带小闹钟来。钟是带来了,是个旧钟,还修理过的,不知在路上颠簸还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这钟走了两天也就停了,好在不久我们去修312公路去了,那里是过集体生活,无所谓时间了,都由指挥部统一出工收工的。

从修312公路回来后,逐渐适应了这无时间概念的日子,到了早上自然会醒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生物钟了;也逐渐适应了出早工的习俗,早工完后就随社员回家煮饭,吃完早饭出上午工,看到班车开过来了(县城开往新厂的,到铺口一点钟左右),可以收工了。下午,班车返回时,大概是三点多钟,出下午工,天快黑了,就赶紧回家煮晚饭,晚上,磕睡来了就睡觉,有早有晚没一定。当地人会看太阳估时间,我是没学会,我只知道太阳当顶了,就是中午了。在靖县四年,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来,在长沙我家的大门是朝南开的,住了十多年,出门面对南,左是东,右是西,早已成定格了,而住在铺口,房门却是朝北开的,与长沙的正好相反,头脑里的定位系统一时改不过来,所以仍按长沙的习惯定方位,掉了个头。

在靖县第一次见到半导体收音机是在69年,好象是大招工后,舒一队T(外号铁把子)的母亲从长沙来看他,给他带来一台三波段的半导体收音机,是在雪峰山下的塘湾车站附近买到的,体积较大,用四节大号电池。当时半导体收音机是属稀罕物,这东西让他们队上的社员耳目一新,但不多几日他们就兴趣索然了,因为广播里放来放去就是七个样板戏,他们都不爱听了。我去听也只是听听新闻,吃完晚饭就到了八点半的全国各地广播电台联播节目的时间了,主要是想听到中苏冲突和美越战争的消息。T的女朋友C是我们舒二队的,T是一队,我们原是一个组的,可是后来分队时,不知他们两个恋人为什么分开了,C和我、大小H四人去了二队,T就留在一队了,他俩虽不在一个队,但仍保持恋人关系,每天晚饭后,T都到C这里坐一会儿,这台半导体收音机不久也就放到C的房里,她一开机,我们住在隔壁也听得清楚,根据广播的报时,晚上的大致时间都基本掌握了。她经常听着收音机就睡着了,好在那时的广播到十二点后就停播了,但是还是有嚓嚓的电波声音,早上五点半就又自动响了起来。

我们大队知青中,第一个带手表的也是T,这手表是他从家中带来的,好象是块旧的罗马表,那已是下放的第二个年头了。有了这块表,他们一队的出工收工,大都以他的表为准,我们二队的出工就看一队的,他们出工我们也出工,但出工不在一个地点,收工还得看太阳或班车。通过他的表,我基本上对每天的出工有了一个时间概念了,以春秋季为例,早工是七点前,九点收工,做早饭吃是九点至十点,十点后出上午工,一点多钟收工,下午三点出工,六点左右收工,现在看来,每天的劳动的时间还不是太长的,双抢和春插的农忙时,劳动时间就长多了,有十一二个小时,两头不见光。T掌握了他们一队的出工权,基本上是准确报时的,个别的误报也是有的,那要看场合,如果他和队上少数几个人被派做另一件事时,他可能就会将表拨快半个小时,他们这几个人就提前收工了。T当报时员的好景不长,可能是他的劳动强度太大了,那块旧表经不起农活的折腾,忽快忽慢,走不准了。太阳老高了,他的表还没到七点钟,太阳快落山了,他的表已是晚上九点了,队上的人迷惑了,对他的表失去了信任,于是,重又回到看太阳估时间的老路子了。

在我们大队的知青中,第一个自己买表的是江湾生产队的X,X是16中初中毕业生,他是68年10月长沙市第一批下放靖县的知青,和表姐表弟一道来到铺口,他们三人原在王家生产队,后来知青分队他们去了江湾。69年9月大招工,他和表弟一块被招走,到了靖县县城里住下,招工单位美名办学习班,其实搞政审复查,复查查出他父亲有点历史问题,没有过关,双双被退回到铺口。那时的人真老实,要他们回来就回来,半句道歉话都没有,害得他俩及他们两家空喜一场,还被我们时常取笑为当了的七天的工人。没多久,他的表秭弟转到离长沙较近的地方去了,剩下他一人在江湾。他们那个队还可以,他本人的农活学得不错,虽然个子不大,但仍被评为全劳力,三年下来他手头就有了一些积蓄,于是就买了一块上海表。X长得挺帅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上红润长存,都夸他水色子好,他读小学时还是长沙市红领巾歌舞团的。小伙子挺机灵的,能说会道,遭人喜欢,在我们大队男知青中,他的穿着得体,佩上那块新表,显得更神气。自从戴上表后,X的袖子就挽得高高的,人们打老远就可看到他手腕上那块闪闪发光的表,我们也喜欢开他的玩笑,见面就问他几点钟了,他总是乐意的把左手腕一端,来一个标准的看表姿势,向你报出时间。为此,我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称他为X大表,他也不见怪。72年他被抽到公社新成立的基建队,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将砌墙的手艺学到手了,无师自通。那时在铺口,会砌砖墙的大都是劳改释放人员,在劳改农场学会的,基建队里的泥瓦匠也如此,本地人全住木屋,没人学泥瓦工手艺的,而他却另当别论,在为数不多的砌墙师傅中占了一席。当年秋天,我也去了基建队,我就给他当小工,担灰桶送砖的。基建队里,也只有他一人有表,所以吃饭、出工、休息都是是以他的时间为准。他砌墙时,表仍带在手上的,左手拿砖,右手用砌刀揩灰,只见手表一亮,那块砖就砌稳妥了,不拖泥带水的,手上衣上都不沾泥,他砌的墙如同他本人一样,清澈。在基建队里,我们很和得来,正当他准备把砌墙的技术传教我时,我被招到太阳坪打隧道去了,没有学成这门手艺,很遗憾。过了一年多,他也被招到资江氮肥厂,听说因他砌墙的手艺好,被安排到厂里搞基建,九十年代末,他来长沙发展了,还是很精神的,现仍在长沙承建工程。



--  作者:良良哥
--  发布时间:2007/1/19 20: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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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但是这些朋友我都不太熟悉!

    铺口一带在靖黎公路旁的生产队都是看县里到新厂的汽车往返而决定中午收工和下午出工的.


--  作者:哥巴
--  发布时间:2007/1/19 20:5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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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县知青比我们桂阳知青阔多了,又有收音机又有手表。我们在农村几年,完全日“未”出而作,已早入才息。
--  作者:呵呵
--  发布时间:2007/1/20 12: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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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农村后,父母节衣缩食为我买了一块上海表。带了十几年,保留到现在,作为文物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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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雨后斜阳
--  发布时间:2007/1/20 12: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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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起来真可怜,我们队上知青都冒得表,好在也习惯了。

后来回到城里想买扎表戴,他们港:那时候冒得表是扎乡里宝,咯时候哈不带表哒你又克买表带还是扎乡里宝,结果始终与表无缘。


--  作者:秋日私语
--  发布时间:2007/1/20 16: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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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写一篇队上的作息时间,去西奇兄写了,也就算了.我们队上也是看班车放牛.那场面有些奇特象童话世界:散布在方园四五里犁田的社员一见班车上来,就拖腔拉调地喊:放牛咯,放牛咯!声音此起彼伏,空旷而单调,于是就解牛,洗脚上岸.太阳高高地照着,红花草子,兰花草子在静静地开,不时有一些蜜蜂在轻轻地唱歌,人困马倦.此时是下午两点多锺.浸饭浸菜正等着我们.


--  作者:去西奇
--  发布时间:2007/1/24 15: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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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兄,莫讲客气,你写得入伸些,我很喜欢读,请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