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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恶疾缠身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2&id=48457)

--  作者:武陵打油匠
--  发布时间:2007/12/14 20:11:17

--  原创:恶疾缠身

                           恶

    人生分寿、夭二大类人群,或寿、或夭。

   我认为自该属长寿一类,原由有。其一,心静,脑壳不太蛮想事,心宽体胖,不为流言蜚语所累。其二,食杂,凡对健康有益,甜酸苦辣均能吞食。其三,好动,有益于身体活动都积极加入。其四,遗传,父母年寿均近八十(父因小疾,误诊而逝,是年七十有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自幼口腔上腭有一凸块,数十年不痛不痒,不碍饮食,也就与之和平共处了。谁知它也有不安分之日,却在我尽力保持健康身体赴奔花甲年之季,迫不及侍地跳出来作乱。

    早两年,这凸块稍有变色,被牙医窥见,劝早除之,我不允,随它去。次年,去体检,口腔医生建议立即割除,防后患。言:仅四百元手术费。其实,我已动心思,此言一出,心中不快。

   早些日子,单位客车被摩托擦刮,被摩托车主敲竹杠,非去大医院验伤。区区擦伤,个人所为,本可不理采,抹点红药水即可。现应宽仁以人为本,去医院检查,无妨。挂急诊,入诊室,穿白大褂者,虽慈眉善目,可开处方却不含糊,如宰人的饭铺老板,企图让食客掏空了口装,还想剥掉食客身上衣裳。先开了数百无的跌打损伤的丸、颗粒、水剂。又拍片、CTB超、抽血等化验检查单据一沓,花费千余元之巨,为之气愤。那穿白大褂者意犹未尽,仿佛还要来点什么名堂。心想:还会不会还作开腔探查吧?累了一晚,无事而终。(经交通执法部门裁定,对方负全责。)

    此后,对医患关系心存疑虑,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医生之语均散发着铜臭味,因不识好歹。其实,医生手术先不言钱,完后,结帐,收取四百元,我会照付。哎,迟了,后悔无用!

    第二年春,上腭凸块溃疡,去诊所,服药,打吊针,久治不愈,我仍若无其事。医生告之,本“庙”太小,速去大医院。我去大医院,挂教授号,看病。教授一瞥,病情不简单,留人,住院,通知家人。

        住院,开了一大沓各类化验单,将排泻物和抽出的鲜血送进化验室。X光拍片、CTB超、心电图,挨个尝试。痛苦的要数上腭切片检查,未上麻醉药,医生用刀在患处切下一块。顿时鲜血直涌,他用蛋大的棉团(捏紧),塞进口腔,鲜血和唾液立即浸透,数小时后血才止住。病友惊诧,我笑而对之。

     折腾三日,我确诊(快片)为上腭CA。医生对家人说:乐观估计术后,重则失语,轻则需一年半载不能发音,均难预料。我看家人凄凉色,听亲朋慰藉语,坦然,人畏死,何必作茧自缚。我静念解脱之法,心安气则顺,五脏六腑亦和,食则味甘,药方才有奇效,病自怯。然则“人大言,我小语;人多烦,我少听;人悸怖,我不恕。”随遇而安,岂不乐哉。

    我被推进手术室,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上腭切除了一半,医生怕CA细胞窜入鼻腔,来了个撸草打兔子,顺带将左鼻腔切掉。开始几日尚未拆线,头部肿,双眼迷成一线,看不清东西,全凭耳朵听。嘴巴内密布缝合线,只能靠点滴,吸食流汁,补充能量。我不能语,急,想说,用笔,几日用纸一大沓,有时干脆点头、摇头作答,想:哑语,有用武之地了。几天后,肿渐消褪,拆线,舌头灵便了。我依依吖吖,言语含糊,竞能说得完整的句子。医生高兴,称手术非常成功,比想像的要强多了。

     再次切片检查,鼻腔和其他部位未检出CA,放心!我听后,难过,干吗切这么多,鼻腔又没碍事,给切了。真是城门失火,泱及池鱼。仔细再想,医生也是负责任,应当谢谢。

    术后,我躺在病床上,亲朋好友汾至沓来。对来探视者一一至谢。后心理复杂起来,倍感失落与凄凉。

   上腭原件被切除,口腔内挖了个空,面部凹下去一块。左面部如两条大蜈蚣趴着,破坏了平衡,不再成轴对称了。上年纪爱美之人,去做拉皮整容手术,术后容光焕发。我却反其道而行之,绷着个脸,象别人借了我的米,还了糠似的,笑起来难看,自觉恐怖,自言自语地说:就这样去见阎王爷了,他老人家可能见到我这付容貌,在阳间受过苦,可能顿起怜悯之心,被留在他身边搞个文职人员,免受下油锅或地狱之苦,有可能偷偷给网友们添加阳寿,也积德了。

    出院回去休息几日(还要回医院做放射治疗。)时,还霸蛮,非要从附二院步行至东圹,乘601路车归。怕在街上行走,公开了自己的色像,引起市民围观,影响市客,特意带了付墨镜,还将草帽压得低低的,别被认为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离院出走,抵达长沙。因行动迟缓,仍避之不及,被美女发现,住足观望,不好扫他人的兴致,只得免费任其目睹狰狞面目。心想:美女,你别用爱斯美腊达的那种眼神看着,我不需要怜悯,别看我像貌丑陋不堪,可不是巴黎圣母院的那位双耳被钟震聋了的卡西莫多。几天前,本人模样还对得住观众,现在可真对不住了,千万别被吓着,我可是位怜香惜玉的绅士。真有春光易逝,伤疤难偿之痛的感受。


--  作者:武陵打油匠
--  发布时间:2007/12/14 2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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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日,我再次住院做放射治疗。医生又给做了不少检查,根据病情,确定放疗位置,加工模具,还交给我一个似塑料瓶盖状的物件,告之:“这是口腔保护器,在做放疗时使嘴张开,并避免其他部位遭受有害放射线侵蚀。”口腔放疗最少要做二十五次,达到一定的量才有效,有很多不良反映,要有毅力。确实也有人半途而终,当初还不如不做,有害!”我认为是吓唬人,是危言耸听吧?

我看了看保护器,洗净试试,嘴张不开,放不进。医生又说:“口腔手术后,肌肉受损伤,嘴难张开,需做张嘴运动,防肌肉萎缩。”适时,气候宜人,早、中、晚做张嘴运动,每回三单元,每单元一百次,刚做完一次,大汗淋漓了。四、五天后,勉强将保护器压扁插入口腔半节,自认差不多了。

四月十七日,我笫一次去做放疗。医院的放疗设备出了故障,只得去中心医院做放疗,倒楣。听说放射治疗是把双刃剑,能清除该死的CA,也会将伤害其他部位,付作用极大,需较长时间恢复。也可能还会没有唾液,造成终身伤害。我真有点忐忑不安,为了避免再次遭罪,明知山有虎,必向虎山行。

医生叫,我该进去放疗了。厚重的铅门徐徐拉开,刚做完放疗的女士被搀扶着出来,她头发未露出“新芽”,刚做完化疗,又来放疗。咱是爷儿们,不能丢份,应像英雄那样,浑身是胆雄赳赳昂首阔步走进去,别遭踏了当男子汉的指标(注:《淮羽语录选》P05页。)。

我躺在放射设备床架上,任凭医师摆弄。医生先将头部固定,不能动,面罩紧跟着压了下来,衔入半节的保护器被外力作用下,瞬间压入口腔,疼痛难忍,又无法发出撕心肺裂的吼叫声,汗水立即浸透全身,只有用这种方式,释放难以忍受痛感。医务人员撤出,铅门慢慢地关闭。突然,清脆的“叭哒”声响,阴森森的室内,只有放射头象幽灵那样围绕我的头部发出令人恐惧的“吱……吱……”声。心想:这就是放射线在入侵我的肌体,两三分钟后,铅门缓缓地开启,医务人员进来更换模具,放射头对准我的口腔,铅门轻轻闭合,又听到“扒哒” 声, “吱、吱……”声再次响起。我认了,默默地数着“1234、5……”, “叭哒” 声又响,“吱、吱”声停。铅门渐渐打开,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走到我跟前,松开面罩。我象从地狱深渊中爬了出来,自由了,手支撑着汗淋淋的身体,慢慢地爬起来。医生好奇地望着我的。问“室内有空调,还热?”我拔出口腔中的保护器,对医生笑了笑,说了声:“热!”其实,我身上起满鸡皮疙瘩,打冷颤。

第一次做放疗,除了保护器被压入口腔的痛苦,其他感觉并不明显。笫二天,又重复了昨天的故事,只是加了点头痛,可忍受。第三天,放疗后,头疼痛,晚上加剧,受不了。同室病友叫来护士,测血压,正常。医生观察后说:“正常反映……”第五次放疗后,喉咙干燥疼痛,吞咽困难。随着放疗的次数增加,口腔溃疡肿痛,喝果汁也难受了。我将西瓜瓤放入果汁机中搅碎,不慎混进几颗瓜子,坚硬的瓜子打碎后,如砂粒附作,粘在口腔中,漱不出,牙刷又不能碰,难受极了。我连西瓜汁也不敢饮用了。人为了生存,不能不吃饭,我将稀饭倒进果汁机中搅成糊状,慢慢倒入喉咙吞下去……

我啄磨,这种日子不是三两天,会延续些时日,应寻找规律,多吃些食物。我早上起床,发现稍舒服,口中念念有辞:“起来早,天气好,太阳比昨天的亮,心情特别好。”边念边将芝麻糊、玉米糊,豆奶统统放入大碗,冲开水,搅拌均匀。然后,咕嘟、咕嘟地全都喝下去,肚子胀得鼓了起来,估计够抵挡一天,作罢。否则,还要含上一口。同室病友问我是什么好吃的?我自豪地说:“混合饲料。”病友们都说我幽默,我哈哈大笑,乐。

从第三周开始,各种反映加据,鼻腔堵塞,不能省(这个字应在“省” 前加上“扌”字,可电脑上出不来。),有次不小心轻轻省(同上)了一下鼻涕。结果鼻腔鲜血直涌,经医生检查,开了二小瓶药水和几包棉签,嘱咐:“正常反映,再流鼻血,滴几点药水,用棉签堵住,躺下,头后仰,休息。”

后来的日子,鼻腔辄被血痂堵住,只能用嘴呼吸,嘴时刻又排出粘稠的白沫,喉咙肿痛,口干舌燥,稍动就冒虚汗,无法入睡。同室病友转到其他病房去了,我孤身坐在床头,听不见鼾声。偶尔,半夜,听到零乱的脚步声,又在抢救病友。我默默地为他(她)祝福,希望不接着再听到升降机发出的声响……

夜静极了,不远的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越来越稀少。我想靠墙眯会儿,可白沫粘住了嘴唇,被粘住,要起来清洗,口渴,要不停地喝水。通宵喝下了三热瓶水,好在室内有卫生间……

东启明,渐渐有了稀疏的脚步声,嘶…嘶…的冒气声,医院的锅炉开始工作了。马路上传来清脆悦耳的车辆鸣笛声。就这样,我送走了一个个黑暗夜晚,又迎来了一个个新的黎明,我象城市的清洁工那样,最早看到都市的阳光。有的病友说:“度日如年,”我说:“日如年等同,延长了寿命,合算。”


--  作者:武陵打油匠
--  发布时间:2007/12/14 20: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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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日,我再次住院做放射治疗。医生又给做了不少检查,根据病情,确定放疗位置,加工模具,还交给我一个似塑料瓶盖状的物件,告之:“这是口腔保护器,在做放疗时使嘴张开,并避免其他部位遭受有害放射线侵蚀。”口腔放疗最少要做二十五次,达到一定的量才有效,有很多不良反映,要有毅力。确实也有人半途而终,当初还不如不做,有害!”我认为是吓唬人,是危言耸听吧?

我看了看保护器,洗净试试,嘴张不开,放不进。医生又说:“口腔手术后,肌肉受损伤,嘴难张开,需做张嘴运动,防肌肉萎缩。”适时,气候宜人,早、中、晚做张嘴运动,每回三单元,每单元一百次,刚做完一次,大汗淋漓了。四、五天后,勉强将保护器压扁插入口腔半节,自认差不多了。

四月十七日,我笫一次去做放疗。医院的放疗设备出了故障,只得去中心医院做放疗,倒楣。听说放射治疗是把双刃剑,能清除该死的CA,也会将伤害其他部位,付作用极大,需较长时间恢复。也可能还会没有唾液,造成终身伤害。我真有点忐忑不安,为了避免再次遭罪,明知山有虎,必向虎山行。

医生叫,我该进去放疗了。厚重的铅门徐徐拉开,刚做完放疗的女士被搀扶着出来,她头发未露出“新芽”,刚做完化疗,又来放疗。咱是爷儿们,不能丢份,应像英雄那样,浑身是胆雄赳赳昂首阔步走进去,别遭踏了当男子汉的指标(注:《淮羽语录选》P05页。)。

我躺在放射设备床架上,任凭医师摆弄。医生先将头部固定,不能动,面罩紧跟着压了下来,衔入半节的保护器被外力作用下,瞬间压入口腔,疼痛难忍,又无法发出撕心肺裂的吼叫声,汗水立即浸透全身,只有用这种方式,释放难以忍受痛感。医务人员撤出,铅门慢慢地关闭。突然,清脆的“叭哒”声响,阴森森的室内,只有放射头象幽灵那样围绕我的头部发出令人恐惧的“吱……吱……”声。心想:这就是放射线在入侵我的肌体,两三分钟后,铅门缓缓地开启,医务人员进来更换模具,放射头对准我的口腔,铅门轻轻闭合,又听到“扒哒” 声, “吱、吱……”声再次响起。我认了,默默地数着“1234、5……”, “叭哒” 声又响,“吱、吱”声停。铅门渐渐打开,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走到我跟前,松开面罩。我象从地狱深渊中爬了出来,自由了,手支撑着汗淋淋的身体,慢慢地爬起来。医生好奇地望着我的。问“室内有空调,还热?”我拔出口腔中的保护器,对医生笑了笑,说了声:“热!”其实,我身上起满鸡皮疙瘩,打冷颤。

第一次做放疗,除了保护器被压入口腔的痛苦,其他感觉并不明显。笫二天,又重复了昨天的故事,只是加了点头痛,可忍受。第三天,放疗后,头疼痛,晚上加剧,受不了。同室病友叫来护士,测血压,正常。医生观察后说:“正常反映……”第五次放疗后,喉咙干燥疼痛,吞咽困难。随着放疗的次数增加,口腔溃疡肿痛,喝果汁也难受了。我将西瓜瓤放入果汁机中搅碎,不慎混进几颗瓜子,坚硬的瓜子打碎后,如砂粒附作,粘在口腔中,漱不出,牙刷又不能碰,难受极了。我连西瓜汁也不敢饮用了。人为了生存,不能不吃饭,我将稀饭倒进果汁机中搅成糊状,慢慢倒入喉咙吞下去……

我啄磨,这种日子不是三两天,会延续些时日,应寻找规律,多吃些食物。我早上起床,发现稍舒服,口中念念有辞:“起来早,天气好,太阳比昨天的亮,心情特别好。”边念边将芝麻糊、玉米糊,豆奶统统放入大碗,冲开水,搅拌均匀。然后,咕嘟、咕嘟地全都喝下去,肚子胀得鼓了起来,估计够抵挡一天,作罢。否则,还要含上一口。同室病友问我是什么好吃的?我自豪地说:“混合饲料。”病友们都说我幽默,我哈哈大笑,乐。

从第三周开始,各种反映加据,鼻腔堵塞,不能省(这个字应在“省” 前加上“扌”字,可电脑上出不来。),有次不小心轻轻省(同上)了一下鼻涕。结果鼻腔鲜血直涌,经医生检查,开了二小瓶药水和几包棉签,嘱咐:“正常反映,再流鼻血,滴几点药水,用棉签堵住,躺下,头后仰,休息。”

后来的日子,鼻腔辄被血痂堵住,只能用嘴呼吸,嘴时刻又排出粘稠的白沫,喉咙肿痛,口干舌燥,稍动就冒虚汗,无法入睡。同室病友转到其他病房去了,我孤身坐在床头,听不见鼾声。偶尔,半夜,听到零乱的脚步声,又在抢救病友。我默默地为他(她)祝福,希望不接着再听到升降机发出的声响……

夜静极了,不远的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越来越稀少。我想靠墙眯会儿,可白沫粘住了嘴唇,被粘住,要起来清洗,口渴,要不停地喝水。通宵喝下了三热瓶水,好在室内有卫生间……

东启明,渐渐有了稀疏的脚步声,嘶…嘶…的冒气声,医院的锅炉开始工作了。马路上传来清脆悦耳的车辆鸣笛声。就这样,我送走了一个个黑暗夜晚,又迎来了一个个新的黎明,我象城市的清洁工那样,最早看到都市的阳光。有的病友说:“度日如年,”我说:“日如年等同,延长了寿命,合算。”


--  作者:湖边士
--  发布时间:2007/12/14 23: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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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六一’联欢会上的打油匠。当时距他放疗完毕仅一年,而长篇《残荷》已完成。

(本人收藏资料,不记得原创者了,在此表示感谢!)




--  作者:风铃草
--  发布时间:2007/12/15 9: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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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油匠亲身经历放疗的描术,既感紧张又难受.人生了病真痛苦.我佩服油匠的坚强的乐观!

  愿油匠身体,一天天地健康起来!一定会的!


--  作者:桢桢
--  发布时间:2007/12/15 16: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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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样的!感动湖知网的打油匠!

愿油匠身体,一天天地健康起来!一定会的!


--  作者:丛中笑
--  发布时间:2007/12/15 19:5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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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油匠身体,一天天地健康起来!一定会的! 我们需要你为我们打油。


--  作者:知青铜匠
--  发布时间:2007/12/15 23: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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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好象是桢桢还是燕燕拍的,那时刚入湖知网才两三天.连人都搞不清,加上记忆不好.就介绍了等会问我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