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动网先锋论坛 (http://2007.hnzqw.com/index.asp) -- 天下知青茶座 (http://2007.hnzqw.com/list.asp?boardid=5) ---- [原创]知青琐忆(八)------我搞资本主义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id=21151) |
-- 作者:游客晏生 -- 发布时间:2007/3/13 16:18:06 -- [原创]知青琐忆(八)------我搞资本主义 一九七四年金麦大队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学大寨运动。铺口公社一位副书记在金麦“蹲点”,他住在四家湾第七生产队,我们寨古冲也有一位姓黄的大学生干部“蹲点”。 副书记到四家湾生产队不久,便揪出了“二十一种“人龙道卓做“活靶子”。每天晚上由民兵押着到金麦的每个生产队进行批斗。有天晚上到麦沙生产队进行批斗时,龙道卓实在承受不了了,在回来的路上一头扎进发电站的水坝里,民兵立刻跳下去把他救了上来。 从那以后,大队就再也不敢安排开批斗会了,有些人甚至跑到龙道卓家里向他赔礼道歉,都是本乡本土的,谁也不愿意背上逼死人的名声。公社副书记得知此事以后,在大队部大发雷霆。说金麦大队的斗争性不强,阶级立场不坚定,要继续安排开批斗会........ 金麦大队的干部没有听他这位公社副书记的,停止了那场批斗会。斗“活靶子”失败后,又发起了一股“砍树风”。砍树由我队上“蹲点”的黄干部带头,首先将罗家湾旁边的那棵大古树砍倒。他口口声声说:“学大寨,就要学大寨人的那股革命干劲,大寨人开山造田,我们就砍那 些遮住田的古树。”他把队上的民兵组织在一起,扛着斧头,把屋前屋后的大古树全部砍倒。把田边一些柿子树,桃子树,白蜡树通通砍光了。不到半个月,风景如画寨古冲的罗家湾,杨家湾就被砍得光秃秃的。几百年留下的大古树,终于没有躲过这股“大寨砍树风”。 那位黄干部是湖南林学院毕业生。照理说他应该懂得森林保护法。可他偏偏做完这场大破坏事后,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紧接着金麦大队各个生产队都开始砍古树,这金麦的大古树可以说是搭帮这“蹲点”干部遭的殃。 春耕季节,每个生产队都要求种大面积的“双季稻”,干部们可不管你什么叫“山高,水沁,阳光短”的山冲田。也不管什么叫“因地制宜”,学大寨就是要改天换地。这样一来,犁田耙田,耕牛和人都累得够呛。 那年我三儿子刚出世,家务事忙,队上的活更忙。我负责一头牛犁田。每天都背上二儿子犁田。我们队上的田分成“一片,二片,三片四片田。”四片田是离生产队对远的一片田,有十几里山路。去犁田都是提早吃早饭去。因为路远无人送早饭。 这天我分配去犁“四片田”。我清早起来把煮好,便去菜园里搞点早饭菜,一看厕所的粪桶早满了,于是顺便挑着这粪桶去浇一浇菜。那年月带孩子的父母都是这样,靠挤挤时间做家务事。我把粪挑到菜园里,迅速摘好菜,变匆匆忙忙地浇了起来。谁知道那位公社副书记正好路过。他一眼看见我,立刻冲到菜园边:“小陈,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回答:“我浇菜。” “你浇菜?这大清早就在自由地里搞资本主义!” 我解释说:“我到菜园摘早饭菜,顺便挑担粪浇浇菜,怎么啦?” “怎么啦?你还问怎么拉?你一个知识青年,慢肚子的资本主义思想,大清早社员都在出早工,你却在这里搞资本主义。” 他说了一个资本主义,又一个资本主义。我一听就火了:“我摘点早饭菜也叫资本主义,难道呷光饭,不呷菜?” “你还强词夺理,明明在这自留地里浇菜,搞资本主义,你还想狡辩。” 他又说了一个资本主义,我本想同他解释一下,我等下就去犁“四片田”,但见他左一个资本主义,又一个资本主义,我不愿意再同他解释了。我舀出一瓢粪狠狠地朝菜地一泼,泼了一瓢又一瓢........ 他退了几步,嘴里不停在骂,什么扎资本主义的根咯,知识青年不革命啦,尽搞资本主义啦,搞阴谋诡计咯......,讲了一大套。 我握着粪瓢,一瓢一瓢地泼。只见他两块嘴唇皮在动,嘴角上的白泡子是各翻。我把粪泼完,挑起粪桶提着菜蓝就走。他还不甘心一样,还在讲我态度不好。我故意擦过他身边,用当时最流行的语言回了他一句:“你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他追上来:“我怎么个没有调查?这事实摆在面前了。” 我又大吼一声:“我要到四片田去犁田,第四片田,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什么叫第四片田?” 他被我这大吼一声给吓住了,再说我也左一个懂不懂四片田,右一个懂不懂四片田地吼着,他顿时象哑了口一样,不再说什么了。 下午我扛着犁回来,一社员从大队部捎来信。要我到大队部去一趟。我估计是那公社副书记将我搞“资本主义”的事跟大队说了。于是我顺便挑着一担谷到大队发电站打米。我心里也挺怄的,我到要看他们想把我怎么样。 我把谷望大队部一放,走到大队部门前。里面党员们正在开会,大队书记一见我便问:“怎么搞地?公社书记讲你清早在自留地里浇菜,不出早工。现在正是农忙季节,你一个知识青年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嘛。” 等大队书记把话讲完,我才一五一十地将要到第“四片田”正冲头去犁田的事一讲。 “喔!原来是这样!”大家异口同声说了句。在坐的都是过来人,家里都有几个孩子,也懂得带嫩娃娃时的那种忙法和辛苦。何况翘妹子还在“坐月子”,大家都说我也不容易,家中又无一老人帮忙照看,都说可怜我们累哟...... 大家都说可怜我累的。其实我并不怕累,我累得比别人早,我七岁就开始学煮饭,十岁就去马路边“逞板车”,十一岁挑水,十四岁便当上了“土夫子”挑土。十五岁刚满便下放到这古寨冲。九年来,我早已累习惯了,一点也不怕累。我就只受不得别人的样子,怄不得气。我今天真的怄得有点恼火了。 当天晚上,生产队召开社员大会,黄干部从公社赶回来。我一进会场他就问我:“小陈,听*书记讲你清早就在自留地里浇菜,这农忙季节,你怎么这样自私呢?应该注意下影响嘛。”他到底读了了十几年书,讲话不象那*书记一样气燥。 我回答:“正冲头你也到过,是队上最远的四片田,昨晚队长安排我犁这四片田,我天还冒亮就起来煮饭。把饭煮在火塘上就去摘菜,顺便把装满的粪桶挑到菜园里浇浇菜。*书记正巧碰上,不由我解释就一顿乱批评。我首先声明:我是革命青年,不是四类份子。我是最听党和毛主席话的扎根知青,我背着人犁田,积极出工。冒影响半点“农业学大寨。” 犁四片田是吃了早饭才走,就到菜园摘了一下早饭菜都不行吗?”我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在场的都证明犁四片田是吃了早饭走,不参加出早工。 我又继续说:“我今天犁了7担谷田(一担谷田就是一分田)下午才回来。大队把我叫去,我已经跟大队都讲清楚了原因。难道生产队还要追究责任,还要召开批判会么?”我说完好激动。 黄干部连忙说:“好了,好了,把道理说明了就行了。下面继续开会。”他说完叫我坐了下来。 我搞“资本主义”一事就这样作了了解。公社那位副书记碰到我后也在也没有提了。是因为我的辛劳感动了金麦大队干部。还是对我们的一种同情,下半年我就被安排进金麦小学教书。第二年翘妹子安排当赤脚医生。直到78年我们回城。 2006年我们再次回到金麦,见村民们纷纷扛着粮食送到汽车上去卖。我好奇的问:“把粮食都卖了,你们吃什么?”他们听了都是笑着回答:“吃不完哒呢!” “吃不完哒’这四个字,我想起了那时,砍树啦,斗人啦,学习啦,干部蹲点啦,农民们花了好多冤枉累,田里还是搞不出粮食,还是吃不饱,还是穷得要命。现在,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决策”的重要性了! 四家湾生产队的龙道金,在请我们吃饭时提到了当年在他们队上“蹲点”的那位公社副书记。他说他从部队复员后调到外公社干了一段工作。后来听说队上搞得“乌烟瘴气”,便回到了队上担任生产队队长。他一怒之下打了那位副书记一个耳光。不久,那位副书记便离开了金麦。据龙道金回忆,那位*书记在金麦“蹲点”时做得最过火。 |
-- 作者:良良哥 -- 发布时间:2007/3/13 17:47:57 -- 水平呀水平,那时候所谓的领导有什么水平?!一吨乱搞!!! |
-- 作者:哥巴 -- 发布时间:2007/3/13 18:09:18 -- 那位黄干部是湖南林学院毕业生。照理说他应该懂得森林保护法。可他偏偏做完这场大破坏事后,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黄干部就是为了捞党票,以便上爬呀。要讲什么科学! |
-- 作者:呵呵 -- 发布时间:2007/3/14 8:02:14 -- 对那位副书记不敢恭维,就那个水平还要到处摆革。那个耳光打的好。 黄干部的行为用当时的眼光看还可以理解,大的形式就是那样,宁左勿 右,那时的口号就是人定胜天,人能改造自然,战胜自然,而不是顺其自然, 还有什么科学好讲。 宴生好样的!顶的好,改出手时就出手,要让他们知道知青不是好欺负 的,不要受冤枉气。 |
-- 作者:大肚子 -- 发布时间:2007/3/14 9:58:23 --
呵呵说的好,不要受冤枉气. |
-- 作者:雨后斜阳 -- 发布时间:2007/3/14 12:47:16 -- 那段时间苦了晏生兄,拖娘带崽,做最“俩”的事,还要受些咯号冤枉气,真不晓得是俄失熬出来的。 |
-- 作者:李姐 -- 发布时间:2007/3/14 18:04:33 -- 那年代是真的可悲,什么都拿资本主义大帽子压人,反正越穷越革命。农村里婆婆姥姥捉点小鱼小虾,换个油盐钱也是资本主义尾巴。。。。。。。。那时物资贫乏,人们生活极为困苦,甚至饭都冒得吃。 现在的年轻人哪能想象得出要啥没啥的滋味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