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9月14日9时30分,旅游大巴从绥芬河汽车站出发,10分钟就到达中国口岸边检。本国边检很快办好出境手续，到俄方却遇到麻烦，同车的俄罗斯“倒爷（姐）”带着大包小包货物，检查颇费周折。到中午１２时还未轮到我们，又传来俄方工作人员要午休１小时消息，边检暂停，候检的客货车辆和人员排成长龙。

      吃着导游王小姐分发的干粮，游客们大骂俄方办事效率低下。等到１３时３０分才通过俄方边检，大巴开到一停车场，王导喊大家换乘一辆俄国中巴。全团１６人挤上的是辆日本造丰田中巴，周围停的也多为日本产客货车。问王导才知此地海港离日本很近关税极低，１辆二手日本轿车在这只卖６万卢布（约２万元人民币），且车辆税费较低，当地人养１台轿车和中国内地养１台摩托车费用相仿。

      我们踏上的俄方边城叫格城，途经乌苏里斯克市（原中国名双城子），到诲参崴市１７时５０分（当地夏季时２０时５０分），天巳黑了。俄方边境一带田野大多荒芜，偶见一、二农人在打牧草，对比中方一侧田野茂盛的庄稼，可见俄方经济衰退一斑。难怪过关的许多大货车运的都是从中国买的蔬菜。

      王导把大家带到一座６０年代建的海鸥宾馆，典雅的大厅铺着华贵的地毯，给我和妻子的两人间配有彩电、冰箱，洁白的枕套和床单，房间整洁舒适。大概缺乏资金更新，２台载货升降机式的老式电梯还在叮当咣当运行。晚上洗漱时卫生间没热水，只有２楼大浴室有热水，也可能是节省费用之故。晚餐吃中俄合璧的快餐，使刀叉不用筷子，４人１桌，每人１碗沙拉，１碟饭（盖１块香嫩的马哈鱼）。每桌１盘面包片，１瓶啤酒，１瓶辣酱，１瓶蒜酱。我与妻子都夸啤酒口感好象比青岛啤和引进的蓝带啤还好（后来还发现许多牌子矿泉水充有二氧化碳气体，开瓶象开香槟，欧亚各国少见）。

      饭后王导组织大家逛海滨夜总会。赌场赌的类似香港电视剧《赌王》中“梭哈”，每桌都由一位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女发牌。见一中国游客连输２千多卢布，不知深浅我不敢“下水”。王导要看艳舞（脱衣舞）的每人交６００卢布进场，我与妻子和某单位几位中年男女游客未参与回宾馆休息。打开电视好几个频道播的也是脱衣舞，美丽的俄罗斯“钢管女郎”脱得只剩根遮羞布，用双手抖动着硕大的双乳，摇摆着肥臀绕着小舞台上钢管转，不时踢动着裸腿……

      次日问看艳舞的某单位青年工程师，“好看不？”他说进场后几乎赤裸的俄罗斯女郎每表演一阵就绕场要小费，一般摸过女郎的才给小费，他说：“我没摸……”女郎一口咬定“摸了”，然后伸手说：“小费”。没办法，他只得给１张2０卢布小费。据说女郎只会“摸了”、“小费”２句简单中文。看了１小时就要了他几次小费，害他破费数十卢布。

　　　　　　　　　　　　　　　〈二〉

      15日早８时在宾馆１楼餐厅早点后，坐上王导叫来的中巴去游览市容。王导指着昨晚领大家去夜总会１米９个头金发小伙子，介绍他叫基玛，我们在海参崴的俄罗斯“地陪”。他的职业是机械工程师，导游是在当地业余中文学校结业后的兼职。总觉得基玛小小的脑袋（湖南话叫“鸟脑壳”）与其高大的身躯不相称。中国普通话说得能听懂，但发音不标准。如他说“你们的Li　Ping明天要来这访问”，大家以为是名主持人倪萍，后来才知是说的李鹏。

      在中巴上，基玛介绍海参崴时并不讳言是俄罗斯占领中国的地方。１８６０年８国联军火烧圆明园的同时，俄国远征军占领了这个盛产海参的港湾，俄语叫符拉迪沃斯托克，意为“控制东方”。说话间中巴到了吉格罗维海岬，基玛率大家登上山顶，辽阔的阿穆尔海湾展现在大家眼前。身后是天然良港金角湾和乌里斯湾军港，许多游客感叹中国失去了最好的天然良港。从地图上看地处日本、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要冲，可见“控制东方”战略地位的重要。

      接着我们乘车参观欧陆风格的海参崴火车站。１９世纪的建筑保存完好至今在使用，站台上１块顶部雕有双头鹰的老里程碑，标明从莫斯科到这西伯利亚大铁路终点站９８２８公里。据说双头鹰是俄罗斯国徽，意为一头控制东方、一头控制西方，可见当年沙俄野心。

      紧挨火车站是海参崴港，泊港的一艘货轮正卸下一辆辆二手日本客、货汽车。在港口照了几张象，基玛与王导催大家快上车去要塞看放午炮。赶到要塞，大家参观了地下掩体改成的展厅，都是宣场沙俄拓展疆土到卫国战争赫赫武功的图片，以及原始弓箭到现代火炮各种武器。我们正准备在山顶几门大炮和装甲车前留影，忽然来了几名俄国军人赶开游客，才知其中一门是要塞放午时炮的。北京时９时当地夏季时１２时，在扩音器“嘟嘟嘟”报时声中，一小队士兵列队敬礼，一水兵持去掉弹头的炮弹正步走向大炮装弹，在最后一声“嘟”中拉响震耳欲聋的大炮。

    炮声刚停，却听人群中有人喊我“老X”。这异国他乡哪来故人？回头一看，却是本单位计划主任老史。休年假北上前知这位老兄去沈阳开会，怎逛到俄国来了？一问才知是接待单位安排他们到海参崴“考察”。不由暗笑，前一年去云南顺便游缅甸掸邦时，也遇到本单位总务主任老成,因单位车队归他管,据说修理厂老板请他出来“考察”的；这地球也太小了，难怪人们叫它地球村。因要跟各自团队活动，与老史分了手。

     王导带我们去革命广场附近中国餐馆吃了简单的午餐巳下午１时（当地下午4时）。广场上３组红军赤卫队员雕象，是原苏联纪念十月革命立的。广场又是当地农贸市场，人们在买卖蔬菜瓜果。基玛给大家２０分钟去广场照相。理光相机里胶卷巳完，在广场售货亭７０卢布买了卷柯达２００胶卷，我问基玛会不会是假货，声称正与车臣作战经济衰退过一天算一天的基玛很气愤，说“俄罗斯从不卖假货”！我与妻子在广场刚照了２张相，就有２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过来示意检查护照。给他们看了我俩护照仍叽叽咕咕，又掏出宾馆俄文房卡，比划半天才让我们走回中巴车。这２名俄国警察对中国游客既不信任也不礼貌。据说在远东有一些华人偷渡和犯罪团伙败坏了华人声誉。

     下午最后一个节目参观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旁二战功勋潜艇Ｃ５６。附近海滩有当年沙俄４０人先遣队占领海参崴船形纪念碑，没见任何中国游客在那留影，可见大多数中国人还是有国耻心的。大家倒是围着一对在功勋潜艇旁献花的新郎新娘不断按快门，要留下俄罗斯新娘的倩影（揉合了欧、亚、美各国美女优点，金发碧眼，性感，迈着模特步的海参崴美女）。据说当天礼拜天还有其他节假目都是俄国人结婚的好日子，新郎新娘一般要去烈士纪念碑这样场所献花。我们乘车离去时，披着婚纱的美丽新娘挥舞花束向大家告别。

      晚上王导安排的唯一活动是男士们享受俄国美女提供服务的桑拿浴，去者交１５００卢布／１人（约５００元人民币）。我悄问基玛洗桑拿正常消费多少，答３００卢布。我推算一下如加上性服务可能１０００卢布，王导在艳舞与桑拿浴上昧了游客不少钱。晚上我与妻子及另５位男女游客在各自房间看电视，我笑对妻子说王导真会吊游客胃口，第一晚“看”，第二晚“玩”，她也获得滚滚财源。估计加上吃住上抠一把她来一趟诲参崴至少赚３千元人民币。按每月３次，旅游季节５至９月共１５次算，她不到半年少说赚１４万元左右。

　　　　　　　　　　　　　　　　　〈三〉

      １６日安排逛商场购物。基玛与王导一车把大家拉到远离宾馆的二道河旅游商品市场。我在广场买的柯达２００胶卷这里卖９５卢布不讲价，东西比市面上贵多了。王导多次鼓动我夫妻俩买紫金首饰、俄国巧克力，我猜测柜台老板是要给她回扣的。

      在商场出口，一俄国老妪用头巾遮脸伸手向人乞讨。据王导说俄国女人与男人比例约为３：２（与中国相反），二战中死去数千万男人至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人是宝，女人社会地位低常遭遗弃，有的晚景凄凉。我给她５卢布，她鞠躬致谢。在参观东正教堂时俄国流浪儿用中国话嚷着“人民币，人民币”伸手要钱，我也给了５卢布。贫富不均是人类社会通病，国势日蹙的俄罗斯自不可免。

      商场旁有一俄罗斯快餐厅，许多俄国人在此就餐。我俩决定中午不吃王导安排的中餐，品尝一下地道的俄罗斯快餐。点了烤牛排，烧猪肉，肉饺，沙拉等６道菜肴，加上２杯热腾腾的牛奶咖啡，左刀右叉饱餐一顿才１１０卢布，约合３０余元人民币不贵！我夸奖鲜嫩的牛排、猪肉烧得好吃，国内西餐馆从未吃过这么好的牛排，妻子也说从未吃过如此香甜的牛奶咖啡。旅游团中午照例吃简陋的中餐，我俩只在桌旁坐一下就走开了。

      我俩溜到餐馆附近当地食品商场，东西比导游带去的旅游商品市场便宜多了。如我在旅游商品市场１００卢布１罐买的著名鱼子酱这里只要８５卢布。我俩买了１０盒俄国巧克力准备回国馈赠亲友，一些本团游客也跟进来买东西，王导对我们“自行消费”很不高兴，威胁说“擅离组织”会有“生命危险”。

      我俩与一些游客“擅离组织”时也发生过搞笑的一幕。买巧克力包装上有图案，谈价看计算器都无障碍。我想买１盒牛奶回房间喝却遇到问题，不识俄文不知多种盒装饮料中哪种是牛奶，就对年青的俄国胖姑娘售货员说“Ｍilk”，她没听懂。又在纸上写Ｍilk，她还是不懂（可能她们那英语教育不普及）。没辙了，读书时爱好美术的我画了头荷兰花斑奶牛，又画了１只铁桶在接牛奶，胖姑娘终于懂了，就对着自己的肥乳对同事做了个挤奶的动作。大概觉得这个动作姑娘做出闹笑话，她的女同事大笑起来，其他游客包括胖姑娘也大笑起来。胖姑娘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给我拿来了一盒相当国内４５０毫升的纯牛奶。后来喝了奶很香纯。

      下午斜风冷雨，气温骤降至摄氏１０度以下，全团在宾馆休息，计划零点（当地时间次日凌昙３点）坐中巴到格城转火车回国。据王导说，９月底当地就很寒冷了，游客锐减，她至多还带一次团，明年才会来了。

      晚饭后王导到我俩房间分发次日路上的卤菜、干粮和矿泉水，扬言旅游团每人都给小费让她转基玛和旅游车司机，我给了１００卢布她还不走，妻子又给１００卢布她才离开。她抓住最后的机会捞钱。这位讲流利俄语的哈尔滨姑娘回国销签后把作废的护照给我们做纪念还收了５元１本（当年是“随团有效”一次性护照），推说公安局要的。

      ９月１７月凌晨零点３０分（当地３点３０分）开车，到格城约４点３０分（当地７点３０分），大家坐在中巴内候检。等到７点（当地１０点）才开始验关，我们到８点（当地１１点）登上离境的老旧俄国列车。人们都埋怨国内铁路效率低下，可比起当地铁路却优越多了——那简直是蜗牛在爬。出站后，行驶途中会车停了半小时，２个半小时后１０点３０才走完２６公里路程进入绥芬河火车站。大家握手告别。

       2000年10月稿

灯火兄去的地方真多，见识不少啊。据其他去过国外旅游的人回来说，由于语言不通，每次都会闹出不少笑话，如找不到卫生间、说话会错意什么的，好久以后还作为笑话调侃当事人呢.

俗话形容旅游是：上车睡觉，下车撒尿，除了拍照，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灯火兄能记得如此详细，真是不简单。

  老灯火啊，你周游列国，你让我和寻境羡慕死了哟。你是知青中的佼佼者，佩服！

  上车睡觉，下车撒尿，除了拍照，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灯火兄旅游三顺口溜生动形象。

谢寻境与夜深兄评阅。灯火不过崇尚“行万里路，读无字书”，哪是啥佼佼者？除了旅游，加上工作出差之便，走过国内一些地方和出境游过几次，有空慢慢贴来凑趣。

当年住宿的海参崴海鸥宾馆门前(当时还未备数码相机，理光135胶片机摄，重用数码机翻拍的)：