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动网先锋论坛 (http://2007.hnzqw.com/index.asp) -- 沅江知青 (http://2007.hnzqw.com/list.asp?boardid=47) ---- [原创]我也说打柴 (http://2007.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47&id=45836) |
-- 作者:松子 -- 发布时间:2007/9/29 16:17:25 -- [原创]我也说打柴 70年冬天,我随生产队派出的打柴队伍到汉寿境内的一座湖山上砍芦苇。 湖山四面是水,雨季时这海坺不过十多米而面积却不小的小山是整个淹没在一望无际的湖水里的。湖水退去后,被滋润了近半年的山土成了芦苇生长的沃土。冬季来临的时候,高达十几米的苇丛密不透风,覆盖了整个山。山林管理部门便请人砍下这些即成熟了又干燥了的芦苇,送到造纸厂去。对于被请来的沿湖生产队来说,来这儿砍芦苇也挺合算:工钱按天算,还可以将造纸厂不收的次一点的芦苇带回去,这种只能做柴烧的芦苇就叫“芦柴”,因而这派工就叫“打柴”。 我们一到山上就忙着砌屋,其实也就是搭个窝棚。所用的材料只有一样,就是遍山取之不尽的芦苇。工艺也简单,先在地上挖出两排洞来,再一抱抱地砍来芦苇将大头插进挖好的洞里。砍芦苇有点像割稻子,不过,是砍,动作幅度要大的多。五、六米高的芦苇砍下后,留下三四寸的芦苇茬子,如果不小心踩在上面,脚板都可能戳穿,但如果先用脚拂倒再踏过去则无事。将插好的两排芦苇的顶端捆束起来,这样一个棚子的支架就出来了,再在上面铺搭芦苇,就这样一砍一插一扎一搭,一个简易的住处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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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松子 -- 发布时间:2007/10/3 16:44:07 --
窝棚搭好后,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大伙儿一块吃了晚饭,菜,就是一点青椒腌的辣椒罗卜,以及一盆棉油煮的罗卜丝,真个是:"三扒两嚼,鼓眼一吞",风卷残云一扫而光.饭后,一条暗红色的罗布手巾,一个木桶,这是生产队提供的外出赚劳务工资的公用品,就是这条毛巾和木桶,大家伙一个挨一个,你方洗罢我登场,哪管是脸是脚一通胡乱洗了. 夜幕降临了,天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远离喧啸城市的泽国水乡,在这洞庭湖区的腹地,万簌俱寂.我,们沿着河边,在杨树旁点起了一堆篝火,随着辟叭作响的芦柴爆裂声,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人们开始兴奋起耒:讲的讲鬼,谈的谈妖,还有婆娘伢崽等等,一统乱吹.被逼不过,我也讲了<<林海雪原>>中的一段"智取威虎山"…….夜更深了,在这隆冬季节,河面上的寒风刀子般一阵阵吹来,背上凉嗖嗖的,真个是应了那句老话: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也不知聊到什么时侯了,队长说了句:散了吧!人群就一轰而散各自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很快,随着此起彼伏的鼾声,人人进入了自己的梦乡,而此时的我,却辗转反侧,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但我想到年迈的父母,想到知青伙伴的离散,想到世事的艰难,不禁潸然泪下,一声叹息…….[待续] ‥ |
-- 作者:麟姑儿 -- 发布时间:2007/10/3 17:10:10 -- 快点写我还想看 |
-- 作者:淮羽 -- 发布时间:2007/10/4 11:39:29 -- 实景实情 栩栩如生 莫吊口味 快快续成 |
-- 作者:松子 -- 发布时间:2007/10/4 21:26:35 -- 天亮了,冬日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射出来,潇潇洒洒铺在地上,远处的湖泊,波光粼粼,时不时听到几声"咹 咹"的雁叫声,那是越冬的候乌在欢快的觅食;近处的杨树林,柳条轻扬,虽已退尽绿色,在阳光照映下,倒也午姿婆娑;那一望无际的芦苇根根笔直,像挺立的战士,剑指天穹,在它的尖梢,雪白的芦花,随风起午,涮啦啦像乐队般奏起动听的交响曲……,啊!多么宁静、祥和的水乡. ‥ 匆匆吃完早饭,我像其他社员一样收拾停当﹕一顶黄军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一件染成学生蓝的军衣套在小棉袄上,脚穿一双家制的圆口布鞋,再套上一双草鞋,腰间系上一条长头帕,别着一把毛镰刀.十几人在芦苇前一字排开,各人负责一段,站好架势,我弯腰曲背,左臂搂住一窝芦苇,右手 紧握毛镰内刀,在离根部几寸之处下刀,嚓嚓嚓,十几根芦苇就被齐齐割断,沿着断口,还时不时冒出一点点红色的芦汁来,然后双臂搂住芦苇轻轻地将它们放倒在地.渐渐地我们割到了苇场深处,队长安排休息,我就地坐下,喘着粗气,抽出头帕擦擦汗,只见满身芦屑,身上的衣服也被抽出了几许轻纱.稍停,在海伢子的指点下,我又学起芦苇打捆来:选出十多根粗壮的芦苇来,用毛镰刀从头部开始轻轻一剖,在用脚一踩,芦苇就变成芦篾,用芦篾套住堆成水桶般粗的芦苇头部,围上两匝,双手一勒,脚再使上点劲,松散的芦苇就被捆紧了.为防散架,每捆芦苇中部也扎上了芦篾. 时近晌午,饥肠辘辘,我们一人一担往回赶,突然,我见走在前面的民兵排长撂下身上的扁担狂跑,心知大事不好,我也丢下担子跑起下来,一拐弯,只见搭在杨树旁的窝棚冒起了浓烟,"起火了",我扭回头扯起喉咙喊起来,大伙儿立刻纷纷赶来,本队的、邻队的、林场的,一下来了几十人,一拨人冲进窝棚抢出棉被衣服等物,大部份人抢割出一条几米宽的隔火带,加上老天有眼,刮的东南风向河边吹去,虽然窝棚倾刻间灰飞烟灭,但一望无际的芦苇场保住了![待续] |
-- 作者:李政协 -- 发布时间:2007/10/5 0:01:49 -- 莫吊口味 快快续成 |
-- 作者:易山 -- 发布时间:2007/10/5 10:29:20 -- 松子大哥,写得真好!继续啊! |
-- 作者:松子 -- 发布时间:2007/10/7 21:51:27 -- 大火终于熄灭了,大伙累得都趴在地上,像条被晒干的鱼,一动都不动.待喘过气来,一清点,才发觉事情不妙:除几床棉被及少数衣物外,其余东西都被焚之一炬,我母亲托人搭来的一双新解放鞋也被烧了.人人疲惫的脸上写满了沮丧,还好,一锅饭还在,只是全部变成了锅巴饭,草草吃了饭,填补了饥饿的肚子,人们又马不停蹄动手再搭起了一个简陋的窝棚. 天很快黑了下来,老天爷又变脸了,北风一阵紧似一阵,间或有些雪粒子砸了下来,大家两人共一铺全都钻进了被窝筒.稍稍暧和过来,又恢复了乐趣,刚伢子调侃道:"松伢子,就是你昨晚讲的故事,什么满堂红、满堂光,这不就烧光了?″话音刚落,大伙就哄堂大笑起来.楞毛伢子面带愧色地说:"都怪我,今天烧饭没注意,引燃了芦苇棚,我想扑灭都没搞得赢---".由于一天太累我倒头就睡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感到头部凉嗖嗖的,罩在头上的衣服硬邦邦的,原来是雪粒子钻进了窝棚,还好雪并不大,但气温却很低.经商定,队长带部份人搭班船回去,民兵排长带几人装船芦柴回去,我自告奋勇随船回队. 这是一只当地人俗称的"猪婆子"船,大大的肚子,船头高高翘起,舵手在船尾操舵,没有动力,全靠风帆和撑竿来航行,迂到逆风或水浅处,有时还得靠人背纤前行. 载满芦柴的船启航后,静静地在没有航标的河、湖、汊、港中航行,沿途景色虽然依旧很美,但心境不佳,我总是提不起神来.此时,爱民伢子朝我笑了笑,说:"今天是华伢子娶堂客的好日子,我给你打个哑谜怎样?"没等我答话,他就说:"世上什么东西变得最快?"我挠挠头作沉思状,实际上脑子一片空白.见我不答,他就自己解谜:"秧变禾最快,姑娘变嫂子最快!"跟着他又出一题:"何解娘屋里做女肚子空瘪瘪,婆家做媳妇肚子鼓隆隆?"望着他那笑得眼睛一条缝,张嘴露出的两口大金牙,我更加茫然,其余伙计全都前俯后仰大笑起来,弄得我莫名其妙,也傻傻地笑将起来. 在调笑声中,在天刚擦黑之时,船到岸了,早己迎候在此的一堆人,男女老少齐上阵,每家每户按分配的数量担回了自己的芦柴,我到芦苇场打柴的经历也就结束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值得留恋的啊! <完> |
-- 作者:易山 -- 发布时间:2007/10/8 8:37:51 -- 终于等来了松哥这个打柴故事的结局,好看!一场大火烧掉了那个用芦苇搭成的窝棚,但那一砍一插一扎一搭的工艺我明白,这火还烧掉了大伙靠看芦柴挣点外快的梦想,但人们在灾难到来时奋勇自救,将损失降低到最少的努力以及险情过后又开始逗趣的乐观还是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无论什么样的坎都不能真正影响生活的继续,“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就是我看完这个故事的感受,也是我通过下放得到的生存经验,感谢松哥,更感谢生活。 松子哥哥,你的笔头功夫了得啊,叙事、写景、抒情都可圈可点呢,以后多多指教哦! |
-- 作者:岸边客 -- 发布时间:2007/10/8 10:09:26 -- 好文章,经得读,耐得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