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讲我童年往事

夜深人静/文

　　 常说老人喜欢怀旧，我也常常怀旧，怕是真的老了，在这以前，小时候的事大部分记不得了。如果连细节也淅淅在目，那么这个人肯定老了。

　　我的母亲，70岁至93岁二十多年间，我每次回家端坐在她的身边时，她就开始唠叨，没完没了的讲述我的童年。有些童年往事我是闻所未闻，每每母亲开始自言自语般诉说时，我就屏气静声地聆听。

　　60年代自然灾害时期，妈妈讲述我和哥哥为争一块土茯苓饼吃，哥哥失手用木棒敲伤我的头时，母亲把当时的场景，我和哥哥之间的争执，把那个土茯苓饼的形状、木棒挥过来的模样，以及敲到我的头颅时发出沉闷的声音，血从额头顺脸流下……我听得惊心动魄。

　　妈妈说到我十二岁那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我们家住在雁峰山下，常常在山上玩耍，一次雁峰山一棵比我粗一倍的苦栗树上掏鸟窝，当我爬到树梢看到孵出来的小鸟，几只赤裸裸的小鸟，没毛，得意忘形时，完全忘记自己是在树上，两小手扑向乳鸟，结果从足有4米高的树上摔下来昏死过去。童年伙伴回家报信，母亲抱着我去医院时我已不省人事，妈妈哭得死去活来，还好，身子先着地，没有伤筋骨，大难不残更不死，真是不幸之万幸。

    去年，母亲去世前四个月，我说我的视力这段时间有些不佳，看东西有点朦朦的，母亲自言自语说：“该不是你12岁那年被黄蜂在你眼角叮了一口的缘故吧.”记忆当中，似有这回事，当时是怎么回事，我早忘了。

　　母亲说：“那年端午节刚过三天，正值湘江汛期。你一个人跑到湘江的东州岛上砍毛竹做钓鱼杆，只顾在竹子根部使劲砍断竹子，却没有发现竹子顶部一个硕大的蜂窝，当竹子快断时，厄运来了，整个蜂窝的黄蜂向你袭来，你光着腚毫无防备，被黄蜂死死的围绕，裸露的皮肉被黄蜂叮的体无完肤，其中最危险的部位就是你的右眼角，几乎刺破你的眼球，整个脸蛋就像看看出笼的馒头，肿得没有了人样儿，嘴唇扭曲得像河马。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从岛上顺水游回泰梓码头岸边，真吓死人了。”

　　母亲说得是很生动，我似乎看到母亲当时的害怕，母亲带我去医院的路上呼天喊地，好像医生在说：“你这孩子太顽皮了，差点眼睛都被叮瞎了，万幸。”母亲在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像是在讲一个刚刚发生的故事。

　　黄蜂那一叮没有刺破我的眼球，而是从眼角斜刺进去的，两星期没有上学，我的眼窝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痕。现在，只要看书、上网时间过长，我的右眼就会疲惫，视力随之模糊起来。

　　我早就不记得自己童年许许多多的往事，只知道自己在学校是个顽皮的学生，老师不喜欢我。童年在记忆中只剩下几个模糊地画面，但是有母亲在，我的童年就是完整的。每当听母亲讲述我童年的那些故事，我的眼眶都会湿润。去年六月，敬爱的母亲作古，我无法再聆听母亲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