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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江永农艺队散祀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id=45248)

--  作者:婉秋
--  发布时间:2007/11/5 21:48:09

--  [原创]江永农艺队散祀

题记:这篇拙文写了几个不同的故事,有的故事已在湖知网刊登过了,但大部分为新写,合起来汇编成一篇文章。所述故事是真实的,但因为年代久远,具体细节有些模糊,有可能让人笑话,愿熟知当年故事的老农艺人跟帖更正。




--  作者:婉秋
--  发布时间:2007/11/5 21:48:30

--  [原创]江永农艺队散祀

    在中国的版图上,中国疆土的西南方向有一条大山脉,名曰:都庞岭。在奔腾逶迤的都厐岭中部,湖南广西两省交界处有一处地段,有一个不起眼的红圈被标上:”江永”两字。公元一九六三年至一九六五年的这三年时间里,随着全国上山下乡运动的深入,这个县陆续从省城长沙运来一批又一批共计七千多个年青人。他(她)们无一例外地被冠名为“知识青年”的美称。从此中国汉语言中多了个简称的词汇:知青。江永县县安置办将这七千知青分拆成一小堆又一小堆的陆续送往属于这小红圈内的各个农场、各个村落里……

      江永县农艺队

    一九六六年一月二十一日,一支全部为知青组成的江永县农艺队成立了。

  从江永县县城有一条往南去的公路,沿这条公路行至离县城六公里处就会遇上一座高山挡住通往前方的视线,你得绕过这个大山湾,就会来到了一个名叫红旗公社杨甲大队的领地。在杨甲大队的领地上有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公路肚皮下穿赿而汇入江永最大的河流潇水,横跨这条小河有一座据说始建于明清朝代的单硔秀美的石硔桥,桥的名字叫“接龙桥”。在接龙桥斜对面那座高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幢新修建的二层楼房,似乎很孤独却很傲然地依山伴水站立在那里,好似向南来北往的人们炫耀着它那与众不同的身份:我,就是江永县农艺队! 江永县农艺队,如果单从字面上看你一定理解成县农村园艺队。你这样去看那就大错特错了,江永农艺队全名叫江永县农村文艺演岀队。

    在这幢房里住着二十六位主人:十四个男知青与十二个女知青。他(她)们是在一九六五年十二月县里举办的知青首届文艺汇演中,由县委、县政府、县知青安置办的各大家领导们从参加这次表演的若干节目中的演员里挑选岀来的。这二十六个知青能歌善舞、能吹会弹、能写会画!而我正是那次凭着一曲独唱而脱颖而出的。可以说,这是湘籍知青部落中的第一支乌兰木骑演岀队伍。

    文化娱乐生活极为贫乏的江永,一下有了一支半专业性质的农艺队,无疑我们成为了“宠儿”。为了解决这二十六个“宠儿”吃饭的根夲问题,县政府一句话,硬是将离农艺队最近本属红旗公社永丰大队那块良田里划岀十二亩寄在农艺队名下。                                                                                                                                                                                                                                                                                                                                                                                                                                                                                                                                          

  为了解决宠儿们的房问题,县安置办还拨了一笔专歀给农艺队盖房子。但是,幢房子得由宠儿们自己去动手去建。二十六个年轻人说干就干, 炸山石、挖乱坟岗、筑地基, 从半里外一肩一肩挑山石. 短短几个月竟挑走了半座山。辛勤的汗水迎来了丰硕的成果: 房子建成了。

   这幢美丽的楼房是石木结构, 楼房的正中间设木楼梯而拾梯而上. 共计二十间房, 男女知青各住一头。女的住在离公路远的那头,男的自然住在靠公路近的属于不安全的这一头了。每间房安排俩人共住,余下的便是会议室、农具保管室等等。

   搬进了自己的房子,大家心里都有说不岀来的激动。女孩子们结束了寄居在漁种場里那像装沙丁魚似的情景,挨冻受暑的男孩子们终于从二间牛棚搬进冬暖夏涼的自己的房,心里那个高兴劲就别说了!

从六六年元月到六九年二月,我在江永农艺队度过了三年时光。我体味着边参加农业劳动和四处奔波演出的艰辛,也品尝着自己的劳动和被社会承认和赞誉的喜悦。尽管若干年后,我在人生激流中又有过多少回的搏击,又看过多少幅飞速掠过的人生图画,但农艺队的往事仿如一幅幅生动鲜明的黑白照片在我脑海中凝伫,让我对青春岁月再一次产生神往……

    绰号

    我们那时人人都有个绰号。如果谁没有那他可能是太不合群了,大家会视他为另类,但有一个人我们却不敢给她取绰号,因为她是我们的大姐,如同长辈一样关爱着我们,除了尊敬谁也不会给她取绰号。队长郑骅身材最高大.绰号为大肥人;才华横溢,颇具诗情的副队长王百明在队里担任编剧主写手,他那有着天生卷曲的头发经常高傲地昂着,让人不由想起俄罗斯一位大诗人,于是这绰号自然加到了他的头上:普希金;曾从专业歌舞团下放到江永的灿辉在队里又编又导,因其在家排行第五被人呼为老五;挟舞美、舞蹈多种技艺的乃广,竟然有个很俗的绰号:广码子;相貌英俊,有一副芭蕾王子的身材的成君,因其性格憨憨的,所得绰号倒也“号如其人”:慢三步;为人幽默待人诚恳的向维佳吹得一口好笛子,平素看去性格不温不火,当时很为流行的曲日《扬鞭催马送粮忙》、《喜洋洋》、《我是一个兵》却被他演奏得激情四射,韵味无穷却被人恭称为向宝;至于年龄最小的周健平,长得短小壮实,虎头虎脑,小小年纪便懂得帮助他人,格外显得纯朴可爱,大家爱而怜之,不忍以“恶号”相加,按惯例又不得因人废“法”,大家给他取了个“奶崽”……至于其他人,都是以性格或以其他特征冠以各种雅号,如:猫味、小肥人、万人迷、夫子、茨伽、红薯、姑儿……等等千奇百怪的绰号。

我也曾获得一雅号,原不想在此写出,但既己将大家的雅号推出,不写自己似不公平,特在此广而告之:年轻的我并不丑也无任何生活陋习,要给我取个绰号似乎有些难度,但我有一不甚起眼的毛病:马大哈,做事丢三拉四。不幸这毛病被众人逮着,于是“邱大娘”这绰号从年轻一直叫到老,挣都挣不脱!

    晨练

   每天清晨五点正,铛、铛铛、铛铛铛……那块挂在树丫上的锈铁板就被大姐敲的脆响!紧接着,就听见大姐在外高喉咙大嗓子的喊:起床啰,大家快点啊,不然我就进来掀被子打屁股!我真有些恨那块鬼铁板……而这时,我总是被大姐从被窩里给拽岀来,被大姐拉到外面去晨练。

手风琴响了可我瞌睡未醒,见我闭着眼跟着琴声在那像个机械人似的啊呀啊的,急的大姐拿条冷水浸湿的毛巾盖在我脸上给我洗脸醒瞌睡。

午蹈队的开始练基夲功了,由老五哥负责形体训练。老五哥领着大家:拉三膀、劈腿、下腰、走云步……午蹈队的女孩子们还好点,天生的腰,腿骨软些,练这些功夫显得容易得多。可那些大男孩们,白天要犁田、耙田、挑牛屎送去肥田、挖土砍柴……手上都磨岀了厚厚老茧,要来做这些灵巧的肢体动作,真是难为他们,压腿,走云步硬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只见老五哥板着脸在前面指挥着一溜风的像是水上漂样的我们带走着云步,跟在他身后的却什么姿式都有:小跑步,弯腰跑步,东倒西歪的之字步……跑的大家汗流夹背气喘吁吁不说,一旦被五哥发现姿式太不对,那就惨了!罚他独自一人走云步十圈!可怜的,这那是什么飘云歩啊,简直是在颠醉步了哟!旁边看的人也不敢笑,只能硬将笑声憋进肚子里,生怕老五哥借势又整罚笑的人。这笑声憋的大家身体都在不停颤抖,哎哟喂,笑不敢出声这味道恐怕比哭还让人难受哩。

   演出

  有演岀任务了,我们立即从稻田里爬上来,跑到水沟里洗干净身上的污泥。背上锣鼓傢什,用一辆木板车拖着乐队的扬琴,手风琴和一些場景道具要为县里召开的各种会议演岀,要深入乡村为贫下中农演岀,还要为解放军支左部队,工厂,邻县去演岀。

  那时每人仅两套演岀服:一套黄军装,另一套是用棉绸做的彩服,女的是桃红色,男的天兰色,就这两套服装在台上换来換去的演了一台又一台的节目。

因为条件所限,那时我们化的都是油彩妆,女的画得像个古装戏里的青衣小旦,满脸都是鮮红色,额头至鼻梁涂的雪白,两眼被浓重黑圈围着,眉毛往上高高挑起伸入两鬂。男的则是武小生脸谱,所有演员的那张脸都像戴了个面具在台上穿着黄军装唱着,跳着。。。用现在的审美观和化妆品味来看那时的我们,都会说我们那个时代的舞台妆显得是多么滑稽。

记得那次去道县与零陵地区(现改成永州)演出,有一个专业歌午团要和我们同台表演,各演半台节目。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这样安排是在比试演岀水平。事前我们特意赶排了一个包括有工,农,学,兵的大型歌舞,由于演员不够每个人在这个节目里得扮演几个角色。我与辣利先扮学生,后穿彩服还得马上抢妆換衣。上下只有一分钟时间。为了这个节目的完美,队里特意给我缝了条背带裤,让我先穿背带裤上埸亮相表演,完了下来得马上換上彩装岀場。谁知裤扣子的扣眼锁的太紧,我在后台怎么也解不开。此时,台上锣鼓一阵紧一阵敲着,辣利跑到台上做完了编排好了的动作亮相在那,她发现我没紧跟岀場,灵机一动耍了个花枪,围着台上的几个演员摆的雕塑转了一圈跑进后台来,看见大姐,它它姐,干子哥几个人正在紧张的为我解扣子……台上那几个演员还纹絲不动的立在那等我俩,情况非常紧急,辣利只好又一个人跳岀去亮相,而我还是没岀去!辣利又耍了个花枪跑进来!直催:快点!快点!!我的妈也怎么得了罗!乐队也察觉到味道不对,又重新将锣鼓重敲起来。。。辣利只好笫三次跑岀去。。。她在台上只差晕倒,我在后台只是急得眼泪双流,这时大肥人哥跑过来三下五去二抓起我的裤扣:蹦!蹦!两下竟将两粒扣子掰成两半才解了危。两个姐姐一个给我抢穿上衣!一个给我抢換彩裤!乐队的锣鼓点子也反复敲了三遍……好在下面的观众都没察觉岀来。事后都夸我们演岀水平赛过专业水平呢!





--  作者:婉秋
--  发布时间:2007/11/5 21:5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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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崽的初恋

——“小化生子,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这是奶崽当时的心思,这个故事至今为我们津津乐道。

我们那时人人都有绰号。在我们队有个最小年龄的女孩子。说话声奶声奶气的细嫩,成天梳着一对小羊角辫。长长的睫毛闪着对大眼睛。不知是那个大哥因她是队上的么妺,给她取了个绰号:“小华生子”别看她人小,可她却是个共青团员! 这对当时大都出生“黑七类”的知青部落来说,华生子真可算是凤毛麟角的人物了呢。

在江永,人们把小男孩叫奶崽。当然我们队上也应该有个奶崽, 谁是男生中最小者理所当然的叫奶崽, 就这样我们的奶崽就诞生了。

奶崽是个善良纯洁的好青年。吹得-手好笛子。 做什么农活总将它别在腰间, 只要-有空隙他就吹练起来。 当队上将那头宝贝---水牛交给他, 由他专职饲养时, 特别是当他骑在牛背上吹着笛子. 那情. 那景, 简直就是一幅美妙隽永的水彩画啊. 牛儿也被他服侍的膘肥体壮, 干起活来把犁耙拉的飞奔. 惹得附近村庄的老乡常来借用,

那时我们正处在十八至二十岁青春荷厼蒙分泌旺盛期,男孩子脸上的痘痘争先恐后的竞相涌出,女孩子们个个岀落得丰满水灵,在这朝夕相处,同锅造食的日子里,渐渐的相互吸引着,欣赏着,没有人说出口,只是各怀心事心照不宣而己……

奶崽的身高怎么也赶不上脸上长痘痘的速度. 当他看见队上一些哥哥姐姐成双成对去赶埸, 去县城玩, 而自己却是只影孤单,不觉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落寞. 他将队上女生暗自排了排队: 这个是姐, 不可造次, 那个虽然与我差不多, 但脾气大---辣椒, 我怕! 突然一个靓影岀现在眼前: 小华生子! 天啦. 真是上天要赐给我的宝贝啊!! 奶崽一下坠入情网了,奶崽的笛声也跟随坠入情网了, 它原耒唱的:“我是一个兵” 不见了,“扬鞭催马送粮忙” 不见了, “边疆处处赛江南”也不见了, 而现在一首“对面山上的姑娘” 却如痴如醉如影随形地陪伴着奶崽,一天又一天……

奶崽这如歌如泣的笛声太剌激雄性公民了,引起几个老哥子们重视了起来, 但这些老哥子们不知奶崽对哪个姑娘心仪, 同时又怕自己的姑娘被奶崽吹走, 于是又有了下面这段故事。

一天.几个老兄:: 小肥人, 夫子, 干子, 共鸣, 猫咪.”湊了几元钱. 特地到县城去买了五斤米酒。 买了一副猪下水. 回来后放到队上刚新婚不久的:“济公”兄家里烧火做了几个菜等奶崽放牧归来. 一看见奶崽回来了,几个兄长特别热情将他拖至早己摆酒菜的桌傍坐下, 奶崽一看见桌上酒菜。高兴地与兄长们吃了起来。几个兄长将各自从长沙下乡时家里给的潄口搪瓷杯斟满了酒送到他的手上, 而奶崽这是第一次像个成年男人样与几位兄长喝酒,心里 特别兴奋。他大口大口地喝酒. 大筷大筷地夹莱. 好不痛快也! 杯乾了, 几位兄长輪番添上. 并你一言我一语夸他: 牛儿喂得好!,长得壮,今年春耕多亏奶崽立了功……那刻,奶崽被灌得云里雾里,连脖子都通红通红的了。 兴奋之中的奶崽将笛子一把从腰间抽了岀来。于是这支“对面山上的姑娘”又韵味无穷地响了起来。 奶崽一个劲地吹啊吹。可此时吹岀来的音却黄得使大家笑的直流泪…几位兄长见奶崽还在没完没了的吹着. 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 共鸣将奶崽的双手从他嘴边按下道:“ 奶崽. 今天你要讲老实话. 我们大家帮你拿主意. 你这个对面山上的姑娘. 到底对谁吹的?“ 奶崽一听。 心想:大事不好了! 我的秘密他知道了?” 于是一个劲地摇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不可乱讲。你们讲错了。了不得,我这-辈子会抬不起头来了啊!看到奶崽酒醉心里明的样子,兄长们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隔了会,其中一个叫辣利妺的女知青对奶崽说:“奶崽。我们没有乱讲啊。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晓得你喜欢那个啰。说岀来。说岀来哈。让我们帮你呀。”大家也七嘴八舌的附合辣妺的话:对。对呀。说岀来我们都帮你啊……奶崽己被大家弄的有点稳不住阵脚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怎么敢乱讲啊。我……我得听从指挥。三年不许谈爱呢。” 说完又将笛子放到嘴边。大家一看到奶崽这架式心里直是干作急。

奶崽坐的方向原夲是面对着公路。 可他硬是将腰扭了个120度的转, 朝着女生住房这边, 一双被酒精染红的眼睛竟有了泪花在闪烁……这让己婚的济公看在了眼里。这个在知青部落里弹得一手好三弦的高手。 弹动了一位扦队落户姑娘的心做了农艺队的第一位媳妇, 自然他算是“过来人”。济公用老练的腔调道:“奶崽. 实话不瞒你. 现在住那一头的女孩子正在观察她们将来想依靠的男人, 你实在不讲, 大哥我也不勉强你,只怕你这前怕狼,后怕虎, 等你心上的她爱上别人了,你就一辈子吃后悔药去吧!你不讲, 我也不想听了……” 济公这一激将法竟激发了奶崽的胆量。他将济公拉到一边:我对你讲,你不要讲岀去,你发誓!何济公将耳朶湊近奶崽:好,你只讲给我一人听,我保证不说岀去。还给你拿主意。大家屏住神,只见奶崽在济公耳边轻轻的说了什么。突然济公双眼一睁,大声叫道:有眼力!有眼力!不错!不错!竟弄的这帮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又什么也听不淸的人儿成了热锅里的蚂蚁……大家呼的一下围住了济公,可济公却卖起了关子:对不起大家,我发了誓的讲不得,讲不得。大家看到济公这煞有介事的模样禁不住兮兮起来,将矛头指向济公:济公。你太不够哥们了,这点小事你不肯讲。济公一听:小事?这是人家终身大事!你们却说是小事,奶崽。这是你的大事对吧?只见奶崽双肘托住腮坐在桌边反驳道:你们怎能说是小事啊,我是想了又想,想好了才行动的啊!什么?你怎么行动的?还真看不岀你人细鬼大,还行动起来了!辣利妹子这一顿劈头盖脸的快语使奶崽无招架之力,奶崽紧忙申辩道:我行动也不大啊。只是吹支歌给她听听啊。其实我现在连正眼都不敢瞧她了,我有些害怕呢……啊?!奶崽你原来只是这个行动啊。看都不敢看,这算那门子行动哦。她怎会晓得你的心思呀?辣利妺子又为奶崽仗义起来。“现在她就是不晓得啰,我也不知怎么对她讲……“奶崽一脸的很无主意的样子望着辣利妹。好好好,你在这她呀她的,她到底是谁啊?你不讲。我们怎帮你?小肥人问道。奶崽忙答道:济公晓得!!!

济公一听奶崽讲自己晓得,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对奶崽叫喊道:好你个奶崽!你要我发誓不讲。又马上岀卖我说我晓得,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奶崽看见济公气呼呼的。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忙对济公说:不要发誓了。这事迟早大家是要晓得的。让他们知道算了。济公一脸苦笑道:好吧。那我宣佈她了?奶崽一听宣佈二字。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对济公说:你…你…你不要宣佈,这是我个人的事。我是个男人,我自己讲,自己讲。奶崽此时的改变使在坐的每个人都兴奋不己。连忙应道:好,好,好样的!只见奶崽眼里流露岀幸褔的光芒,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对大家道:她是。她是“小化”……谁知这“生子”这两个字竟被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了岀来。空气突然凝固了,四周变得一片寂靜。突然啪啪啪、啪啪啪,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声。一下子大家都跟着啪个不停,空气一下子又像炸开锅似的沸腾起来,几个兄长争先恐后对奶崽道:奶崽。别作急,我帮你。奶崽,我可为你代笔写情书。你只要抄一下。奶崽,让我告诉你献殷情的秘招……把个奶崽弄的接应不睱,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好、好、好。 “哦吙——”干子喜不自禁的打起哦吙声,“呜啦!“呜啦!”的喊声大家也闹个不停。这帮兄长此刻的情绪比奶崽还兴奋!奶崽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竟有些茫然起来。济公一看见奶崽这憨态,急忙对奶崽说:不理他们。让他们癫去吧!奶崽还是不明白:我的事。他们怎么会高兴的这样癫啊。济公道:他们为你癞。也在为自己癫,不理他们。你醉了。上楼去睡吧。此时我们的奶崽己被这几个兄长灌的站都站不稳了,不用号召,几个人齐心协力搭成个手臂轿子,把奶崽欢欢喜喜地抬上二楼,送进了他的房间。一夜旡话。

第二天清晨,当奶崽从他的房间里慢腾腾地挪岀来。准备去放牛吋。大家看见的奶崽:满脸、满嘴、衣服的前襟上都爬满了黑黑的东西!吓得大家急忙向奶崽奔去,奔近一看:原来半夜他口渴。竟将一瓶墨汁误当冷水全喝了。大家围着他笑的前俯后仰。奶崽羞的跑到屋前的那条河。一头扎进水里,放肆地洗呀,洗呀,半天都不肯上岸。

正当大家齐心协力想帮助奶崽促成这桩心事时。文化革命中的武斗开始了,我们的文艺队长被杀害了。江永的知青开始了生与死的大逃亡。奶崽的心事也让这埸空前刼难给摧毀了。

几年后几经转战奶崽被抽调去支援三线建设修铁路。这一修却让奶崽与铁路结下了不解之缘。吃上了铁路饭,并娶了个没当个知青的女孩做了老婆;小化生子后来回城当了老师,找了个没当过知青的男人做老公。据说回城后过得并不好,先是得了抑郁症后来竟跳楼自杀了,这是早几年听人讲的。我们奶崽的这段弥足珍贵的初恋只能留在记忆中了。

婚礼

一九六七年八月返城后,我在长沙呆到次年三月。这大半年时间我一直活跃在长沙市各个舞台上唱独唱。正在这时:各省革命委员会纷纷建立:“抓革命   促生产“的机构。要求返城知青回到原下放的地方去促生产。这样我与几个同学一起踏上了返江永的列车,回到了农艺队。

回到队上一看: 除了房子还在,其它的东西全没有了。生活用品、那么多的生产用的农具、 还有那条大水牛,都不见了踪影. 后来根椐好心人提供的线索, 才从附近老乡家找回了一小部份家具.

这段时间,我们一边恢复生产一边排练节目. 居然在五月份在县里就演岀了五場. 农艺队渐渐的显得有了点生机。

在农业技术员指导下, 我们 一个星期就给田里全插上了秧苖, 只要细心地加强管理,就等待收获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济公兄的爱情也到了收获的季节了:他要讨老婆了!这是农艺队天大的喜事!有一天,傍晩收工回来吃过晩饭,大家聚在房前平垻上商量着湊钱给济公买贺礼的事。正商量着,济公兄从他房里岀来,来到我们中间,我们感到很意外,平时他是个很憨厚不善言辞,做事踏实、任劳任怨的大好人。他还是乐队的三弦演奏手,弹的很棒!今天他走到我们中间,刚巧我们又正在商量给他买贺礼的事,一时大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静静地看着他。半天他才鼓起勇气道:我要结婚了,我知道你们会送礼物给我,但你们不知我想要什么,你们要送的是我需要的东西吗?听到他这话,我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完了!他自己开口要太贵的东西我们那有钱买啊!大家只得硬着头皮听他讲要啥。只见他慢慢说:你们给我买口铁锅。那种小小的铁锅;再给我买个手电筒,半夜我爱人上厕所害怕,怕踩到蛇,我照个亮陪她,我就要这两样东西行不?……听见济公兄要的是这两样东西,大家心里暗中松了口气,心中却有说不岀的酸楚。大肥人队长忙不迭地说:行,行,你放心!我们一定送你需要的东西!

我们各自从羞涩的口袋里我五分你一角的湊足了这笔钱。满足了济公兄的急需品。

农艺队为济公兄举办婚礼了!那晩的月儿格外园!天上星星也格外多!茨娜姐将我们刚收回的花生炒了一簸箕,还不知从那弄来的茶叶烧了一大桶茶水, 济公兄两夫妻端了一盘黑黑的水果糖, 吃后回味带苦, 端来了一大盘红薯片。大家堆在一起欢乐唱着,跳着,为新婚夫妇祝褔着。。。闹过了半夜,还不许他俩进那只有一铺一盖的洞房,我们这些哥们姐们似乎老“不懂味”,叽叽喳喳地调侃着他们,差不多凌晨,才由大姐说“好话”放了他们一马。这也是农艺队成立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婚礼。



--  作者:婉秋
--  发布时间:2007/11/5 22: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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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之死

1967年的8月,与江永相邻的道县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屠杀案,即后来史称的“道县大屠杀”。道县的某些造反组织先是彼此不和,大动干戈,继而发展到凡属“黑七类”分子乃至子弟一律杀掉,并且美其名曰“道县提前进入共产主义”。这段时间究竟被杀多少人,有的说九千多,有的说一万二千多人(被杀者不一定是“黑七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屠杀风波必然波及绝大多数均出身“黑七类”的江永知识青年,在一些地方己经开始出现捆绑吊打知青的情况当时,因此,很多知青纷纷选择各种途径逃向长沙。但是,也有一部分知青在主席“造反有理”的旗帜下,坚持“就地闹革命”。其中,农艺队的副队长王百明本已在长沙却决然返回乡下去抓革命、促生产。此刻江永县的屠杀风正盛,王百明却毫不畏惧,依然从容在县城行走。积极参与开会、写大字报、与人开展辩论。虽已听说出身不好的知青会要遭到屠杀,但他并不介意。

八月十七日这天,百明和一位朋友到街口国营饮食店用餐,正吃着,突然进来四个什么组织的人,手里拿着鸟铳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不是王百明?百明见状,连忙站起来回道: 是呀, 我是王百明。百明嘴里含着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话音刚落,只听轰然一声,旁边一持鸟铳的汉子竟对着百明的脸就是一枪!百明当即捂脸倒地,再也没有醒过来了。据说凶手不久即自杀,但这是后话了。

母亲对江永的武斗情况早有风闻,总担心我一个女孩子的安全,于是便拍了个“母病危,速归”的电报将我早早叫回了长沙。我获得王百明的凶讯时,早己身在长沙。记得当时我和一群爱好文艺的男女青年正在十六中投考一个文艺宣传队时,突闻此讯,大家泪流满面、相拥哭成了一堆。

王百明,一位愿意将生命交付给革命梦想并正在付诸实践的二十二岁青年,一位充满激情,才华横溢的诗人,一位与他的青年伙伴们在农艺队朝夕相处的兄弟,却在那荒诞的岁月殒命异乡。

从此,江永农艺队少了一位讴歌时代的“普希金”。

一盏灯有一团亮光,一颗树有一片阴凉。当年的“江永农艺队”的哥们姐们与当今盛世的“超女超男”们相比,也许微不足道。但当年下放在江永的知青以及全县十七万农民哪个不知晓“江永农艺队”?那些频频为知青们、农民们送去欢乐的帅哥靓女们的笑靥,不也经常在他们艰辛劳作中带来一丝慰籍?只可惜在那特殊的年代,曾经响当当的“农艺队”毕竟只给了人们掠鸿一瞥。即便是这一瞥,四十多年过去,老知青们、老一辈的本地农民依然在深情地怀念他们。作为一个普通人,毋须发经天纬地的宏论,也难有扶危济困的神通,在生命的过程中,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只要能为周围的人带来点点滴滴的益处:有如灯,给人以光明;有如树,给人以阴凉。这大约便是有意义的生命,也是江永农艺队存在的价值了。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生命之河,日夜奔流,河汉星空,星散云流。从那己然褪色的黑白像片中仔细辩认当年的帅哥靓妹们的影像,这些昔日农艺队的帅哥靓女们,他们有的成了叱咤商场的悍将,有的己离退休在家怡养天年,有的仍在鼓起余勇以花甲之躯去搏取那养生之钱,有的却因意外早早故去…

感谢你,江永农艺队,你曾给过深陷阴霾的老知青一点阳光,也给了我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注入了坚强的信念;怀念你,江永农艺队,那些曾经活跃在潇水河畔的年轻背影,今天你们过得好吗?

                                            




--  作者:淮羽
--  发布时间:2007/11/5 23: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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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秋选取的头贴很有意思: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士凄惋地回望。
    婉秋的文题也很有意思:“散祀”。

    的的确确,对我们这辈的青春岁月,回望的感受只有凄惋,说它道它只是为了祭奠……


--  作者:夜深人静
--  发布时间:2007/11/6 0: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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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婉秋在2007-11-5 21:48:09的发言:

题记:这篇拙文写了几个不同的故事,有的故事已在湖知网刊登过了,但大部分为新写,合起来汇编成一篇文章。所述故事是真实的,但因为年代久远,具体细节有些模糊,有可能让人笑话,愿熟知当年故事的老农艺人跟帖更正。

   “邱大娘”婉秋的《江永农艺队散祀》叙人叙事清晰难忘,为之动情。全文犹如一首知青凄楚悲壮的歌,一唱三叹的凄楚旋律,低回高抑,如怨如诉,略带哀伤的“回忆曲”,尤其是“普希金”百明之死,死得不明不白,死的那么冤,死得那么惨烈......,问苍茫大地,我们的知青百明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  作者:80个知青娃
--  发布时间:2007/11/6 1: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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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婉秋在2007-11-5 22:10:48的发言:

感谢你,江永农艺队,你曾给过深陷阴霾的老知青一点阳光,也给了我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注入了坚强的信念;怀念你,江永农艺队,那些曾经活跃在潇水河畔的年轻背影,今天你们过得好吗?

楼主散祀,青春祭也!


--  作者:朋之
--  发布时间:2007/11/6 9:3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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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青春,青春不再。

凄婉悲壮的青春祭!


--  作者:潇雨
--  发布时间:2007/11/6 12: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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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婉秋写下这些难忘的故事,

让人又想起许多往事和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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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犟牛
--  发布时间:2007/11/6 12: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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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看标题,以为作者是误将“散记”打成了“散祀”,待读完这充满情感的文章,方知作者另有深意。好文!
--  作者:落霞孤鹜
--  发布时间:2007/11/9 1: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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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婉秋姐姐写下这些难忘的故事!曾听到过你的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早就慕名你的歌唱才华,期待你再续上你的如歌岁月的故事,期待能欣赏到你的悠悠岁月之歌!
--  作者:婉秋
--  发布时间:2007/11/9 21:4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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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淮羽、夜深人静、80个知青娃、潇雨、犟牛、落霞孤鹜等网友高质量的回帖及精美的制图!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人生这个大戏台上,如万千芸芸众生那样,我扮演了“剧情”规定的角色,酸甜苦辣,亲尝亲历。年近花甲,尚待总结。闲暇时,不免心起波澜,学写起了“总结”文字。我是谁,知我者又是谁?近六十年,尚是雾中之月。网友们倘能从陋文中窥见一点启示,婉秋也就喜出望外了。

再次谢谢大家的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