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疯子相册》之：

蟹爪兰尽风流

他就象魔法师，一个变幻蟹爪兰的魔法师；他从中年开始侍弄蟹爪兰，三十年来玩出的蟹爪兰千姿百态，风流尽展；大家送他尊号“蟹爪爹”，今年整七十。

到蟹爪爹家就如同到了蟹爪兰的世界：门前摆满盆栽的、假山石中插栽的；厅里靠窗处摆着嫁接不久的；宽敞的窗台挂满一排吊着的；卧室的护窗内摆满大盆嫁接成型的；门前露天摆着“后备队”……

慕名到蟹爪爹家来的人不少，有好奇的，有观赏的，更有求教的。蟹爪爹和老伴呼朋唤友，热情接待。早些日子一位老先生寻上门来，他自报家门，说是从事园林技术工作多年，现已退休。刚从岳麓山游玩下山路过这里，看到这么多流光溢彩的蟹爪兰，很是羡慕。他这几十年数不清嫁接了多少树木花卉，但接触的都是木本植物，还没侍弄过蟹爪兰，嫁接蟹爪兰的成功率只有20‰。蟹爪爹立马动手嫁接一盆蟹爪兰给他看，边操作边讲要领。最后，老先生捧着这盆蟹爪兰乐哈哈地回去了。

这会，蟹爪爹又迎来了4位女士，都是些“花疯子”。这其中除了吴老师是蟹爪爹的熟人外（其实她曾经也是慕名由别人引来的），那三位是慕名而来的哈姨和她的两个铁杆姐妹余英和郭青。蟹爪爹首先引她们看护窗内那几盆已有规模的蟹爪兰。那是怎样的蟹爪兰呀，竟然左一簇右一簇错落有致地落根在仙人掌叶片中，它们郁郁葱葱，青翠欲滴。通常我们看到的是一片仙人掌上嫁接1—2支蟹爪兰，而在这里，是仙人掌树（3片叶以上）上嫁接多支蟹爪兰。那盆最抢眼的有3片仙人掌，高40多公分，接有9个蟹爪兰枝，枝枝节片长新绿，活象舞动的精灵！只看得哈姨她们啧啧称奇。郭青问道：“这些蟹爪兰嫁接了多久？”蟹爪爹说：“这些都是今年嫁接的。我们今年才搬到这里，以前的蟹爪兰都送人了没搬来。”

回到厅里，蟹爪爹指着地上那盆最高的嫁接在三棱柱上的蟹爪兰说：“三棱柱长得快些，但它不如仙人掌耐久，而且受冻容易烂，不好过冬，还是用仙人掌做砧木好些。我对仙人掌有讲究，不好的不用。作嫁接用的仙人掌越高越好，高可造型。我一般都是去花市挑选。听说望城县有位农民种了五亩田的仙人掌，我特意找到那里。那仙人掌确实好，又大又厚，是种无刺的食用仙人掌，说是专供宾馆饭店的。可惜价钱要得太贵，没买成。”哈姨注意到，蟹爪爹做砧木的那些仙人掌确实片片宽厚，不嫩不老，“年青力壮”，有气魄承受起那左一枝右一枝嫁接上去的蟹爪兰。要知道，这一枝枝蟹爪兰很快将要生发成一树树绿荫的。“这一树树的蟹爪兰垂挂在仙人掌上会是什么模样？绿色瀑布？只见长爪不见身的涌动的螃蟹群？” 哈姨在心里左勾右画没有谱。她又发现，这里的花钵几乎都是那种30公分的原色宽边瓦钵。她问道：“是不是这种钵好种仙人掌？”蟹爪娭毑忙说：“你不晓得我咯位爹老倌，最喜欢咯种钵子，说最适合种花。那天我们本是去超市买米的，还借了个小拖车。哪晓得路上碰了个拖一车花钵子的人，爹老倌一看正是他想要的，马上找那人要买。结果，米不去买了拖了几十个花钵子回来了。”“亲爱的婆婆，你又在‘香’我了！”蟹爪爹冲老伴狡黠地一笑，又说：“你支持我种花，表现好，（后来知道，蟹爪娭毑只喜唱歌、画画，不乐于种花）我要帮你砌栋屋！” 他指着门外一盆假山石一处凹洞说：“这里可以放一个屋（瓷做的小玩意）。”大家被他逗乐了，都来到门前那一排盆景前。那里摆着几座假山石盆景，大小不等，最大的约40×50公分一盆。这些假山石上除了小罗汉松、虎耳草等常见的小玩意外，最抢眼的是嫁接在单片仙人掌上的蟹爪兰及单枝栽的蟹爪兰。一座大点的假山上有6、7片仙人掌及2、3枝蟹爪兰。有座最小的假山约20多公分高，它的顶上却立着一片高17公分左右的嫁接着3枝蟹爪兰的仙人掌。哈姨看到这些蟹爪兰和仙人掌似乎都只长在鸡蛋大一它泥土上。便疑惑地问道：“这一点点泥土就能种下它们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蟹爪爹笑着说。“诀窍在这里，”他指着仙人掌下的泥土。“我寻着石山上合适的地方往里面凿槽，打出一个上小下大的洞，将凿出的假山石捣碎拌上土填进去，再移进一块在花盆里插活的蟹爪兰仙人掌。从表面上看，这仙人掌似乎只插在一小它土上，实际上它的根有着不小的发展之地。” “妙极了！”哈姨佩服蟹爪爹会想办法。“蟹爪兰属多浆植物，对水要求不多，又喜欢石灰质的土壤，吮吸着假山石浸润的水，长在上面它真是要多舒适就有多舒适。”哈姨明白了蟹爪爹这一花招的道理，这只有摸透了蟹爪兰的脾气，懂得假山石的人才能想得出这样的花招。不知为什么哈姨并不喜欢石山盆景，总感觉做作、假。这回她对盆景有了新的认识，看到了假山石不声不响的生命力，而且甘为花草梯，让别人活得更灿烂。四位女士津津有味地看了这盆看那盆，用心品味着蟹爪爹的谋篇布局。余英指着一盆石山对哈姨说：“这枝蟹爪兰插在这上方象迎客松，等它长大了会象什么呢？”哈姨回答：“如果让我弄，我就替它修剪成窄型的垂挂式瀑布，就象传统国画中的那样。蟹爪爹，您说呢？”蟹爪爹忙说：“行！这上面的只能修剪造型，否则会头重脚轻的。这下面的也不能放任它长，也得适当修剪造型。到时候我会来个整体考虑，具体造型，也许随心所欲或随机应变玩个花样。以前我在陕西时也在石山盆景上种过蟹爪兰。我是在顶上开洞，蟹爪兰长得很大，就象石山打了把大伞。现在我不随便打洞了，以免破坏石山的形。我现在是‘因地制宜’、‘依山就势’的搞。”蟹爪爹指着那盆大的石山下部一个最大的凹洞说：“这里依山傍水，最好坐一尊乐山大佛！”

盆景的对面是一盆盆还处于培育期的蟹爪兰、仙人掌、燕子掌、巴西芋等观叶植物。蟹爪爹问她们要不要蟹爪兰，说经常有人问他讨要。她们都说自己有。哈姨提出想看蟹爪爹嫁接蟹爪兰。“嫁接蟹爪兰的适宜温度在15—30度之间，晴天进行。目前高温酷暑，嫁接的伤口容易感染。等天气凉快时我再喊你来看，”蟹爪爹说。“怪不得我上个月（7月）嫁接了两片都烂了！”哈姨恍然大悟。她想：“正好，这次没带相机，无法带回这些稀奇物，下次来一定要拍照。”

9月中旬，天凉爽多了，哈姨想，这应当可以嫁接蟹爪兰了，便给蟹爪爹去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爽朗的声音：“你电话打得真及时！我昨天听了天气预报，说从今天开始会晴几天，我正在搞嫁接，你现在就过来吧。如果现在不行，你就明天下午来，我留一盆等你来了再搞。”第二天下午哈姨带着相机准时赶到蟹爪爹家里。

才一个月功夫，蟹爪爹家的蟹爪兰气派了。窗台上挂的白色塑料吊盆中鲜绿鲜绿的蟹爪兰一个个张牙舞爪神气活现；护窗内那几盆大的蟹爪兰又长了新节片，韵味多了；那一排盆景中的蟹爪兰插枝都有了2、3层绿，潇洒地长新叶了。

蟹爪爹开始蟹爪兰的嫁接操作了。他不忙动手，先拿出一迭材料纸给哈姨：“你记下操作步骤。我买了好多本花卉方面的书，发现好多都是牛头不对马嘴的空谈。那些人没有切身体验，互相抄袭，怎么能写得出真实有用的东西？现在你可以记了。第一，准备2条干净毛巾，打湿备用。第二，准备两把小刀，一片是薄刀（剃须刀最好），一把是削水果类的小钢刀，都要消好毒。第三，选好做接穗的蟹爪兰，最好是3—4头，节片4个，不老不嫩的；选取壮实的，最好是2、3片以上高的仙人掌做砧木。把它们洗干净。第四，细心耐烦地削剥蟹爪兰嫁接处的薄皮。第五，将仙人掌切出接口，插入剥了皮的蟹爪兰。第六，紧固结合处。”哈姨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接着，他将两条湿毛巾平铺在矮桌上，又将小钢刀放到煤气灶上烧烤消毒后放到其中一条毛巾上，然后才坐下来。他左手拿着一枝4个头，4个节片的蟹爪兰，右手捏着双面薄刀片，轻轻地，不急不慢地削剥起插接片来。他手中这蟹爪兰节片才1个毫米厚，要将它两面透明的薄如蝉翼的膜剥去，真算得上精细活了。可这位七十岁的老爹竟是那样平平稳稳，利利索索，一点又一点地剥着，不时将刀片往另一块湿毛巾上抹一下，去掉沾上的膜。蟹爪爹告诉哈姨，节片中凸起的那条杠是它的骨，剥这里要注意转动刀片，不要削伤它。“这接穗口要削平削斜削掉两边的爪，才好契入砧木。仙人掌削口也要稍弯，便于上夹子，这是小诀窍。”遇上关健处，蟹爪爹便要强调几句。他轻轻巧巧地削完这面削那面，剥出了一截十分平整漂亮的叶肉，将它放到毛巾上。他拿起一把竹夹（夹包子馒头用的）夹住种在花盆中的那块仙人掌，将它的上部剪掉些，用小钢刀从这里破开一个比接穗稍宽点的口，然后将削剥好的接穗插进去。“插进后注意上下提动两下，让接穗和砧木的浆汁融和，促使它们加快结合。”蟹爪爹又讲了小诀窍。最后他又从一小酒杯中拿着一根长刺插进蟹爪兰和仙人掌的交结处，再往仙人掌伤口两端各夹一木夹，完成了嫁接全过程。关于那长刺，蟹爪爹特别把那小洒杯拿给哈姨看，说道：“这是我从仙人掌上剪下的刺，用开水烫过消毒后留作嫁接用。仙人掌的刺插在仙人掌上再合适不过了。”哈姨这才知道有刺的仙人掌不光同样可以做砧木，而且剪下的刺还可派上用场。蟹爪爹还告诉哈姨，仙人球也可做砧木，但要选脊条明显的，而且紧固夹得想办法改良。他拿出自己改良削薄的木衣夹，伸入一个仙人球的脊条间夹住脊条作了示范。哈姨拿起相机，正准备摄下蟹爪爹工作的镜头，他却站了起来，连声说道：“不要拍我，不要拍我。”他却让哈姨尽兴拍下他那些尽展风流的蟹爪兰。

对着这些新奇与美丽的蟹爪兰，哈姨满怀敬意地问蟹爪爹：“您为什么这样痴迷于蟹爪兰？” “蟹爪兰四季常青，叶片奇特如螃蟹的爪，花期又长，其花似莲非莲，似兰非兰，层层相连，悬在节片顶上，细看真像展翅俯冲的奇特美丽的鸟。它好养，好摆弄，好看又好玩，我特别喜欢它。我在西安工作时就喜欢种蟹爪兰。有次换盆少了土，我看到地上堆着些换马蹄时割下的马蹄壳就把它们堑到土底下。没想到这盆蟹爪兰猛长，平着展开近1米宽，那年开的花特别多，前前后后开了800朵！真是人见人爱，谁家有喜事就找我借这盆花去添彩。蟹爪兰带给我这么多快乐，你说我怎么不为它着迷？通过这事我也才知道角质的东西是种长效缓慢的好肥料。”“您帮这盆蟹爪兰拍了照吗？”“没有。”蟹爪爹遗憾地回答。紧接着他又说：“花有不有灵气？我一直在探讨这个问题。我有这种感觉，当你夸奖它时，它就会发出香气。”哈姨深表赞同：“有个花友也对我说过，花通人性，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这应当就是您指的灵气吧。别人说我的花总长得好，其实我也没特别的法子，只是真心喜爱它们，它们也就喜欢我吧？”“花草树木和人一样，都是生灵，应当有喜怒哀乐，我们要象理解人一样的理解它。”“我看到有关报导，说外国有科学家研究出花草有感知能力，它对天天养护它的人有反应，能发出讯息。”两个“花疯子”遇了知音，聊上劲了。

聊着聊着，蟹爪爹抚弄着身边那盆“绿精灵”，给了它一个飞吻，对它说道：“来一个！” 他的手到之处，“绿精灵”那些长长的节片弹动了，算是还了蟹爪爹一个吻。“你瞧！”蟹爪爹象老顽童一样得意的笑了。

2007-9-27

龙飞凤舞

多姿多彩

三棱柱上的舞者

造型

唱歌的绿精灵

新生佳丽

助它成功

拜读乐闲朋友的《花疯子相册》系列，养花、养花人、写养花人的人花美、心美、人更美。我也喜欢花，但不会种花，其实种花也是要用心种的。

谢谢！谢谢养花人！谢谢写养花人的乐闲妹妹！谢谢你们用花和花一样美的文字装扮世界，我们的世界才会如此美丽。

本人也爱花草，但阳台上所有的花草全是那些生命力及其顽强、旺盛的植物，基本上不需要侍侯，每日记得浇点水而已。我等养草者水准与乐闲姐笔下的常青爹、花疯子、蟹朝爹和乐闲姐自己，可说是天壤之别。本人虽暂无闲，但先向乐闲姐和其笔下的花痴们学习一些基本功，未雨绸缪，也是一件幸事呀，谢谢乐闲姐的精彩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