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雁南来第一峰

　　衡阳是我的故乡，我生在衡阳长在衡阳，只是参加工作后才离开衡阳，每次回衡阳都是
来去匆匆两三天的时间，却让我魂牵梦绕几多年。
　　衡阳是一座历史城市，在历史上，它的重要性要超过武汉。2200年以前，在现在称为酃
湖的地方，衡阳城市的雏形——酃县出现。晋代时在此置郡，唐朝设衡州，元朝称路，明清
为府。这里一直是蒸湘大地方圆几百里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饱经历史风霜，几遭战争
摧残
　　1944年6月23日，日寇调集了10多万兵力对衡阳大举进攻，国民党第10军军长方先觉率
部英勇抗敌，后在外无援兵内无弹药，近两万人的部队只剩下1200人的情况下，为避免衡阳
遭受南京那样的更大劫难，于8月8日拂晓宣布投降。对此举后人颇有争议，但至今衡阳人对
方军长仍津津乐道，满怀崇敬之情。
　　清朝初年，吴三桂起兵反清称帝，建都于衡阳，“正殿巷”、“后宰门”等街道就是那
时起名的，不过，上个世纪80年代后这两条小街已经被“和平北路”的名称所取代。
　　在衡阳市中心以南约四公里处有“黄茶岭”，唐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曾在此驻军（黄
巢曾写下“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豪
放诗句），因此衡阳人取名“黄巢岭”，后因当权者憎恨黄巢，遂下令改名为“黄茶岭”至
今。黄茶岭有两株树龄1400余年的大樟树非常有名，我就读于衡阳师专附中时，此是必经之
路，而且有一个同学就住在樟树下，我常去他家玩。当时的我并不觉这两株树有何特殊，只
是惊异于它们的粗大和繁茂，那树身要六条大汉才能合围，树上栖息着无数鸟类，整天莺歌
燕语的热闹非常，偶尔还会掉下一条菜花蛇，吓得乘凉的人们四散逃窜。好久没去了，真想
再看看啊……听说现在衡阳市要在那里修建古樟公园，且等公园建好后再去吧。
　　衡阳是一座文化城市，历史的厚重使衡阳更添几分壮丽，更多一些波澜壮阔的人文故事
。宋代中国的四大书院，湖南占了两个，其中的石鼓书院就座落在衡阳的湘水与蒸水交汇之
处的小岛——石鼓山上。发明造纸术的蔡伦是衡阳市耒阳县人。南宋大理学家周敦颐从小在
衡州舅父家成长。更值一提的是一代宗师王船山，他出生于衡阳回雁峰王衙坪（王衙坪现已
不存在），文开生面，续及数代，他是抗清义土，出门时，手擎雨伞，脚踏木屐，称“头不
顶清朝天，脚不踏清朝地”（呵呵，其实还不是在清朝的天底下和地面上行走，伞和屐隔得
开么？）。慕衡阳之名而来的，有李白、杜甫、刘禹锡、韩愈、文天祥、朱熹等，杜鹤、高
适、文天祥、范仲俺等都留有脍炙人口的诗文，可说得上是人文荟萃。
　　衡阳又是一方天成的“风水宝地”。四周高山环绕，形成了一个以衡阳市为中心的椭圆
形的盆地。我们常说的“三湘四水”中的“三湘”，衡阳占了一湘：蒸湘（另外二湘是“潇
湘”、“沅湘”）。湘江、蒸水和耒水汇流于衡阳城北，湘江在城区绕了个大 S弯，纵贯全
城，国内少见，整个湘江流域绝无仅有。
　　“青天七十二芙蓉，回雁南来第一峰”。南岳衡山有七十二峰，第一峰回雁峰就座落在
衡阳市区（第七十二峰是长沙的岳麓山）。相传“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故衡阳又称
“雁城”。回雁峰海拔97米，山虽不高，因历史名人的诗文以它为典故者甚多，文因景成，
景借文传，故名扬天下。柳宗元过衡山时写下：

　　晴天归路好相逐，
　　正是峰前回雁时。

　　杜甫则写道：

　　万里衡阳雁，
　　今年又北归。

　　宋之问的《题大庾岭北驿》中也有：

　　阳月南飞雁，
　　传闻至此归。

　　雁声断于衡阳，是有科学道理的。竺可桢先生的《物候学》说，冬初日照缩短，气温降
至6摄氏度，可激发雁南飞。若日照增长，气温稳定在6摄氏度以上，就适于雁的居留。湖南
地处亚热带，正好处于我国冬季最冷一月平均气温0摄氏度等温线以南，8摄氏度等温线以北
，一月份平均气温4～6摄氏度，加上沼泽港汊水库池塘水田极少封冻，大雁在这里有鱼虾可
觅，有遗谷可寻，有湖洲芦苇可栖，或饮或啄，或嬉或栖，实在相宜，况且长途跋涉体力大
耗，再渡南岭体力难持。于是大雁不再南飞，选择在此安营扎寨，乐度严冬，故衡阳以南雁
声甚少。
　　回雁峰位于衡阳市城南，俗称“南门尖子”，靠近湘江之滨，从衡阳老湘江大桥北行一
公里即到，为衡阳八景之首，也是潇湘八景之一——平沙落雁。回雁峰之名来源有二说：一
曰北雁南飞越冬，至此气暖，不再南飞而北归；一曰山形似雁，张翼回翔。
　　少年时代的我常与同学游玩回雁峰，参加工作后就没去过了。今年的 6月初，我携妻女
回衡阳，再度游览久违的雁峰公园。
　　沿中山路南行至尽头，抬头就见雁峰广场的中央耸立着熟悉的衡阳市标——“回雁”雕
塑，约11高的花岗岩的石柱上云雾缭绕，四只铜铝合金铸的大雁昂首振翅，腾空欲飞。公园
的门票是五元。
　　进得门来，迎面是一座石砌牌坊，过此即见一堵山墙以及墙下几汪小池，墙上写着过唐
代少年奇才王勃在著名的《腾王阁序》中的一句：

　　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上山的路有左右两条。我们从右路拾级而上，不远有半山亭，再往上走，越过“百步云
梯”后就可到达顶峰，这里有回雁峰上最著名的雁峰寺。据史籍记载，这座寺庙是南北朝时
期宏宣法师所建（距今1400余年），梁武帝时称乘云寺，唐朝以后改称雁峰寺，它与花药寺
、西禅寺、罗汉寺并称为衡阳佛教禅宗四大寺院。传说“寿佛”曾留一件袈裟在雁峰寺，故
寺内设有“寿佛殿”，香火鼎盛。该寺在日寇进犯衡阳时毁于炮火，现在的寺院是后来重建
的，目前寺内有几位具有大学文凭的和尚。再往前走，是回雁峰另一面的下山小径，几分钟
后眼前豁然一亮，在一片宽阔的绿地上，巍然屹立着一座雄伟的建筑——回雁阁，原先是没
有此阁的，这是2006年建造的，作为衡阳的标志性建筑（就象株洲的神农阁是株洲的标志性
建筑一样），4层砖木结构，高约35米，底部有72根支柱，寓意“南岳72峰”，另有“听瀑
亭”和“揽翠亭”两座副阁，
　　回雁峰的“雁文化”渊远流长，有雁雕、雁亭、雁廊、雁壁等许多关“雁”的建筑。整
个景区远山而不僻，近市而不嚣，绿草萦萦，茂林修竹，景色四季宜人，春则花香袭人，夏
则林荫蔽日，秋则澄江似练，冬则蜡象装银，令人心旷神怡，留连忘返。
    在回雁峰还流传着一个古老动人而凄美的故事。说是唐德宗光启年间，有一位名叫王幼
玉的歌妓住在回雁峰下，她天姿国色气韵高雅，常登上回雁峰唱歌，尤爱唱一首《雁归来》
，她的歌被人们誉为“秋满潇湘浦，歌彻回雁峰”。据说大雁听到她的歌声徘徊在天空不肯
离去（呵呵，要是大雁听呆了掉落下地就可与昭君出塞媲美了）。她就这样唱啊唱啊，直到
有一天失足坠落山崖。
　　明朝陈安“衡阳八景赋”概括了衡阳的八处著名景点：

　　雁峰烟雨实堪夸，
　　石鼓江山锦绣华；
　　花药春溪龙现爪，
　　岳屏雪景鸟喧哗。
　　朱陵洞内诗千首，
　　青草桥头酒百家；
　　试看东洲桃浪暖，
　　西湖夜放白莲花。

　　何等的诗情画意啊！诗中的景点我少年时去过七处。然而时至今天，八景仅剩四景，另
四景可以说已经消失了：花药春溪无龙爪，青草桥头无酒家，东洲岛上无桃树，西湖不见白
莲花。曾几何时，这座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城市文脉虚无缥缈，山不彰水不显，绿地
严重缺乏，城市污染严重，生活环境恶化……失望、太令人失望了啊，唉，谁之过？……

附：潇湘八景诗
    因湘江与潇水汇合，故湖南别称为“潇湘”。南宋画家宋迪作“潇湘八景图”，描绘了
湖南八处著名的风景，著名书画家米芾为之作《潇湘八景诗》：

江天暮雪——此景位于长沙市湘江中心桔子洲头
　　蓑笠无踪失钩船，彤云暗淡混江天。湘妃独对君山老，镜里修眉已皓然。

山市晴岚——此景在湘潭市昭山
　　乱峰空翠晴犹湿，山市岚昏近觉摇。正值微寒堪索醉，酒旗从此不须扫。

烟寺晚钟——此景在衡山县清凉寺
　　绝顶高僧未易逢，禅林常被白云封。残钟已罢廖天远，杖锡时过紫盖峰。

潇湘夜雨——此景在永州市苹岛潇湘亭
　　大王长啸起雄风，又逐行云入梦中。想象瑶台环佩湿，令人肠断楚江东。

远浦归帆——此景在湘阴县城江岸
　　汉江游女石榴裙，一道菱歌两岸间。贾客归帆休帐望，闺中红粉正思君。

渔村夕照——此景在桃源县武陵溪
　　晒网柴门返照景，桃花流水认前津。买鱼沽酒湘江去，远吊怀沙作赋人。

洞庭秋月——此景在岳阳市岳阳楼
　　李白曾携月下仙，烟波秋醉洞庭船。我来更欲骑黄鹤，直上高楼一醉眠。

平沙落雁——此景在衡阳市回雁峰
　　阵断衡阳暂此回，清明水碧岸莓苔。相呼正喜无征徼，又被孤城画角催。

1980年冬拍摄的衡阳城标雕塑

2007年夏拍摄的衡阳城标雕塑

衡阳基督教堂

回雁峰

青天七十二芙蓉，回雁南来第一峰

烟雨池

回雁阁

雁峰公园内的袁隆平题词

回雁峰上看到的衡阳市容

雁峰公园门票

衡阳去过十数次，可惜都是为生计，行色匆匆，无暇仔细观赏。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仔细去看看。

不知王闿运在衡阳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读《湘绮楼日记》，他在衡阳的日子似乎也蛮多。

我不是衡阳人 只在衡阳工作十五年。能听懂衡阳话却不会说，可见我的孤陋寡闻了。

那十多年 感觉衡阳很难接受变化，去年回去才感觉到衡阳真的变了。

这几个景点也是孩子们小的时候带他们游玩过，还有一个叫明翰公园的地方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